昨天上午10时30分，南海九江战备码头，一艘载满工作人员和车辆的客船从鹤山开往九江。 郭继江 摄
6月15日，凌晨5时10分。位于连接粤西重要通道325国道上的九江大桥，在一艘运沙船的撞击下，轰然折断。近200米长的桥面跌入江中，水花冲天。
与断折桥面一起滑进西江的，还有4辆正在过桥的汽车、小货车和正在附近工地施工的两名巡夜工人。死亡在这个初夏黎明突兀而至。
“大桥被撞断了”，这个消息让长年与水、桥为伴的广东人大为讶异。
如今，及时分流交通、开通战备码头、搜救死难者等一切善后工作，都正在紧急进行之中。
这也是迄今为止广东最大一桩断桥事故，它无疑为这个水网密布、桥梁众多地区的其它千百座类似跨江跨海大桥的设计、制造与管理，敲响了一记警钟：在预防公共灾难面前，尤其是汛期，我们能否做得更好？
断桥事故发生后，坊间一度对事故原因议论纷纷。目前，官方对事故原因的调查，仍在进行之中。
原因猜测
非法采沙惹祸？
“一艘2000－3000吨的沙船，也不至于能铲断一段桥。估计是采沙人连夜非法挖沙，加上船体严重超载后，才会产生如此大的冲力”。
——渔民老张
沙船超载，违规行船？
“……限载为1987吨的运沙船，船身超载200多吨，同时违规行船，不走九江大桥斜拉索正下方的桥孔，而偏走引桥桥孔而致。”
——省高速公路有限公司有关负责人
未安装防撞设施？
“运沙船撞断九江大桥的事故之所以后果这么惨重，很大程度是因为该桥没有安装防撞设施。”
——上海海洋钢结构研究所研究员陈国虞
Page: 1
非法采沙之祸？
河沙被挖造成河床下切，使得汛期水位上涨
连日来，在对断桥围观的人群中，大多是土生土长在西江边的人。孩子们不顾大人们的感觉，依然在江边戏水，围观的人们除了拍照、观望、猎奇外，更多的是在低声探讨着桥被船撞断的原因，而挖沙屡屡被人提及。
河沙大量被挖造成河床下切
家住沙口码头的老渔民老张，对家门口的挖沙船见得可不少，但能撞断桥的挖沙船却仅见了这一艘。“虽说是汛期，江水涨了，但一艘2000－3000吨的沙船，也不至于能铲断一段桥。估计是沙价上涨，采沙人连夜挖沙，疲劳驾驶，加上船体严重超载后，才会产生如此大的冲力”。
在老张印象里，1988年九江大桥通车时，这一带平均水深25米左右，可现在已达36米、48米，有的地方甚至达到60多米，河沙的大量被挖，是造成河床下切的一大原因。而河床下切，又使得每年汛期的洪水量加大，水位上涨，这些都与船撞桥有着直接的关联。在高明，当地渔民告诉记者，其实汛期时，北江、西江不少船只为走捷径，争取速度快，多数都会采取走副航道的做法。
利润可观导致疯狂盗挖河沙
“以前河沙一文不值，改革开放后才有挖沙船进江里淘金的”，由于珠三角经济发展加速，作为建筑材料的河沙越来越成为一种紧俏商品。省内专家测算，广东近年来每年对河沙的需求量为8000万立方米，而省内的大江大河每年的供沙量不足2000万平方米，供需差距达4倍左右，故而沙价近年来一路上涨。
6月17日，记者向佛山莲花沙厂打听，该厂已经几个月没沙可供应了，如果有，也要44元／立方米。而另一家比较大的桂晴沙厂则承认，近两个月沙价由于供应减少，就中等粗沙而言，每立方米比年初提高了3元钱，“便宜时，中沙估计只需15元／方，现在涨了2－3倍”。
沙价利润可观，于是吸引了不少人疯狂盗挖河沙。6月18日，在九江大桥上游约1公里处，尽管河岸竖有禁止采沙的警示牌，然而，在警示牌上游方向100余米远的河堤下，记者即发现大批木材后隐藏着一个大沙堆，当地人告诉记者，这些沙子就是从运沙船直接卸下的，至于是否非法采来的沙子，他们不太清楚。
九江战备码头处的群众也反映，今年3月的一天夜晚，一摩托仔说他看见几艘挖沙船就在大桥底下挖沙，“机器开动的声音很大，传得很远”。有的采沙船就将采来的河沙，堆放在战备码头附近。但事发后第二天，几部铲车来到战备码头，迅速把沙堆运走。同时，原先停靠在此处的采沙船和运沙船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曾有12幢房屋滑塌进西江
2005年7月12日－14日，由于疯狂采沙，九江镇沙口社区的12幢房屋及其它建筑滑塌进西江，塌方面积达到2000多平方米，当地政府不得不紧急疏散了300多户村民。老张讲，“两年前这一段江面采沙非常严重，一到晚上12时，江面黑压压一片，全是采沙船，有吸的，有运的，可以从沙口码头一直排到九江大桥下，少说也排了四五公里远”。
在九江水利所，一负责河道管理的工作人员证实，西江九江河段属禁采区，但非法采沙却屡禁不止，尽管每年都有省市上级部门前来对偷采河沙的船只进行执法，但执法行动今年以来才只有两三次。“九江水利所是南海水利局的一个派出单位，本身没有执法权，目前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协助上级对非法采沙者进行执法”。
九江水利所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称，如果运沙船仅在河道行驶或停靠，水利部门无权过问。由于佛山和江门隔西江相望，两地水利部门于是从河中央分界而治，如果非法采沙船在鹤山那边，就算南海接到情报，也无权对其执法，除非跟鹤山联合执法。这也是为何打击非法采沙行动经常由省水利厅组织进行的原因之一。
Page: 2
未加防护之过？
专家建议对所有通航桥梁进行防撞检查
这座曾获国家优秀设计铜奖的九江大桥，为何在一艘吨位仅为中型运沙船的撞击下，便赫然垮塌，此桥为何如此不堪一击？
省高速：运沙船超载违规行船
事后，广东省高速公路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林益恭曾对媒体分析，造成事故的原因，在于限载为1987吨的运沙船，满载河沙，船身超载200多吨，同时违规行船，不走九江大桥斜拉索正下方的桥孔，而偏走引桥桥孔而致。同时，该部门表示，2005年该桥还做过检测，无质量问题。
海事局：船没超载合乎规定运营
广东海事局随后则对运沙船超载一事作出了不同解释，认为该船没有超载，是合乎规定的运营。
“这一带一直就是西江船只事故高发地段，”高明水政一位从业多年的李先生根据自己的经验分析，九江大桥地理位置特殊，在大桥上游不远处，两座小岛平行，将西江水道一分为三，水道变窄，导致这一段水域水流湍急，船只通行比一般的河道危险系数更高，更容易发生碰撞，“一般船工开到这一段都会特别用心，不应该仅是船主违规操作引起”。“当然，也不排除精神疲劳，当时毕竟是早上5时多”，李补充说。
李先生介绍，一般桥区都会有导航标志，尤其是船舶经桥区水域，通常在大桥主桥孔正上方上会安装一盏导航灯，绿灯彻夜长亮，条件设备更先进的大桥还会在大桥两侧安装红灯，示意为大桥边界，这些灯一般都是防雾灯。“当天大桥的导航灯究竟有没有亮，或亮度是否够？”李认为，如果大桥自身没有任何问题的话，运沙船是不可能走错航道的，“当天的导航系统应该查一查。”
桥梁专家：未装防撞设施导致后果
“如果九江大桥安装了防撞设施，情况会好得多！”昨日，73岁的上海海洋钢结构研究所研究员陈国虞认为，船撞桥事故，2／3的原因都是因为驾驶操纵不当。比如驾驶员喝醉酒、睡着了、航标灯看不清或大雾天气，能见度太低。但这次运沙船撞断九江大桥的事故之所以后果这么惨重，很大程度是因为该桥没有安装防撞设施。陈建议，广东应对所有通航桥梁进行一次彻底的防撞设施检查，要有计划、有步骤地对跨过通航航道上的桥梁挨个检查、进行评估。特别是在深水区中，船撞桥的可能性比较大，防撞设施要能防到大量的、普通的、定额的船。
“但也不是所有的桥都要安装防撞设施。比如广州鹤洞大桥，设计时就避开了船的航道，船是撞不着的；还有虎门大桥，它的两个桥墩在浅水区中。此外，桥梁设计师要充分考虑桥的水平力。桥的坚固程度和经受水平力的大小要和船撞力相配合”，陈一辈子研究船撞桥及其防御，目前正在湛江海湾大桥作技术指导。
据省交通厅透露，广东现有3．6万多座大小桥梁中，一般在最初的设计施工时，都对防撞系数作过考虑，对主航道孔都按吨位和标准做过防撞设计。“但非主航道，原本就是禁止船舶通行的，一旦被船撞，自然承受不起”，该部门相关人士解释。
作者: 杨晓红 黎梦宇 刘黎霞 徐智慧 实习生 黎媛
Page: 3
《变形金刚2》送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