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蕉癌”报道事件看经济信息的传播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市场与媒介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紧密关系，所以大众传媒传播的经济信息准确、全面与否直接关系到市场的兴衰，影响到产品的销售。今年3月媒体关于广东香蕉感染巴拿马病毒的报道引发的“蕉癌”事件，就为媒体如何有效传播经济信息维护公众利益，促进市场健全发展提供了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事件回放

　　2007年3月13日广州《信息时报》在A3版“广州焦点”版面刊登三篇报道，标题分别为：《“巴拿马病”蔓延广州三成香蕉遭毁》、《巴拿马病堪称香蕉癌症多个国家地区深受毒害》、《专家正研究抗病毒品种》。三篇报道多次引用专家的话，非常详尽地报道了巴拿马病毒的危害，即这种病目前世界上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被感染的香蕉只能死去。报道登出后，多家媒体进行转载，使报道迅速在全国传播。香蕉林感染巴拿马病毒和“香蕉有毒论”导致了国内各大城市的经销商“谈蕉色变”，百姓也开始担心食用染病香蕉对人身体有害，一时间“香蕉致癌”的谣言也随之传播，带来的直接影响是3月下旬开始，海南的香蕉正是成熟季节，而前来收购香蕉的经销商越来越少，从每公斤3元左右，跌到了每斤0.1－0.2元，仍无人问津。海南省香蕉协会一位负责人称，“每年2－6月是香蕉集中采收期，如果香蕉每公斤降价2元的话，则海南蕉农现在每天损失1700万元，加上滞销烂在地里的香蕉，蕉农损失更大。”①4月5日，海南省委宣传部、省农业厅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有关问题。农业厅副厅长简纯林指出：香蕉枯萎病与食用香蕉的安全性没有任何关联。简纯林透露：海南香蕉价格下滑，虽然还有香蕉种植面积扩大、主产区严重干旱等原因，但主要还是网络媒介不科学、不准确的报道所造成的影响最大。②

　　经济信息传播失当的表现

　　狭义的信息是指能够消除受信者随机不确定的东西。美国未来学家托夫勒在《权力的转移》一书中指出：“在信息社会里，战略资源是信息。因而，只有拥有信息，人们才可参加经济活动。”③在市场经济时代，经济信息更是经济发展的生命线，如果一个经济系统缺乏经济信息的输入和输出，必然导致管理的紊乱和决策的失败；同样经济信息传播过程中的失当也必然会导致经济行为的异动，从而引发市场危机。造成经济信息传播失当主要有以下几种表现：

　　1.经济信息传播不准确

　　信息传播不准确常常是未对信息源进行多方核实，或以偏概全。

　　2004年10月10日，湖北一份很有影响的报纸以《大批“毒面粉”流入黄石》为题对河南“豫花”牌面粉这样报道：“知情者于10月3日向黄石工商部门举报，约200吨有毒面粉流入黄石市场。黄石市疾控中心抽检化验，昨日作出检测报告表明，这种面粉过氧化苯甲酰（俗称"增白剂"）每公斤含0.089克，而国家标准含量每公斤不能超过0.006克，超标14倍。”此后，众多媒体纷纷跟进进行报道。然而《郑州晚报》对此事件进行了全面调查后发现，那份检验报告封面既无公章，又无CAL质量检测资格章，严重违反操作规程。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家在湖北很有影响的报纸竟把国家标准0.06克／公斤报道成0.006克／公斤，进而在与0.089克／公斤的比较中，认定“豫花”特精粉增白剂含量超标14倍。于是“豫花”面粉，经媒体一夜狂轰滥炸就成了“毒面粉”。由此可见未对传播的经济信息来源进行核实就贸然公开报道，会给报道对象带来不必要的损失。

　　2.经济信息传播不平衡

　　平衡或称对称，就是让涉及事件的多方主体都有同等的表达意见或陈述事实的机会。平衡是客观性报道的操作方法，也是避免经济信息传播失当的法宝。

　　2006年7月19日，广州一家报纸刊出《广州市面出现注水西瓜》的报道，称广州市民向有关部门投诉，怀疑西瓜被注入了红药水。香港几家媒体随后转载该报道，引起香港食品环境卫生署和香港消委会的重视，专门提醒香港市民谨防“食瓜中毒”。同时，“西瓜注了红药水”的谣言在内地传开，导致各地市场西瓜价格暴跌。据初步统计，谣言给海南瓜农带来损失约3000万元。这篇报道还引用水果批发市场负责人和一些瓜贩的说法，证实“瓜贩一般不会给西瓜注水，因为西瓜一旦注水，很容易坏，瓜贩反而得不偿失”，“总的来说，广州西瓜市场是正规的，是良性的，但也不排除有个别不良瓜贩给西瓜注水，甚至红药水”。可见这篇报道本身既没有“造谣”，也没有“传谣”，它之所以很快产生那么大的不良影响，固然与与质检、卫生等部门及相关行业协会对报道的内容反应迟缓，没有及时组织对西瓜市场的调查、检测，并发布全面、权威的公共信息有关。但报道的意见不够平衡，并且缺少来自质检、卫生、相关行业协会等部门的权威意见是报道存在的明显失误，这样就在无形中放任了“西瓜注红药水”这一单方面信息的传播。

　　3.经济信息传播不完整

　　完整或称全面，就是把构成该事件的主要事实和盘托出，给读者留下完整的印象，而不有意隐瞒某些材料；完整也是客观性报道的操作方法，也是有效避免经济信息传播失当的报道原则之一。

　　3月13日《信息时报》对“蕉癌”的报道，信息来源准确，我们不宜简单斥之为“谣言”，但又可以说就是谣言的“始作俑者”，因为报道呈现的经济信息是不完整的。报道详细地介绍了巴拿马病毒的危害，但恰恰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也是不种植香蕉、不研究巴拿马病毒的普通消费者最最关心的问题：香蕉林染病后是否会结果，长出的香蕉吃了是否会对人体造成危害，报道对此语焉不详，正是为“香蕉致癌”谣言的产生提供了基础。由此可见，经济信息的取舍是否恰当，对于经济信息传播的完整性至关重要。

　　经济信息传播的思考

　　经济信息传播失当对受众来说就是造成信息不对称。近年来随着信息经济学已步入主流经济学并越来越受到重视，信息不对称及相关理论构成了当代信息经济学的核心，经济信息传播中如何规避信息不对称、消除信息传播失当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1.正确认识经济信息的分类，最大程度减少信息的误读。

　　信息类型的划分可有不同的标准。根据认识主体对信息的认识程度和要求来划分，可以分为三类信息，即语法信息、语义信息和语用信息。④一条完整的信息，必须具备语法、语义、语用三个方面的内容。每条经济信息的报道，都应当尽可能做到从三个层次层层深入地进行分析，只有这样完整地传播信息，深入发掘经济信息的价值，增强经济信息的利用性，使其社会经济效益得到充分发挥，使受众最大程度减少信息的误读。

　　2.对所传播的经济信息可能产生的影响应有足够的估计并给予关注。

　　复杂多样的社会传播心理会带来传播效果的多义性。所以媒体在传播经济信息时不应该只想到追求“独家新闻”和“轰动效应”，应对所传播的经济信息可能产生的影响有足够的估计。因为如前所述，如果对经济信息传播的负效应考虑不够、控制不当，就会对报道主体和报道对象带来不可估量的新闻伤害。

　　对已经传播的经济信息产生的社会反映要及时关注。针对引起的反映、或者新发生的问题有的放矢加以解决，这样既能及时、有效地控制经济信息传播引发的负面效应，纠正偏差，同时也是媒介社会责任的体现。

　　3.了解经济舆论监督的特殊性，实现经济信息的有效传播。

　　舆论监督是新闻传媒与生俱来的责任，也是有效地维护正常的市场经济秩序和人民群众切身利益的一种有效形式，但经济舆论监督不同于对社会事务和社会生活进行的舆论监督，其特殊性在于经济舆论监督既和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息息相关又和市场经济主体的利益密切相关。如果忽视这一点就会造成经济舆论监督的失控，无意之中扩大了经济舆论监督的负效应，从而影响经济信息的有效传播。

　　此外，当经济信息传播失当引发公共危机时，媒体应与政府联合，建立便捷畅通的信息沟通、发布和反馈渠道。

　　当前我国正处在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关键时期，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动用各种社会资源和力量，也需要社会各方面的共同努力，更需要社会各种因素的和谐共生、共同参与。因此最大程度地防范与避免经济信息传播的失当，对于有效地对经济主体实施舆论监督、保护公众利益、营造和谐的社会舆论环境和市场经济环境显得尤为重要。

　　注释：

　　①陈颖：《香蕉有毒谣言重创海南蕉业1角1斤无人问津》，《海南特区报》，2007年4月2日。

　　②姚奕：《海南澄清吃香蕉致癌传言》，《法制晚报》，2007年4月6日。

　　③龚花萍：《信息传播与社会进步》，《现代情报》，1998年第10期，第6页。

　　④马燕翔：《信息三层次与经济信息传播报道》，《山西财经大学学报》1999年12月（第21卷第6期），第96页。

　　（作者单位：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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