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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探月工程总设计师回想“两弹一星”的日子

图为《世纪之约》栏目采访孙家栋先生。
图为《世纪之约》栏目采访孙家栋先生。

  中国探月工程总设计师:回想“两弹一星”的日子

  (2003-10-16 10:57:55) 来源:BTV《世纪之约》

  (来源:BTV《世纪之约》)

    1948年孙家栋考入哈尔滨工业大学预科。1951年被空军选派到苏联莫斯科茹科夫斯基空军工程学院学习飞机、设计维修及管理。1958年毕业,获得全苏斯大林金质奖章。回国后被分配到国防部第五研究院一分院从事导弹原创工作。

  1960年孙家栋担任型号总体主任设计师。

1967年参加领导中国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东方红一号”以及第一颗返回式遥感卫星。

  1970年4月24日,“东方红一号”发射成功。1971年任总体设计师的“实践一号”卫星发射成功。1975年任总体设计师的第一颗返回式遥感卫星发射成功。

  1982年孙家栋任航天部总工程师。1984年,作为总设计师领导中国第一颗同步试验通信卫星“东方红二号”发射成功。1985年任航天部副部长。1986年任中国第二代卫星“东方红三号”,“风云二号”、中巴合作第一颗地球资源卫星总设计师。

  1989年担任中国火箭进入国际市场谈判代表团团长,参加中美两国政府间的国际商业发射服务协议谈判。

  1988年孙家栋当选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1992年当选中科院院士,1996年当选国际欧亚科学院院士。1999年被授予两弹一星功勋奖章。

  2003年任中国探月工程总设计师。

  茹科夫斯基空军工程学院金牌毕业生

  1958年,在这张照片上的22位中国军人中,立在最后一排的孙家栋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中国卫星的设计者。这里是苏联著名的茹科夫斯基空军工程学院,当时的空军司令刘亚楼为了中国的空军建设,从部队挑选了年轻优秀的军人到苏联学习最新的飞机技术。

  从哈尔滨工业大学预修班毕业的孙家栋赶上了命运的眷顾,他参了军,并且一下就被选送到这所著名的学校。在以后的岁月中,孙家栋的命运也和刚开始的巧合一样,充满了偶然性。茹科夫斯基是苏联著名的飞机设计师,他的学生中有设计了雅克、图波列夫和伊尔等著名飞机系列的大设计师。

  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将近七年的时光。他的才华和品格引起了飞机设计大师伊留申的高度赏识。

  许多年后,孙家栋回忆起那段生活,对苏联人民的热情还怀念不已。

  曾涛:在苏联将近七年的时间当中,有哪些事情给你们留下很深的印象?

  孙家栋:50年代我们去学航空的时候,那里确实是有比较先进的技术。学校的课程也比较新颖。

  曾涛:自己有很大的兴趣吗?

  孙家栋:哎,那确实有非常大的兴趣。这个学校在世界上都有名的。在苏联来讲,在它们自己的军界里头,空军界里头,确实也是首屈一指的。能有机会到这个学校去深造,感觉到是自己莫大的荣誉。

  这个学校课程对我们完全公开。他们学生学什么东西,好比说它的武器、飞机有什么最先进的东西,也同样给我们来讲。但是我们感觉还是多少有点区别的。这个学校开办的时候就有区别,就是它的学生,我们跟他们不混班。学校有四个专业,一个是飞机发动机,一个是武器,一个是电子设备,一个是通讯设备。那是为东欧学生设的。我们亚洲的所谓原来的社会主义国家单独成立一个五系。五系里头再设相同的四个专业。因为它的学校为你培养,你要配套的,所以就等于变成了分校,外国学生的一个分校。

  曾涛:我听说您在毕业的时候,一共得到了三个还是四个金质奖章,您自己的照片上了榜,一年比一年大,毕业时就贴了一很大的照片,是不是?

  孙家栋:(笑)在苏联所有的高等院校里,也有一个政治思想工作的内容吧。就像咱们的厂里头也好,企业里头也好,有一个光荣榜。大概为了区别一年年不同,照片越往后越大。假设你要拿到全五分,毕业的时候,学校里专门给你举行个仪式,在苏联红军俱乐部开一个晚会,这个晚会的前头有一段就是发奖。由苏联的国防部长亲自来给发这个毕业证书。它不是个奖章,是个纪念章,有点像咱们现在一毛钱的那个币似的,大小也是这样。但是是纯金的,正面是斯大林的头像。这是国家统一的规定,高教系统全五分毕业的学生都有这么个纪念章,就是斯大林纪念章。

  曾涛:在苏联的时候,你们喜欢去参加舞会吗?

  孙家栋:那个社会是有这么一个习惯。头一年大家还不太完全习惯,渐渐在那儿待了六七年了,和苏联的音乐,苏联的电影等等这些接触多了,就比较习惯苏联的生活方式了。尤其是那时候刚二十几岁,正是成长的时候。时间长了还是受影响很厉害的。现在有时候晚上在家里头,还把苏联过去的旧歌曲老唱片拿出来听听,那确实感觉还是不一样的。前年元旦苏联来了个歌舞团,我到那儿去买票去看,一看,年轻人很少,观众基本都是像我这么大岁数老头。我就明白了,都是在苏联学习过的这帮人。

  从导弹到卫星

  正当孙家栋等23位留苏的军校状元学成即将回国之际。负责中国导弹计划的聂荣臻元帅就向空军司令刘亚楼要人了,刘亚楼上将心疼地诉苦说:“聂帅,你要,我不敢不给,给三分之二吧,给我留八个行不行?”这八个人中没有孙家栋。1958年4月20日,一纸调令将他调到北京国防部第五研究院。在苏联专家的帮助下,开始导弹研制工作。

  就在仿制苏联P-2导弹进入最后阶段的时候。1960年8月12日,苏共中央总书记赫鲁晓夫突然下令撤走全部专家,带走所有资料,停运所有设备。

  身在其中的孙家栋体会到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曾涛:在苏联学习了那么久,应该说有很多的感受和情感都渗透在其中了。可是当您回来这个期间,又碰上了中苏关系从亲密到分裂的这个过程。您恰好又在搞这样一项工作,那个时候您的感受是不是也很强烈?

  孙家栋:这么大的工作,你给搞到半截,什么也不说,第二天早上拍拍屁股就走了,这叫人特别不可理解,这对我们的工作那确实是损失太大了。就从这一点来讲,我辛辛苦苦办这么件事情,你给我扔了就走,你这不是坑我干什么呢?所以他走了以后,当时大家那个干劲不是低潮,相反地那真是一鼓作气,自己把它干起来。

  孙家栋所在的国防部第五研究院由钱学森领导,负责中国的导弹研究。

  这是一个对外严格保密的单位,它对外的称呼叫0038部队,入伍的人不能对父母和妻儿泄漏任何有关单位性质和驻地的情况。

  今天,我们在采访孙家栋的时候,他对当时的严格保密措施记忆犹新。

  曾涛:那个时候你们家里都没有人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孙家栋:不仅仅是我们家里头,就是我们干这件事情所有人家,除了家属也在我们单位工作也知道外,不在我们这工作,一般来讲都不知道。那时候还没有打电话习惯,像我们年轻人根据不可能接触到电话。见到过去的同学朋友,肯定都要问问你,你哪儿去了?就给他们编,说我哪儿哪儿去了。就绝对不能谈。

  曾涛:人家问您干嘛去了,您怎么说?

  孙家栋:那就随便编一个吧。现在都想不起来当时怎么编的。有时候第一次编完了以后,第二次再见着,自己也忘了,又编一个。人家感觉你这人很奇怪。那也没办法,这种事情有很多。有的同志在写信里头不加小心,说出去了,就受处分了。有的同志出去谈女朋友,一谈起在做什么,吞吞吐吐地把女方弄得莫名其妙,最后吹了,也大有人在。

  曾涛:您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部队里形成了非常谨慎的习惯?

  孙家栋:这倒是。50年代,在空军部队里头保密是很严的。在苏联学习的时候,也算是学的保密专业,要求也很严。回来以后,刚一参加工作的时候,每人都有个保密包,单位专门做的一个大口袋,帆布,绿色的。再给你发个保密本,你领的时候都要签字。保密包顶上的封口有两个绳搁在表面上,有块橡皮泥把两个绳按上。按上以后你自己有个戳子,盖个戳,完了交到保密室。保密员看你这个有戳,给你收起来。晚上下班只要你离开这个楼,你这个包所有的文件都要装到这里边交到保密室。保密室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的。因为我有时候晚上要加班设计啊。第二天你要上班的时候,你要办个手续得签字,才能领出来。你领包也得看一下,我昨天盖的那个戳子有没有人动过,证明没人动了,你再领出来。就是这么一整套保密手续。

  孙家栋从60年开始就担任型号总体主任设计师。在五院工作的日子里,他为东风系列中进程导弹的成功立下了汗马功劳。

  1966年10月27日,中国成功进行了导弹核武器试验。从此中国具有了实战效能的战略武器。

  就在孙家栋埋头图纸中进行导弹设计的时候。1967年的夏天,一位名叫汪永肃的军人来到他的办公室,通知他到新组建的五院出任卫星总体设计部负责人,并告诉他这是钱学森亲自点将,聂帅亲自批准。

  由于中国的人造卫星计划前领导人赵九章、钱骥在文革中受到冲击。接手人造卫星计划的孙家栋第一项任务就是挑选人才,在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以非凡的才干,挑选出了后来著名的“航天18勇士。”在文革那个时代,做到这一点相当不容易。

  曾涛:从以前那种很纯粹的科学研究突然变成一位科学管理者会很难?

  孙家栋:形成一个队伍是非常难办的一件事情。两个单位,要真正把它混合起来,这里头人事关系什么关系都是复杂的。根据技术上的需要,好比搞卫星的,这里头应该是有几个实验室。这个卫星里都有什么东西,应当怎么组织,还要考虑到要搞总体的特点。因为是在文化大革命中,还要考虑到政治上两派不同的意见。这个事情就非常难办,但是最后我还是下决心了。首先它的技术要依靠科学院同志,但是搞这么一个新的单位、特殊研究单位,这里头有一些特殊的性质。不是科学院水平不行,他没搞过,没这个经验,需要搞导弹的人。我就在南苑里,办什么事情拿什么人。也很凑巧,十八个人,那时群众闹革命,分派别,这十八个人里头,正好是两派,一边九名。

  曾涛:不是刻意考虑的?

  孙家栋:不是刻意考虑,最后南苑的同志也很满意,感觉到还能一碗水端平,没偏向哪一部分同志。其实我当时并不是这么考虑,还要从工作来考虑,但是我感觉科学院同志确实也有很大的支持,因为南苑来的人总归还是少数,这个工作还要依靠科学院的同志。大家到最后团结到一块儿,用两年多的时间把这个事情搞起来,当时确实不是容易的一件事情。我还是这句话,技术上有这么几位老同志,政治管理上部队也有这么些老同志,这些老同志对我一生的工作来讲,确实给了非常大的支持。

  曾涛:是他们对你的信任吗?

  孙家栋:一个信任,一个工作上的支持。当然这句话不是下面这些老同志说的,就是张爱萍将军说的。张先生他有个口头话,你们大胆去工作,但是你们要非常认真非常负责。只要你们是认真在这儿踏踏实实,好好办,成功了,成绩是你们的,出了事,是我的。他确实是真心话。我到五院也接近四十岁的人了,拿现在的干部来比就不是年轻人了,在那时候还是相对年轻的。这么大一件事情交给你去办,那感觉确实是不一样。

  东方红一号

  就在孙家栋组织研制东方红一号卫星的时候,法国也发射了人造卫星,成为第三个能发射卫星的国家,亚洲的日本也在紧锣密鼓加快准备。

  这种局面促使中国第一颗卫星首先是一颗政治卫星。为此孙家栋对原来的卫星方案进行了简化。他后来说,这种简化是把一辆汽车变成了平板车。

  在新的目标中,卫星必须要做到“上得去,跟得上,看得到,听得见。”

  钱学森曾经对孙家栋有过一句评语:“看来,把孙家栋找来还是对的,他的确敢干事,会干事。”但是在当时混乱的状态下,孙家栋的命运也是变幻不定的,就在东方红卫星最后发射的时候,他却没有能够到发射场指挥发射。

  卫星发射成功后,国防科委推荐出以钱学森为首的17位功臣组成观礼团,在天安门观礼台与毛主席周总理共度“五一”良宵。

  这17人中却没有技术总负责人的孙家栋。

  曾涛:第一颗人造卫星您没有去靶场,后来也没有登上天安门,是不是会心里很难受?

  孙家栋:能有机会上天安门见着毛主席,见到中央领导,那是非常有荣耀的一件事。但是坦率来讲,文化大革命的那个期间,大家在那种政治形势下,也没有追求个人的荣誉,也不是像大家想象的那么大的失落感,因为我干的事情是卫星在天上了。

  曾涛:听说您那天晚上独自在天安门广场待着,是在想什么呢?

  孙家栋:就看我这卫星什么时候过来,这倒是最关心的事情。因为是第一颗卫星,不像现在发卫星大家都很习惯了,那时就是一件大事。我不知道你看没看那时的《人民日报》,整篇登的几点几分过天津,几点几分过广州,几点几分过上海。同时特别给大家解释什么时候能看见,白天你是看不见的,就正好晚上刚要黑天的时候,过你这个城市,你就能看见了。

  为了能让地面看见,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因为咱们卫星是一米直径,做大了,咱们火箭不行。但是一米直径的卫星,搞找天文的人问,他说这一米直径卫星在天上飞,地面看不见。想办法把它抛光,把它做得非常亮。我们就抛光。搞天文的人再来看,算一算,说不行,还看不见。最后呢把它做成七十二面多面体,就是七十二个平面把它堆成圆的,这样有什么好处?一转的时候散光。搞天文同志再来看,说好一点了,不过也不见得能看见。后来就又想个办法,卫星上天的时候,卫星在前面飞,三级火箭在后面飞,三级火箭是固体火箭,固体火箭虽然大,表面是黑的,是灰色的,它也不反光。那就在三级火箭外面套个套子,是个球形的气套,气套往上发射的时候你不能叫它鼓起来,就等于一个塑料套捆在三级火箭上。上天以后,卫星弹出去了,这个气套里得有充气,一充气充成个大气球,这个大气球四米,外面再把它镀亮了。请搞天文同志来算一下,说,肯定能看见了。(笑)你说叫人家看这玩艺不等于骗人吗?前头那个卫星不太容易看见,但是基本还能看见。那它俩挨排飞,你会先看见后面气球,你就接着再往前看,就看见我们前面这个卫星了。其实上天以后,如果好天的话,前头那个卫星是完全能看得见的。

  曾涛:除了看得见,还一定要听得见东方红乐曲。

  孙家栋:对,东方红卫星大家是动了很多脑筋。那个时候一般的老百姓只有收音机,这个频率短波的听不见。大家后来想个什么办法呢,就由中央广播电台给转播一下。但是即使这样的话,听什么呢?你光听工程信号,嘀嘀嗒嗒,老百姓听不懂这是什么。大家在一块儿讨论,你一句我一句,就怎么碰出个火花,哎,放东方红乐曲。哎,大家感觉可以。最后研究完了,拿主意的时候,说好就按这个方案向领导来报。最后给钱学森汇报。钱学森也支持这个事情,但这么大事情不是开玩笑的事情,钱学森又叫人写了一个报告,给了聂元帅。聂元帅也同意了,报给中央,中央最后批了。可是,提出这个事的时候,大家热情很高,情绪非常昂扬。但中央批了以后,就等于说是中央下了这个任务了,那就得把这个办好了。这一来就有点感觉压力大了。第一次搞这种仪器,如果升了天以后又变调了,这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是绝对不可以的,那压力可就大了。后来做得很好,搞设备的同志可是立了功了。

  曾涛:我听说原来卫星上还有很多毛主席像章?

  孙家栋:对。乐曲是第二件事情,第三件事情就是毛主席像章。文化大革命期间,有同志满街上走,全身都是毛主席像章,那确实是出于真挚的感情。所以大家做完仪器,最后都自己设计了一个毛主席像章,非常大,有的做得非常重,那个时候,做得越大越漂亮就越显示对毛主席越热爱。但这种东西一加上去以后就会给这仪器带来很多问题,比原来沉了很多。你验收的时候就不好办。好比说这件仪器搞出来应当两公斤。他给你拿来以后,2.5公斤,超了半公斤,你还不敢说,你说你怎么超半公斤?他有非常名正言顺的理由,我仪器就是两公斤,那半公斤是毛主席像章呀,你敢说这半公斤增加得不对?但是多了以后加在一块儿,这火箭就打不动了。这是第一,第二,这个仪器它有个散热条件,什么颜色,这个结构多厚,里头热量能不能散出来等等况,都是影响技术。你加上毛主席像章以后,里头热量可能温度就高了,就等于说你这个仪器外头壳子太厚,里头热就散不出去。从技术来讲你也不敢说。你说你加个毛主席像章把我仪器弄坏了,你要说了这句话,将来可能什么帽子都给你扣上。这样的话对整个卫星的质量就根本保障不了。这个事情大家心里都明白,搞技术的人心里都明白,都心照不宣。

  曾涛:可是谁敢去说呢?

  孙家栋:谁也不敢吱声。最后卫星快出厂以前,总理非常关心,要我们去汇报。钱学森同志带我们去了。临去的头一天晚上我想了一晚上没睡觉,这件事情到底怎么办?要不要说?因为总理非常关心啊。一进去的时候精神非常紧张,因为我是第一次,但总理几句话就让你这心情完全就松下来了。后来钱学森同志先汇报,完了钱学森再叫我补充补充。我想这个事情再不汇报不行了,所以把这个事情汇报了。

  曾涛:是您说的吗?

  孙家栋:是我说的。我就把这个事情汇报了。我还是先说点政治上的,大家对主席热爱,装了毛主席像章,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这个事情从技术上来讲,这个产品要上天的话,对这个产品质量是保证不了的,这个恐怕要有一定的影响。没说几句话,总理马上就非常清楚了,总理水平非常高。他并没正面说你这件事情是对是不对。总理说对毛主席热爱确实是对的,但是你看看我们人民大会堂政治上这么严肃的地方,有的地方当然是挂了主席的像,有的地方是写了主席的字,但是放在什么地方都是非常严肃的,得非常认真来考虑什么地方能挂什么,说你看咱们这个会议室并没有挂。说你们回去要好好考虑考虑。我就明白了。我回去以后,也把总理的原话给大家传达一下。大家马上按总理这样安排,这件事情确实是非常重要。

  曾涛:我不知道您每次在千钧一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孙家栋:一句话,任何一件事情干和没干这个感受是绝对不一样的。我在南苑搞火箭,也参加过第一次发射,那个时候压力也是非常大的。搞第一颗卫星同样是这样情况。这个火箭就是几十分钟的事情。我搞第一颗火箭的时候它的进程七分钟。上天以后大家非常紧张,等到七分钟就过去了,卫星上天本身就比火箭时间长得多得多,大概要二十多分钟,才最后证明它上去了。上去了以后在天上要工作,当时第一颗卫星定的是在天上工作二十四天。每一圈都要接收东方红乐曲,要听它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这第一颗卫星一上去以后,感觉它成功了,那当然皆大欢喜。

  你方才给我看那个片子,这里头有个同志叫胡世祥(现任中国人民解放军总装备部副部长),我们俩现在有时候还见面。他当时管按一个电钮。这个口令下来,他说他手都是哆嗦的,就觉得电钮按都按不动,真正按到底了,感觉还没按到底,全身劲都使上了。这样一个压力!所以那阵那个心情确实是,哎呀……

  卫星一旦真正上天以后,全国人民都皆大欢喜。天安门广场上那简直人山人海,灯火辉煌,那是第二天的事情。25号的事情,那种心情又是另一个心情,等到大家多少稳定下来以后,你要工作二十四天。因为那个声音嘀嘀嗒嗒我们自己能判断出来,好比说规定应该是15度,如果信号传下来告诉你不是15度,稍稍偏点,12度,那就非常非常紧张了。就害怕这个东西是不是要坏了?所以一直到现在,我们搞航天的、搞卫星发射还有这么个习惯,因为现在都是应用卫星了,有时候在天上工作五年,有的需要工作八年的,不定哪天晚上出现点问题,你还得在地面想办法怎么来解决它。现在第一线同志平常老讲这句话,就卫星发射上去以后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指挥所来电话”。指挥所来电话干什么?好事不找你,发现天上有点小毛病,半夜打电话告诉你出了毛病了,你赶快解决。(笑)

  发射失败的回忆

  1974年,作为总体部负责人的孙家栋已经领导设计研制了中国第一颗导弹,第一颗卫星,和第一颗空间物理探测卫星,下一个目标是继美国和苏联之后,研制返回式遥感卫星。

  上级把完善卫星设计和工程实施的重任再次交给了孙家栋。

  但是,第一颗返回式卫星在飞行20秒钟以后就爆炸了,冲天的大火让孙家栋痛哭失声。

  返回式卫星首次发射失败后,中央决定让张爱萍将军重新领导国防科研工作。

  1975年11月26日,由“长征二号”火箭发射名为“尖兵”的返回式卫星。卫星按预定时间返回,落在贵州关岭铁索桥的树林里。奇妙的是,这里正是长征时期张爱萍率红三军团先遣团强渡大获全胜的地方。

  到1978年,中国已经连续三次试验成功了返回式卫星,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三个掌握返回式卫星的国家。

  曾涛:75年的时候,您又参与第一颗返回式卫星的工作,那次卫星和火箭都爆炸了?

  孙家栋:是,74年底发射的时候,对我们教训最大。造成这么大的失败,是由于火箭的原因。但是最后把这原因查出来,非常简单非常简单的一件小事。就是火箭里头一根导线,这根导线里头的铜丝质量不太好,断了,但是外头胶皮套没断。断开了以后,你要不抻它的话,它还连着,因为外面有一个胶皮套。火箭发射的时候,一震,它就有时候离开,有时候接上,就这么简单一件事。

  在现场看,一片火海,半个天是红的。我们在地下室底下,外头二十几秒钟,就掉下来爆炸。那个惨劲,再回想起来这十几年的心血,这么多人的代价,对大家教育是比较深的。虽然过去也强调搞航天质量第一,搞一个螺丝钉也得绝对认真地严格地来搞,但是终究没有这么大的失败的体会。

  这个问题找出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在那一片大沙漠里头,大家甚至把那个沙地都翻一尺多深拿筛子筛,任何一个小块的东西都要把它筛出来。炸得再碎也得把它挑出来。完了以后大家来认,这一块小铜片是我这个仪器上的,那个螺钉是我这个仪器上的。大家都分门别类把它都找出来。完了一块一块来看,正好就找着这么一根导线。也特别有意思,这根导线中间断的这部分没崩断,两头都断了。拿起来用光一照,里头导线断了。但是光找着这个还不算充分的证据。还要弄明白这根导线是干什么的,在哪个系统上,在这个时间上这根导线要断了,它应当出现什么现象。先理论分析,再上实验室里进行模拟实验。实验得的结果和那天火箭往上飞的时候运动摇摆情况完全一样,就证明这个东西确实是它。

  曾涛:火箭爆炸的那一瞬间,您是什么反应?

  孙家栋:脑袋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可以说确实感觉得当时就有点呆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长时间自己没反应过,渐渐渐渐地就反应过来了。

  曾涛:所有现场的人都蒙了。

  孙家栋:大部分人都哭鼻子了。

  曾涛:据说您跑到一个单独的小房子里嚎啕大哭。

  孙家栋:就是在地下室里头。那阵子腿都走不动了。我在地下室里都已经听见了这个东西掉下来,就像个炸弹似的,因为掉得离发射台很近。地下室有这么几十米深,上面都是水泥防固的设备,有防爆门把它关上。指挥员装一个潜艇的潜望镜,把它推上去,看见外面。我们在里头,就发射前的几秒钟不能出去。等过十几秒了,拿潜望镜看,火箭确实转弯了,才能把这防爆门打开,完了大家出去再看外头的景观。等到二十几秒钟一下掉下来以后,像个重磅炸弹似的,在地下室都感觉到震动特厉害。我就有点蒙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当然有些人赶快把这门打开了,跑出去了,有的人在里头就呆了。那阵子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确实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曾涛:有几次您在紧要关头的时候就突然晕倒了,是吗?

  孙家栋:突然晕倒了有几次。确实压力比较大,最典型的一个事情,比如说返回式卫星,就是它要回来。咱们这卫星从北方往南飞,落在四川。假设一旦落下来慢了一点,是不是卫星还继续往南飞?往南飞的话,走不好就出国了。就掉到海里去了。掉到海里还好办一点。卫星要偏了,就到了柬埔寨、越南这一带,落到人家国家去了。所以当时里头装了个炸药包,就是考虑到一旦发现这个问题往下落下来的时候,轨道不正常,往南跑得太多,我下个指令就把它赶快炸掉就完了。不要出国,那时候出国也是个比较大的事情。这想得很好吧。等到了靶场以后,开始电测了,再过几天卫星就要发射了。忽然又想明白一个事情,这个卫星假设不出毛病,非常正常落下来了,收回来以后,你也得拉回到自己工厂去把它打开,分解,把片盒拿出来吧?你这里有个炸药包,上了天以后又回来了,谁知道这炸药包里头出没出毛病?你一开盖,里头炸药包要崩了,你不就出事了?这不自己找活干吗?(笑)那时候就压力大了,到底装还是不装?因为你原来装是有道理的,你现在说怕出事你又不装了,也得讲出些道理。到底行还是不行?所以这个炸药包问题当时把大家搞得非常紧张。作为这个技术负责人,当然我就压力比较大了。白天晚上都在研究这个问题,确实是精神实在支撑不了了,身体上就出现一些小毛病。

  进入国际卫星发射市场

  1975年12月,孙家栋被任命为空间技术研究院副院长,开始研制和发射静止轨道试验通讯卫星。

  1977年孙家栋担任中国试验通信卫星总设计师。他将“试验卫星”定为“试用卫星。”目标是一步到位。

  1984年4月8日,“东方红二号”试验通信卫星进入38000千米的远地轨道。孙家栋指挥了卫星的调姿,用了8天的时间,这颗卫星准确定点在东经125度的赤道上空。5月14日,这颗卫星正式交付使用,开始传输电视节目。中国成为第五个发射地球静止轨道卫星的国家,而且第一颗卫星就具有实用性。

  1985年,孙家栋任航天部副部长、科技委主任。

  1986年,任中国第二代卫星“东方红三号”、“风云二号”、中国和巴西合作的地球资源卫星总设计师。两年后,孙家栋当选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1992年当选中国科学院院士。

  早在70年代末,孙家栋就作为中国航天代表团的成员,多次出国考察,开始和西方航天科技人员进行了交往,长期和世界隔绝的局面终于被打破了。

  1985年10月,经中央批准,中国航天部宣布中国的运载火箭要走向世界,进入国际市场。这一消息震惊了世界。

  当时美国的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和大力神火箭,欧洲的阿丽亚娜火箭相继发射失败,而中国长征三号火箭再次发射通信卫星成功,时机对中国是非常有利的。

  此时的孙家栋已经是航天部副部长,领导着中国设计和研制第二代卫星的重任。在中国火箭进入世界市场的艰苦谈判中,他又一次出任了主帅。

  而当时世界火箭市场的情况却异常复杂。

  曾涛:在国际上尤其是美国并没有把中国的能力放在眼里,您当时去谈判是不是有一个很深刻的体会?

  孙家栋:是这样的情况。中国提出来对国际市场有发射服务,最大的障碍就是对中国航天事业到底发展到什么水平,人家不了解。但从商业活动角度来讲,它一方面看低你,另一方面它也有所担心,就是你要真正商业活动能力很强的话,它有点担心。实质来讲就是对中国的火箭能力他看不透,他们思想是也是矛盾的。一方面又瞧不起你,又一方面怕你夺了它的市场。所以当时咱们中国火箭一进入市场的时候,这两方面问题都遇到过。中国火箭进入国际市场,怎么样才能推销出去,这个事情是大事,两眼一抹黑。过去在西方学习过的老同志都是几十年以前的事情了,我们这帮人跟西方从来没有过接触。改革开放以后,我们国家参加了航天学术活动。欧洲航天局局长对中国还是比较友好的,他就说你中国火箭要想进入市场,需要多长时间我不知道。但是欧洲的阿丽亚娜火箭当年进入国际市场的时候,从提出来,到真正找了第一个商业合同,用了八年的时间,当时这句话对我们刺激很大。

  曾涛:中国最终花了多长时间进入这个国际市场?

  孙家栋:我们进了国际市场是85年提出来的,真正出去活动是87年,第一个合同是90年拿到的。

  曾涛:五年的时间。

  孙家栋:从提出来到发射成功当然用了五年时间。但真正活动大概三年多一点时间。确实是做了大量的工作,他怕中国的火箭确实是质量比较好,报价也比较低,他怕把这个世界市场冲击得很厉害,所以他又千方百计来限制我们。限制我们的最大的是什么呢?因为那阵咱们卫星质量还不行,进入不了国际市场。那么只是火箭要进。火箭的买主买了美国卫星或者欧洲卫星,然后再买咱们火箭来发射。那美国就想了一个什么办法呢?他说我的卫星是特殊产品,出口得需要国家批准。因为这不是中国买的,所以我的卫星不准许出口到中国土地上。到了中国土地上,我的技术安全保证不了。后来我们就想了一个办法,把它这话给驳倒了。我就说你这个卫星到我中国来发射,不是你出口到我中国的。我中国没买你卫星,你这个卫星到我中国是过境,从这儿路过一下,进来以后到我的靶场,从靶场就上天了。那过境和进口有什么区别呢?你过境的东西我可以不检查,但是由于你过境,我可以采取特殊办法。特殊办法怎么办呢?你自己把你的卫星好好包起来,你不是怕人看吗?老怕你技术泄密,你就派专人,你自己看着,到了靶场以后你要测试,我租给你一个厂房。这个厂房包括大门钥匙都交给你,这个厂房里头电在什么地方,水龙头在什么地方我都告诉你。开电门开水龙头你自己来,你卫星拉进来了,你关上大门,你在里头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但你给我保证一条,你不能干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的事情。这个要叫我抓着了,那是肯定不行。完了以后你搞好了,你再把它用塑料包起来,装在我火箭上,我火箭整流罩一包,到时候给你发射就完了,我也没看见你卫星什么样,这才解决这个问题了。

  曾涛:您觉得最难沟通的或者最难做的是什么?

  孙家栋:最难沟通的一件事情就是它的双重矛盾。在谈的过程中,你能感觉出来他本身并没有瞧得起你,认为你中国火箭并不是说说就能拿走合同这么简单的事情。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他确实怕你真正打开这个场面以后,把他的市场,他的利益给冲击了。所以在条文上他写得非常苛刻。好比说从技术保密角度来讲,你一定得保证我怎么地怎么地,那个口气都是口大气粗的。同时你一定得保证你每年最多不能拿走多少个合同,就是限额。这类条款定得特别多。但他条款写的这个口气都是单方面的,所以我们在第一轮谈判的时候先没跟他纠缠,就先谈这个文件本身咱俩是平等的,我不是求你的,这个文件得是商量着办。你应当办什么事情,我应该办什么事情。这是第一轮。跟他谈了一顿,他也感觉跟中国人打交道起码这口气上得是平等的口气。但是第二轮就变成实质性东西,好比他规定说你这个火箭报价不能低于世界上市场上平均多少。咱们的最大优势就是我便宜,我才能拿着合同,因为咱们名声没打出去,假设跟他一样报价的话,那咱们火箭肯定是合同一个拿不上。那我就强调中国本身报价就便宜。他说你这是政府补贴。

  曾涛:实际上是不是在补贴呢?

  孙家栋:作为商业活动来讲,确确实实国家是没有补贴的。因为你进入国际市场,假设你国家再商业补贴,国家再赔钱,这确实是不行的。

  曾涛:实际上我们签的这些商业合同是有效益的?

  孙家栋:实际上是有效益的。这个效益当然可能比西方低一些。第一颗卫星发射上去以后,我们不仅仅给它发射成功了,就是要求卫星得送到那一个点上,我们就给它送到哪个点上。我们就是精度高,搞了几十次发射,国外用户当时就说中国火箭发射卫星的精度是非常高的,非常佩服。从那以后,他就连续跟我们定了几个合同,用中国火箭发射。

  家庭生活

  孙家栋的爱人魏淑萍是一位医生,在她的回忆中,除了谈恋爱时有过一次长谈,几十年孙家栋都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人。

  1999年9月,江泽民总书记代表中共中央和国务院授予孙家栋“两弹一星功勋奖章”,回家后,孙家栋给妻子带上了奖章,表达他对妻子的衷心感激。

  曾涛:我看到一张照片,您把功勋奖章戴到了您夫人的身上,表明这功勋里面也有她的部分?

  孙家栋:对,是这样。所以我非常欣赏这句歌词“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曾涛:在家的时候太少了。

  孙家栋:太少了。中国的妇女自己要工作,还要负担起整个家庭的责任,对男方的支持确实是很大的。我两个小孩生下以后,我基本都没管过,尤其是第二个小孩。她住院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因为她本身也是个大夫,是个内科大夫,在我们职工医院里,是她们同事把她接去的。小孩生完了以后,送回家也是她们同事把她送回去的。生第二个小孩,正好搞第一颗卫星,那确实是一点时间也没有。

  曾涛:没有办法牵挂。

  孙家栋:就感觉精力不在那儿。那时候白天晚上想的东西就是这颗卫星,到底哪件事情应当怎么办。而且兜里就老揣个笔记本,晚上睡觉时候压在枕头底下,半夜稀里糊涂地忽然间醒了,想起一件事情,赶快记下来。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就去办这件事情。

  曾涛:1994年的时候,您夫人患脑溢血,您突发心脏病,结果你们俩竟然就碰巧就住在一个医院里了。孙家栋:(笑)94年底正好要发射我们国家很重要的一个通讯卫星,我要上在靶场。我走的时候她说,你出差了,我就借这个机会把到医院做结石手术,拉一刀把它拿出去就完了。但结石做完了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得血栓了。而我那次发射刚一上去,卫星不太顺,压力也比较大。那阵还跟美国谈判这个发射服务,正是第二轮谈判,谈得也很紧张。卫星那边问题刚解决,几天没休息,西安北京,西安北京来回跑,这样才晕倒了。就被送到海军总医院住院。她知道我回来了,就老说我不去看她。后来两个大夫陪着我到医院去看她。等她出院以后,因为得休息,正好我也心脏不好,领导就批准我们俩到小汤山职工疗养院,在那个地方住了一段院。

  曾涛:所以住院倒成了她一生印象中最深刻的事情。

  孙家栋:(笑)那段一块儿住得这么长时间,确实是没有过。

  曾涛:一生都少有吗?

  孙家栋: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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