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
莫夫 著
5月3日，日寇第十三师团向我二十九集团军许绍宗将军所率部队猛攻。许将军难以抵御敌之冲击波，退入大洪山腹地，以避敌之锋芒，保我之实力计，许将军此着不失为上策。但网开了一面，无疑增加了对我集团军战线之压力。
果然，我之一八O师也且战且退，已抵田家集。
5月4日，日寇第三师团山协正隆中将攻占河南泌阳，第三十九师团村上启作中将和第六师团的池田大佐支队从随县开始正面猛攻我之防区。这意味着枣宜战役全线铺开。为了阻止敌之势头，总座特令黄维纲师长率三十八师从雅口过河，阻敌北犯。令总部大为震惊和气恼的是，三十八师还未到达作战地域，一八O师的师部扔下部队不管，从新街退走100多里，一直退到新野方停。致使三十八师立足未稳，便陷入挨打之被动局面。
5月6日，钟祥快活铺三十三集团军临时总司令部。
将官们围坐在长条桌旁，脸上几乎都是层层阴云。张自忠坐在首席，蹙着眉头。
参谋长李文田说：“各位将军，这两天，黄维纲师长带着三十八师在河东田家集一带和日军苦战，形势严峻！”
“不！是十分危险！”张自忠闷声闷气地纠正。李文田朝他点点头，又接着说：“为从这种被动的局面摆脱出来，李长官电令川军一二二师从襄东驰援，并电令我部抽调河防兵力向河东进击，阻止日寇的进攻，为此，总座决定，亲自率部过河征伐！”
“总座过河亲征？！”军官们一片惊诧。坐在右边桌旁的高参张敬倏地站起，急切地说：“总座，您不能过河亲征！”
“嗯——？”张自忠盯着张敬。
“总座，我意应由冯将军代您出征为好！”
“治安驻镇七十七军，离不开。”
“无论如何也应由其他将军代您过河御敌！您大病初愈，不宜亲临战场拼杀，这乃其一。其二，一八○师师长请假未归，部队在敌攻击下，情况不明。一七九师师长在重庆受训，带兵的副师长难当重任。一二二师这几天和敌激战，战况不佳。集团军的骑兵师其实无马，总座身边可调之军实在无多。其三，这次进逼汉水之敌兵力有六个师团，两路并进、陆空立体作战，兵力、火器都很强，总座如率少数兵力迎战，我怕会出意外。”
“依你之见……”“总座坐镇快活铺，而派得力之将军带兵过河！”
“张敬刚才所出之言，我何曾未有想过？”张自忠双手撑桌站起来，目光朝左右两边的军官一扫，语气凝重：“眼下敌情严重，有目共睹。日军为消灭我第五战区主力，以解除对武汉的威胁，这次是拼死一搏了。此时此刻，全军将士无不看着我张自忠的决断。我们既然奉命守汉水一线，我们就决心在这条线上拼！万一不幸拼完了，我们也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四万万兄弟父老。所以，这条路是光明磊落之路，是我们唯一无二而必须走的路！我希望各位振作精神，激励部下拼这一战。我们今后是人是鬼，全在这一仗！”
张自忠讲到此，脱下军帽，解下腰间佩剑，置于桌上，又慷慨激昂地说：“自忠今年已满五旬，大概已快走完人生之路。要全军将士拼，我自己首先要拼，我在此役决不苟且偷生。自忠此时不过河亲征还等什么时候？”
张自忠视死如归的一番演说，引得与会将领感动不已。
他命令道：“现在，我命令，集团军总部、特务营、七十四师随我过河。后方留守由刘家鸾副参谋长负责。过河之部队均带大砍刀一把，以作肉搏之用。今日下午2时，过河部队在广场集合，听我训话！”
“是！”将领们全都起立，胸中撞击着激战前的豪情。
在李文田和其他军官的陪同下，他来到了镇中广场。过河东征的部队已在此集结完毕，8000抗战健儿正注视着自己的统帅。
他面前的这8000男子汉将要去闯30万人马的敌阵，无疑如进龙潭虎穴，赴汤蹈火，九死一生。对于这一点，总司令心里清楚，这8000将士也明白。可在他们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怯懦、心虚、惊骇，看到的是有我无敌的气概和视死如归的决心。
“弟兄们，我谢谢你们！”8000将士万没有想到总司令战前动员演讲的开场白竟是这么一句话。不少人的眼睛顿时湿了。
“你们将随我过河杀敌，誓死一拼，以命卫国。我谢谢你们！三十三集团军谢谢你们！无论战后你们是生是死，国民都不会忘记你们！你们是三十三集团军的精英，是中华民族的精英！是板垣征四郎的克星！”
“誓死一战，以命卫国！”将士们振臂呼喊，不少人的眼角闪动着泪花。站在大刀连排头的耿得彪，满脸杀气，双手攥住腰间的手榴弹。
“过河后，让我们的大刀显威风、抖神力，给鬼子放血！”
“给鬼子放血！”8000将士的呐喊气壮山河，像一把把利剑飞过汉水，直刺向鬼子的心脏……
日军谍报系统侦察工作的效率是惊人的。张自忠下午率部在快活铺誓师出征的情报于当晚九时就放到了正向钟祥进逼的日军指挥官龟南北雄的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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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战场上的张自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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