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沙街头一景。
黄培昭摄
巴勒斯坦已故领导人阿拉法特的墓碑上写着“烈士亚西尔·阿拉法特”,下面是一本打开的书和一束鲜花的雕塑。
黄培昭摄
走进加沙地带
出租车被巡逻的执行部队人员拦了下来,我心想这下坏事了。
加沙,这块在当今世界新闻和国际政治中拥有最高出现率之一的地方,没想到前往那里采访却远非容易的事。不久前,几经周折,我终于拿到以色列政府新闻办公室颁发的采访证。
出埃雷兹检查站,进入巴方一侧后,只见满眼都是冲突的印记,地面上车辙和坦克履带痕迹触目惊心,不少沥青路段都被毁坏,两旁的建筑被炮火打得千疮百孔,有的甚至被夷为平地。
几辆出租车停在前方,车主都用殷切的目光看着我,然而除了我,没有一个乘客。我随便叫了一辆,司机叫法耶兹,他说我是好些天来他拉的第一个客人。“你可真大胆,听说过艾伦·约翰斯顿吧,他几天前刚被释放,在这里关了143天,原来说等到146天时,就要把他杀掉的。你就不怕成为第二个约翰斯顿吗?”
法耶兹的话在我心里留下几许阴影,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有着140多万人口的加沙,注册的难民就将近100万,失业率和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人都多达六成,又频遭围困和经济封锁,加沙的生活质量和城市环境之差可想而知。
加沙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穿着迷彩服的哈马斯“执行部队”成员,他们在维持社会秩序。在巴勒斯坦银行附近,出租车被巡逻的执行部队人员拦了下来,我心想这下坏事了。
其中一个当官的问我是不是来自中国?我说是。他说:“我叫齐亚德,你不用害怕,在这里你会受到保护,这是我的手机号,你遇到危险可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立即派人去保护你。”他还告诉我,被绑架的英国记者约翰斯顿就是他们解救出来的。这时,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沉闷的枪声,齐亚德的话没有说完,就上车率领众人一起走了。
法耶兹一直没有吱声,这时他让我上车快走。他说,哈马斯的人不坏,而且助贫扶弱,开了很多学校、诊所等福利设施,他有12个孩子,7男5女,许多都在哈马斯办的学校里上过学,但哈马斯的思想太激进,难免把外人吓着。
我问他对法塔赫的看法,他说:“(法塔赫成员)许多人都是在自治以后从外面回来的,级别很高,都是干大事业的人,哪里顾得上我们这些最下层的老百姓!”他答得巧妙,但记者已经感觉到他对法塔赫的不满了。
在加沙城,到处可见游手好闲的年轻人,他们四处乱逛,表情和神态都显得茫然和不知所措。其中一个小伙子直言不讳地对我说:“我支持哈马斯,哈马斯万岁!”加沙城有一半人口是青少年,这么多人,在生活和希望无着落的情况下,难免会被拉入哈马斯等激进势力的阵营。
探访拉姆安拉
白色车身、黄色车牌的出租车,与拉姆安拉市内出租车形成鲜明对比,这样的车在巴自治区出没,弄不好会遭到当地人石头的“光顾”。
从耶路撒冷往北行走大约16公里,就是约旦河西岸城市拉姆安拉。然而,这段路走起来却很费事。
犹太司机不敢去,阿拉伯司机尽管来自东耶路撒冷,也有些发怵。他们的出租车,白色车身、黄色车牌,与拉姆安拉市内黄色车身、绿色牌照的出租车形成鲜明对比,这样的车在巴自治区出没,弄不好会遭到当地人石头的“光顾”。
终于找到一位肯去拉姆安拉的出租车司机。从耶路撒冷到拉姆安拉,路况虽差,许多路段甚至还是土路,但车很多,看来物流、人流要比加沙畅通和自由得多。
拉姆安拉素有“巴勒斯坦新娘”之称,有5万人口,现在是巴经济、文化和政治中心。这里的农业以果树栽培为主,盛产无花果、橄榄、西瓜和葡萄等。主要轻工业有造纸、食品等,没有重工业。大街的主要地段有巴警察在巡逻和维持秩序,整体感觉生活比较稳定。毕竟,这里的人均GDP要比加沙高出300美元以上,达到1000多美元。拉姆安拉城里要比加沙有生气得多。在市中心“灯塔广场”附近的“拉威商店”里,我问一位名叫哈立德的客人支持谁,他不假思索地说:“我当然支持法塔赫,这是我们的希望。哈马斯?太不现实,你想让我们成为伊朗和阿富汗吗?”在采访中,我发现同他相似观点的人还不少。
拉姆安拉是巴民族权力机构总部兼总统官邸的所在地,巴立法委员会、新成立的过渡政府、官方媒体等,也都设在这里。此外,这里还有巴勒斯坦已故领导人阿拉法特的墓地。
经过一番好言相求,我得以瞻仰阿拉法特陵墓。阿拉法特墓用约旦河西岸名贵的希伯伦石和耶路撒冷石砌成,这两种石头有永恒和高贵的寓意。墓基和墓穴整体呈西北、东南走向,以使墓主人能够面朝伊斯兰教圣地沙特阿拉伯的麦加方向安眠,这对穆斯林是最大的讲究和安慰。
生前,阿拉法特希望将他埋葬在圣城耶路撒冷,但遭到以色列的坚决反对。在此情况下,巴勒斯坦宗教人士特意从耶路撒冷取回圣土,撒在阿拉法特的墓穴中。据工作人员透露,等到巴勒斯坦建立以耶路撒冷为首都的国家那一天,阿拉法特墓将被迁往耶路撒冷。
一山难容二虎
巴两派“没完没了的窝里斗,是阿拉伯国家不团结现状的折射和缩影”。
加沙地带和约旦河西岸,面积分别为约365平方公里和约6000平方公里,是两块命运多蹇的巴勒斯坦土地。早在1937年的“皮尔方案”中,加沙是巴勒斯坦南部阿拉伯区的一部分,在地理上并没有同约旦河西岸分离。然而,在1967年的中东战争中,以色列占领了多处阿拉伯领土,造成加沙和约旦河西岸彼此分离,互为“飞地”。现在巴土地的分裂、割据以及各种势力占山为王、称霸一方等状况已经形成。自哈马斯6月中旬通过武力占据加沙以来,法塔赫和哈马斯之间的角力依然没有停息过。现在,双方分歧依旧,怨恨加深,正从当初火光冲天的武攻械斗,演化为无硝烟却更为激烈的政治博弈和较量。
7月14日,阿巴斯接受了巴紧急政府总理法耶兹的辞呈,并任命他为过渡政府总理。然而,过渡政府遭到哈马斯的强烈反对,同一天,阿巴斯再次强调不会与哈马斯谈判,原政府总理哈尼亚则重申通过对话结束分裂的立场,但他强调说:“我们想要对话,但不乞求对话。”
处于胶着状态的法塔赫与哈马斯看来不会轻易妥协,虽然谈判是不二之途,但在巴勒斯坦这个政坛上,一山很难容得下两只老虎,事态如何演化,诚难预料。结果是,巴勒斯坦的内讧让所有阿拉伯人都感到脸上无光。埃及、约旦等国报刊多载文称,巴内部不睦将彻底葬送巴建国大业,因为加沙和西岸是巴人心中不可分割的土地,二者舍其一,本来就面积有限的巴领土将更加支离破碎,还奢谈什么建国梦想?有阿拉伯网站甚至发表评论说,巴两派“没完没了的窝里斗,是阿拉伯国家不团结现状的折射和缩影”。
以现在的情势看,阿巴斯的政策是:一、扩大、夯实过渡政府的实力,有效抗击哈马斯;二、撤换对自己不忠或无能的军、政高级领导人,进一步树立权威;三、依赖国际社会的支持,封锁、架空和边缘化哈马斯。为此,作为阿巴斯政策的具体践行者,法耶兹出台了一个囊括政治、经济和安全等内容的全面计划,采取了诸如发放工资以显示政府有能力正常运作、让以色列拆除路障以增大巴人员和物资流量,以及配合阿巴斯改组安全机构等一系列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