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人大常委委员:一定要提高名人富人超生成本

　　“一定要提高名人富人超生成本”

　　——专访“三湘第一议案”发起者、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戴君惕

　　来源：《法制周报》——e法网

　　本报记者 文峰 文/图

　　2007年7月23日，《湖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修正案(草案)提交该省十届人大常委会28次会议审议。

草案规定，婚内违法多生育一个子女，按照发现超生者违法生育行为上年度总收入的二至六倍征收社会抚养费。

　　当日，在国内媒体对此作了报道后，随着腾讯、新浪、搜狐等门户网站的转载，“湖南将大幅度提高对富人超生的处罚标准”的消息一时引起全国公众关注，同时也引来了赞赏与批判两种不同意见。(法制周报新闻热线:0731-4802117)

　　由于计划生育事关全民利益，计生政策的调整也牵动每一个人的心，因此，修改湖南省计划生育条例的议案被戏称为今年“三湘第一议案”。

　　作为该议案的发起者，戴君惕一直以与富人超生“斗法”先驱者的形象出现在公众视野，他曾说：“我不怕外界说我对富人存在仇富心理，但政府如果不严惩富人超生，会造成穷人产生仇富心。”

　　7月24日，戴君惕接受《法制周报》专访，详解了本次草案的出台的理由和故事。(本报博客地址:https://blog.sina.com.cn/fazhizhoubao)“资产达1亿元以上的，按资产价值的1％征收社会抚养费才有杀伤力！”身兼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委员、省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委员、省政府参事等数职的戴君惕毫不犹豫地说。

　　湖南富人六年超生近12000例

　　“我们现在制定的草案就是针对富人、名人超生问题的。”戴君惕不无掩饰地说，“湖南每年超生5万多人，其中富人、名人、官员就占近2000例。”

　　据戴的测算，一个人从出生到18岁，将会享受到国家提供的价值10万元各种“照顾”。而湖南的名人、富人现在每年违法超生近2000例，那就意味着国家在今后的18年中，将多承受2亿元的负担。他透露，近六年来，这类特权人群已经超生近12000例，社会将为此多承担12亿元。

　　戴君惕向《法制周报》提供的“三湘第一计生罚单”，就是一个执行环节不到位的“败笔”。湖南涟源市某煤矿矿长刘金（化名）共生育三女二男5个孩子，涟源市计生局决定对其征收130余万元社会抚养费，这被称为“三湘第一计生罚单”。(法制周报新闻热线:0731-4802117)

　　当地有关部门先后两次向对方下达处罚通知，刘未予理睬，直到2006年10月，就在有关部门准备第三次向刘金下达处罚通知单时，煤矿发生安全事故，刘金也从此“人间蒸发”，“三湘第一罚单”至今迟迟无法执行。

　　据湖南省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的不完全统计，从2000年至2005年，湖南省共有1968名党员干部、21名人大代表、24名政协委员、112名企业主和6名高级知识分子违法生育。 被通报的超生“特殊人群”名单中，不乏“重量级”人物，如湘西自治州原副州长彭某、娄底市原副市长赵某、邵阳市委组织部原常务副部长陈某等，有传闻说，湘南地区一位身为全国人大代表的企业主至今已生育4个孩子，却没受任何处罚。

　　《湖南省生育多孩家庭调查报告》显示，被调查的违法生育对象中，家庭资产100万元以下的，以“躲着生”为主；资产达100万元甚至1000万元以上的富人，过半数以“强行生”为主。

　　富人、名人超生后，他们借助自己在当地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强势”，使政府部门的处罚根本无法落实。“计生部门也很为难啊！”戴君惕说。

　　建议内容比“草案”规定更严厉

　　戴君惕认为，现有法律中按照上年度收入征收超生者的社会抚养费的规定“根本行不通”。由于很多有钱的超生者是私营企业主，他们的实际收入往往难以核准，使得违法生育后最终只缴纳了很少的社会抚养费了事，致使以上年度收入为社会抚养费征收基数的法规在实践中不能“彰显公正”。

　　在此种背景下，在今年湖南“两会”期间，戴君惕与十多位省人大代表联名向政府提交了修改《湖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议案(法制周报新闻热线:0731-4802117)。经过湖南省有关部门的努力，2007年7月23日，《湖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修正案(草案)提交省十届人大常委会28次会议审议。

　　戴君惕曾建议，对于富人名人实际收入难以核准的，由县级以上人口和计划生育行政部门委托评估机构对其资产进行评估。资产在100万元以下的，按资产价值的30％计算社会抚养费；资产100万元至1000万元的，按10％计征；1000万元至1亿元，按5％计征；1亿元以上部分，按1％计征。如果按这个比例来征收，一个资产2亿元的富人，超生一胎就要缴纳社会抚养费200万元以上。

　　“很遗憾，有关部门并未采纳我的这些建议！”戴君惕说。

　　“草案”七大热点

　　除高倍征收社会抚养费之外，这次提交审议的草案还有七大热点，戴君惕对此一一进行了点评。

　　1.不承认超生将

　　采取技术鉴定是否有效？

　　在非婚生育、“包二奶”中，有人违法生育又拒不承认。草案规定：对涉嫌违法生育的，县级以上人民政府人口和计划生育行政部门应当组织调查，当事人拒不承认的，可以要求当事人进行技术鉴定，当事人应当配合。当事人拒绝配合的，人口和计划生育行政部门可以依据其他证据认定其违法生育事实。(本报博客地址:https://blog.sina.com.cn/fazhizhoubao)

　　戴君惕认为：技术鉴定结果是认定违法生育行为的必不可少的证据。如果当事人拒绝进行技术鉴定，仅凭“其他证据”就认定违法生育，在实际工作中，既不好把握，也可能给当事人造成伤害，其他省区也没有这样的规定，因此要慎重，建议对此进行修改完善。另外，并未有其他法律规定，能强制当事人进行鉴定，所以鉴定比较难执行，只能靠对方的自觉了。

　　2.取消超生者荣誉称号

　　是否否定其贡献？

　　草案规定：违法生育者不得录用、招用为国家工作人员；不得被推荐为各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村（居）民委员会成员候选人；不得担任国家机关、事业单位、国有企业领导职务；不得授予荣誉称号。

　　戴君惕表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以及政府官员更要以身作则，如果违法超生应该加重处罚。但根据国家有关法律规定，这些因作出一定贡献的，被推荐为各级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人，确实应该享受其荣誉，并未规定其因超生必须“剥夺”荣誉，所以国家法规和地方法规又存在冲突的地方，他建议草案只能依照相关法律规定予以规范。

　　3.独生子女父母退休时

　　领取扶助金

　　草案规定：“国家机关、事业单位职工中的独生子女父母达到法定退休年龄时，由所在单位发给一定数额的奖励扶助金，具体办法由省人民政府制定”。“农村居民中的独生子女父母或者生育两个女孩的父母，年满六十周岁时，由政府按照有关规定每年发给一定数额的奖励扶助金”。

　　戴君惕建议，应当明确国家机关和事业单位向独生子女父母发放奖励扶助金的来源。城镇女性居民和农村女性居民领取该项奖励扶助金的年龄应当统一，以体现公平原则。

　　4.湖南拟取消生育间隔

　　根据原《条例》第十九条规定，符合本条例规定再生育子女的，生育妇女的年龄必须在二十五周岁以上，生育间隔必须在四年以上。但晚育的，生育间隔可以缩短为二年；生育妇女的年龄超过二十八周岁的，不受生育间隔的限制。

　　对此，省计生委建议说，由于没有达到生育间隔，不少妇女不得不终止妊娠，严重损害了育龄妇女的身心健康，基层工作难度也很大。国家人口计生委也赞成低生育水平比较稳定的省市取消生育间隔。况且，目前上海等十多个省市已完全取消生育年龄间隔。所以，草案拟取消生育间隔限制。

　　5.终止妊娠保证金不再

　　“折抵”社会抚养费

　　原条例规定，终止妊娠保证金为“五百元以上三千元以下”，起不到遏止违法生育的作用，草案规定为“五千元以上一万元以下”。(法制周报新闻热线:0731-4802117)

　　戴君惕告诉记者，关于提高终止妊娠保证金的标准并不再折抵社会抚养费，对于遏止超生是有一定力度的。原先在当事人交了终止妊娠保证金后，如果当事人继续生育，该笔保证金将折抵一部分社会抚养费，对方就以为这已经是交了“首付”，可以违法超生了，而且处罚的金额非常低，一定程度上还促进了超生现象的泛滥。

　　6.征地补偿等

　　增加独生子女份额

　　草案规定：“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分配集体经济收益、征地补偿费时，对独生子女家庭增加一人份额；在划分宅基地、扶持生产、介绍就业等方面，对独生子女及其父母给予照顾。有条件的地方和单位可以对独生子女入托、入园、就学、就医、就业及就业培训等方面给予优待。”“补助”改为“优待”，体现了多方面的关怀，而不局限于经济上的补助。

　　7.养老院优惠

　　独生子女父母

　　草案增加了规定：政府兴建的养老机构在接纳有子女的老人时，对独生子女父母给予优惠。对独生子女死亡、伤残家庭和计划生育特困家庭按照有关规定发给救助金。

　　年底形成全省社会信用体系框架

　　戴君惕介绍，目前，湖南省人口与计生委正配合湖南省人大开展相关调研，考虑对现行《湖南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中涉及承担法律责任的相应法规进行修订，拟将财产一同纳入社会抚养费的征收基数。

　　除了从修订法律法规入手、加大对富人名人超生的经济处罚力度以外，有关人士还建议，考虑用更多的法律惩处手段对“单一罚款式处罚”进行补充。与此同时，有人还建议以制度跟进来督促道德自律，如将富人名人超生纳入诚信监督，借鉴西方发达国家的“诚信效益链”，把这些人群的超生，和企业信誉度、个人诚信度挂钩。

　　在湖南省省长周强要求对超生的名人、高收入者“公开曝光”后，湖南省目前已建设并开通了“湖南省信用信息系统”。到今年底，我省社会信用体系基本框架将初步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