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克梅
活泼好动的孩子上蹿下跳,大呼小叫,此起彼伏的手机铃声、说话声,6月29日晚,在南京艺术学院音乐厅,面对这些并不高雅的景况,来自法国巴黎国立音乐学院的布菲教授情绪激动,她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演出也被迫中断。
能享受经典作品钢琴演奏会的,多是艺术涵养较高的专业人士或音乐爱好者,他们应该知道音乐不仅仅是一种表演、赢利、面子和荣光,更是尊重、从容、表达和交流,可他们还是背离了这个“人的价值至上,人的权利至上,人的尊严至上的”音乐内核。音乐未能成为促进精神优雅的阶梯,而成了伤心工具,这实在是艺术的不幸。
这些年来,我们的艺术成绩屡创辉煌,某某歌唱家获得国际权威大奖、某位演奏家成为国际新星,更多艺术家挺起了中国音乐辉煌的脊梁。“艺考热” 也屡创新高,成为沸点。更有甚者,很多孩子从孩提时代就开始冲刺“音乐考级”。如果将各地为数众多的老年合唱队、歌舞团也算在内的话,我们拥有的是一个庞大的艺术团队。老、中、青、少,都在努力,我们的艺术素质真的接近国际水平了。
遗憾的是,我们的音乐成就有太多的虚幻和泡沫,比如对海顿的“当我坐在那架破旧古钢琴旁边的时候,我对最幸福的国王也不羡慕”、 柏拉图的“最好的音乐是这种音乐,它能够使最优秀、最有教养的人快乐,特别是使那个在品德和修养上最为卓越的一个人快乐”的超然感受,多少人能达到这种自觉的音乐公民的境界,换言之,更多情况下,音乐成了我们的技术操作:有的歌唱家将博取功名当作了艺术追求,有的流行歌手将发行量当作了终极目标,有的孩子们更将艺校录取通知书当作了敲门砖。音乐活动放大的是功利、技巧、炫耀、荣光和出人头地,而不是感受、感动、陶醉、交融和社会责任。人性的关照、思想的品位和灵魂的共鸣碰撞成为稀缺。
艺术从业者不能和音乐达成和谐共振,音乐就成了装饰,我们就成了涵养欠佳的音乐门外汉和 “专业外行”。而将自己应该承担的艺术责任、参与意识、尊重和互动意识,轻描淡写的扔掉、抛弃。我们充当的就是“艺术印刷机”,而不是艺术公民。
何谓艺术公民?就是任何艺术活动都应该建立在人类共有的人情人性基础上,用博大精深的责任、爱戴、理解、尊重和朝圣,完成自我主体和审美对象的没有缝隙的对接,艺术是美的,欣赏者也是美的。艺术是责任的,欣赏者也是高尚的。注重音乐效应,更注重社会效应;注重热闹效应,更注重精神感化。从而达到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至高境界。就像布菲,没有将最好的音乐带给中国观众,她很遗憾,“吵闹让我无法做到最好”。
我们有钱了,但我们有时也很穷;我们腾飞了,有时可能更多体现在量而非质上,至少,在艺术公民的培养、塑造、批量生产和精神慎独方面,仍有不小差距。缩短和音乐大国俄罗斯、英国、法国、德国的人文和审美差距,更是我们当代音乐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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