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击河南卢氏救灾：电话断线就靠纸条指挥救灾

　　电话断了靠纸条指挥救灾 今报记者直击卢氏救灾工作

　　卢氏县刚刚经受了一场特大暴雨，直接经济损失达14.1亿元。全县19个乡镇不同程度受灾，受灾人口达17.7万，倒塌房屋10741间，21867间房屋损坏，537间校舍倒塌。

　　但是，这里正聚集着四面八方的关爱，汇集着点点滴滴的情怀；这里的乡亲擦干眼泪，开始重建家园。也许，路很长，但他们信心满怀。□今报驻洛阳主笔 杨非/文图

　　●院子里的淤泥到了胸口

　　8月7日上午，记者自栾川县转道卢氏县灾区采访。

　　进入卢氏县境内后，公路两侧随处可见泥石流肆虐过的黄色痕迹，占去了半条公路的山石混杂着湿漉漉的泥水，泥水里包裹着碗口粗细的树木和石磨大小的树根，车轮过后发出“咝咝”的声响。虽然不少路段看上去完好无损，但靠近山沟的一侧路面下，已经被雨水冲刷得仅剩下了一张烧饼一样的薄薄表皮。

　　在卢栾路卢氏县文峪乡通河村段南侧，见有车辆在家门前停下，在院里清理淤泥的通河村村民范建厚，主动上前说：“你们是来看灾区的吧？”

　　7月29日夜30日凌晨的那场特大暴雨，把范建厚家的粮食变成了“泥疙瘩”，主房东间里的地上，小麦已经长出了三四寸长的麦芽。那天凌晨2时许，顺着房屋后面的山坡，泥石流从后窗灌进了他的房子里，从睡梦中惊醒的范建厚把86岁的老母亲架到了厨房顶上，一直到天亮，他才把母亲接下来。

　　“院里的泥太厚了，我根本铲不动，如果有个挖掘机就好了。”说着，范建厚跳进院子里西北角的一个坑里，比了比自己的胸口，“看看，到我这儿”。

　　范建厚家的围墙就被淹埋在一米多深的淤泥里，铁大门和厨房也被埋进了大半。但这些似乎并没有让范建厚太心焦，他最牵挂的是大门东侧的磨面坊，那里有他赚钱的工具，磨面机、磨玉米糁机和轧面条机。

　　●抢险救灾最紧要的是修路

　　穿着反光服装的交通抢险人员大多两人一组，在清理公路的淤泥和整修便道，路上随处可见交通部门用铁棍围起的警戒线，上面系着一条条红布条。在路基被完全冲走的路段，有多辆大型挖掘机在紧张施工，不少挂着“交通抢险”的三门峡市牌照越野车提醒记者注意前方路况。

　　四个多小时后，记者平安到达了卢氏县城。

　　路上，记者遇到了要搭便车的15岁栾川县女孩牛新歌，这个在卢氏县实验中学读初三的中学生说，这是她第二次前往学校，第一次因为路断，无法到达。

　　一路上，记者看到最多的是：公路断裂，路边沟里躺着被洪水折去了树枝的大树，剩下白白的、赤裸裸的树身。

　　其实，不仅仅是卢栾路，像这样的情况在卢氏县境内普遍存在，汽车、轿车被冲进河道，卢氏县境内被冲毁的公路达1381公里，桥梁达281座。

　　目前，抢险救灾最紧要的问题是修路。

　　●一部电话成了7个乡镇的救命线

　　卢氏县南部的七个乡镇受灾最为严重。五里川镇党委副书记张建国回忆，洪灾发生后，他们镇办公室里的固定电话0398-7300108成了7个乡镇联系县委、县政府唯一的电话。“7月30日晚上，我们的手机成了哑巴，通往县城的公路也断了，就剩下镇党政办公室里的一部固定电话。”张建国介绍说，虽然，朱阳关镇距离五里川镇仅仅11公里，但是，他们的党政办秘书为了给县委报信，竟然跑了10个小时才来到五里川镇。

　　朱阳关镇是卢氏县房屋倒塌最严重的一个乡镇，乡政府所在地的朱阳关村，共有542户，其中受灾的400多户，倒塌房子1229间，死亡了7人。

　　瓦窑沟乡距离五里川镇有35公里，乡里安排三人骑摩托车前往五里川镇试图与县委联络，三人行了六七个小时，一路上，经常是走一段抬一段。

　　由于那部固定电话是灾难发生后7乡镇与外界的唯一联络方式，卢氏县委、县政府决定让五里川镇代为传达县里抗洪抢险的各项指令。为此，五里川镇政府抽调一个领导干部和四个干部值班，安排镇干部骑摩托车送信，但是，往往是这封信还没有送达，新的指令又下来了。

　　嫌人手不够，五里川镇政府不得不挑选最好的摩托车、最熟悉沿途地形的年轻村民代为送达。在道路不通的8月1日，三门峡市委书记和卢氏县委书记曾搭乘直升机沿河查看7个乡镇的灾情。

　　卢氏县不得不作出决定，其他六乡镇向五里川镇汇报情况，然后，由五里川镇给县里汇报。目前，县里专门在这里设立一个抗洪抢险指挥部。“没办法啊，当时就是有信报不出去，我们的那部电话成了7个乡镇10多万群众的救命线。”张建国说。

　　目前，除各乡镇所在地的电力和通信恢复外，绝大部分村庄仍然与乡镇靠传递口信和字条的形式，上情下达，下情上传。

　　●一人就疏散了200多名群众

　　距离五里川镇25公里的汤河乡是卢氏县死亡人数和失踪人数最多的乡镇之一。

　　在这次洪灾中，卢氏县死亡76人，失踪14人，而仅汤河乡就死亡35人，失踪7人。

　　在汤河乡死亡的35名村民中，汤河街村村文书周海潮的亲属占了两个，一个是他的妻哥，一个是他的亲妹妹。他们两家的房子被泥石流冲塌后不幸遇难。“周海潮家的房子也过了水，但他顾不上这些。”汤河乡党委副书记薛红军很为周海潮的这一做法感动，在抢险最为紧要的关头，周海潮一个人就疏散了200多名群众安全转移。

　　连日来，像周海潮一样，汤河乡的40多名干部一直奔波在大山里，用薛红军的话说：“现在我们的干部没有一个人的腿和脚是好的，女干部也是。”有村民说，薛书记说的不假，乡干部这几天都跑成了瘸子。

　　有乡干部和卢氏县公安局汤河乡派出所所长杨东娜半开玩笑说：“杨所长，我看你的脸都掉渣啦。”事实上，杨东娜额头上的皮的确一揉就掉下一层。

　　在五里川镇，连日来的抢险奔波，使大部分镇干部疲惫不堪，脸被晒得黑里透红。他们自嘲：“人人回到镇里都成了烧鸡脸。”

　　●灾民抢着干活儿

　　汤河乡粮管所大院，是该乡集中安置灾民最多的一个安置点，共有24个帐篷，100位群众在此居住。

　　在院子的尽头屋檐下，一字排开了三个大灶，负责此安置点全面工作的汤河乡计生办主任傅全意介绍说，只要排在最后一名的灾民没有吃饱，他们就安排人员重新做饭。

　　8月7日晚7时许，百名灾民排成两队等待打饭，锅里的香味扑鼻。当晚，灾民们的主食是面条。

　　在取饭过程中，傅全意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饭热，小心别烫着啊。”可以看出，无论是席地而坐，还是站着进食，灾民们都吃得有滋有味，没有人发牢骚。

　　傅全意说，这些做饭的女同志都是自告奋勇为大家做饭的，一些老人主动去寻找烧火做饭用的柴火。背面粉、搬运救灾物资，总是有人抢着干。“这里确实像个家。”汤河乡党委副书记薛红军说。

　　●需要什么就援助什么

　　建于1998年的朱阳关镇莫家营吊桥投资40多万元，当早起的村民看到吊桥被冲走时，莫家营村的许多老人对着村口的老灌河放声大哭。修桥时，全村400多人，每人集资50元，其余的为他们争取的财政扶贫款。“现在出去都得过河。”眼下，71岁的朱阳关镇莫家营村村民杜玉荣老奶奶和老伴不得不背着七八十公斤重的西瓜过河，然后运到集市上去卖，否则西瓜就得烂在地里。杜玉荣老奶奶说，朱阳关镇街上才叫严重，那里到处是倒塌的房子。

　　在朱阳关镇朱阳关村村头，记者见到了正拿着“飞扬”牌小喇叭喊话的该镇涧北沟村村民杨怀安，他现在是三个副镇长的“秘书”。杨怀安说，他是看了红纸上的招募后自愿报名参加镇抗洪抢险突击队的，任务是帮忙清理淤泥、指挥交通、给副镇长捎信儿，“哪里需要，往哪儿搁”。

　　朱阳关村是卢氏县房屋倒塌最为严重的村庄。7月30日凌晨，村民祝英梅穿着吊带就逃了出来，“水太大了，我10岁的闺女在水上漂着，我把她夹起来就往后山跑”。半个小时后，村里的第一所房子倒掉，随后，倒塌的房子像闷响的鞭炮一样，一直响到天亮。“和我们对口援助的灵宝市领导表态说，我们镇需要什么，他们就援助什么。”朱阳关镇党委书记李军说，目前，天太热，当务之急是尽快把废墟清理走。

　　目前，已经有当地大批卫生人员在村里进行消毒杀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