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敬和他的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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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陈廷敬，许多人是不会陌生的。他是清朝康熙皇帝的老师，《康熙字典》的总裁官，文渊阁大学士。在我省阳城县北留镇皇城村，有一座别具特色的城堡式建筑群，它枕山临水、城墙雄伟，房屋则朴实典雅、官宅民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这便是陈廷敬的故居，如今已经成为旅游景点。

　　那天，天空上一丝云彩也没有，一片干净的蓝色，深邃而透明，天幕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灿的太阳。我随同山西广播电视奖播音与主持作品颁奖暨泽州广电创新研讨会采风团，再次走进皇城村，去看名扬天下的相府。阳光洒满皇城，使人有一种心清神爽的感觉，我的心境亦如天空般明净，我的情感亦如太阳般灿烂。

　　祖居这里的陈氏家族是明、清时期享有盛誉的文化巨族，从明孝宗到清乾隆(公元1501年-1760年)间的260年中，共出现了41位贡生，19位举人，并有9人中进士，6人入翰林，享有“德积一门九进士，恩荣三世六词林”之美誉。在此期间，38人走上仕途，奔赴大半个中国为官，足迹遍及14个省、市，且多政绩显赫，百姓称颂，致仕为官时民为立祠。在陈氏家族鼎盛期的康熙年间，居官者达16人之多，出现了“父翰林、子翰林、父子翰林；兄翰林、弟翰林、兄弟翰林”，父子同编一典(《康熙字典》)的盛况，堪称北方第一文化巨族。

　　在皇城，无论是踽踽而行，还是驻足瞻观，那浓郁的历史气息无时无处不浸入心脾。清代初叶，就在这一方厚土上，产生了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清代康熙年间官居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的陈廷敬。在他的故居，留下了总面积6万多平方米的建筑群，当地人称之为“皇城相府”。

　　皇城相府是一处明清两代修建起来的城堡式建筑群，始建于579年前的明代宣德年间，到清代康熙盛世时形成了今日的格局。它是一处典型的明清官僚巨宅，这组规模庞大的古城堡式建筑群是明清建筑文化的精品。

　　跨进城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功德牌坊。它是进入皇城相府后最为醒目的第一座大牌坊，是陈氏家族用来旌表族人取得功名和荣誉的功德牌坊。它四柱三楼，古色古香，通体石雕而成，基周瑞兽相拥，坊额雕龙刻风，气势恢宏、壮观，正面上方刻有“冢宰总宪”四个大字，苍劲有力。

　　“冢宰”是宰相的别称，意为百官之首；“总宪”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别称，都察院是朝廷监督考察各级官吏的官署，也就相当于现在的中央纪律监察机关。陈廷敬20岁走出这座古城堡，中进士、入翰林，一生升迁28次，参与国家政要军机40余年，成为康熙皇帝的股肱之臣，为清王朝的发展，康熙盛世的形成，尤其是为康熙皇帝文治武功的施展起到了重要的辅佐作用，立下了显赫的功勋，成为一代名臣。

　　令我格外留意的，还有那牌坊两边侧楼上方分别镌刻的“一门衔泽”“五世承恩”八个大字。它是告诉人们陈氏一门五代都受到了皇恩。再下边为陈廷敬兄弟、子侄们的官职名称。往里走，有一座小牌坊，仍是通体石雕，两柱一楼，上载从明代嘉靖到清代顺治年间陈廷敬父辈所授官职，这同样成为陈氏一门荣耀的标志。这两座牌坊，明显地成为封建社会“官文化”的重要标志物，充分体现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封建礼制。

　　因为我是第二次走进皇城相府，便没有跟随采访团一同游览，而是独自静静地去品味相府的文化韵致，咀嚼相府的丰厚内涵。

　　踏着用青石铺就的阶梯，我登上了望河亭，这里是陈家女眷观赏户外风光的地方。

　　据说，古时有条小溪从城墙根下缓缓流过，站在亭中便可观赏河畔景色。尽管景色优美，可她们在“三从四德”“男女授受不亲”等封建传统礼教的约束下，整日被幽闭闺阁，深居简出，心中的凄苦与寂寞依然是无法排解，从陈家小姐登亭观赏时即兴而作的一副亭联中可以读出闺中小姐的心境。亭联曰：城中景、城外景、景中有景；亭上人、亭下人、人上有人。默诵着亭联，我仿佛听到了陈家小姐对妇女是“人下人”封建礼教的不满和怨恨的声泪控诉!

　　漫步于城墙之上，望着如画的皇城、深湛的相府，沐浴着温暖的冬阳，我感到心旷神怡。可当我居高临下回眸那管家院和小姐院时，心中不禁生发出一股少有的沉重感。

　　那些“下人”居住的房屋，均为单层结构的平房，板门、棂窗也低暗质朴，与主人雕刻精美、高敞明亮的房舍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封建社会“尊卑有分、上下有等、内外有别”的传统礼制观念在这里得到了诠注。

　　小姐院的屋顶没有屋脊与脊兽，完全采用卷棚顶的屋顶形式，寓意着女子社会地位低下的封建道德意识。这种把传统礼教文化与建筑艺术有机地结合在一起的做法，淋漓尽致地体现了陈氏家族崇尚男尊女卑的封建传统观念。如今，历史的车轮已经向前滚动了570多年，然而，男尊女卑的封建传统观念仍未彻底摈弃，这难道不值得人们沉思吗？

　　顺着城墙前行200多米，就是堞楼。此处是观览皇城相府全貌的最佳地方，也是电视剧《康熙王朝》的拍摄景点之一。皇城相府的成名，除去自身的文化底蕴厚重外，还得益于多种形式的广泛宣传。其中，影响最大的，还是电视连续剧的鸿篇巨制《康熙王朝》。

　　从堞楼到文昌阁，要登53级台阶，是陈廷敬在朝为官53年之寓意；台阶一级比一级高，是说陈廷敬为官步步高升。陈廷敬为官期间，确实官运亨通，平步青云，除兵、礼二部外，先后担任过吏、户、刑、工四部的最高领导职务，并且入阁拜相，声名显赫，喧极一时。在伴君如伴虎的朝廷内供职，像陈廷敬这样在朝为官53载的真是凤毛麟角啊！这要缘于他的才能和德行。陈廷敬不仅是清初杰出的政治家，同时还是著名的文学家、史学家和理论家。早在翰林院任职期间，他就参加了《世宗章皇帝实录》《太宗文皇帝实录》和《鉴古辑览》等典籍的编修整理。官居高位后，仍然孜孜不倦于著书立说，除了负责编纂《康熙字典》之外，还担任过《三朝国史》《政治典训》《大清一统志》等20余部书籍的总裁官，成为康熙皇朝庞大学术工程的组织者，受到了当时文学界的推崇与敬仰。这位杰出的思想家、文学家的研究成果，极大地丰富了清史研究的学术成就，拓宽了清史研究的学术领域，为中华文化的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边走边看边思，不觉地来到御书楼。这是陈廷敬三子陈壮履为炫耀其家皇恩浩荡而特建，是皇城相府又一重要建筑之一。因楼内置放着康熙皇帝赐予陈廷敬御书“午亭山村”匾额和“春归乔木浓荫茂，秋到黄花晚节香”的楹联石刻而得名。史料上说，陈廷敬72岁时，因年老体弱，精力减退，曾多次上疏辞职，均被康熙皇帝婉言拒绝。后来，他再次以耳疾力请辞职，终获恩准。但康熙帝命他以原官解任，留京总裁《康熙字典》编修。并说：“卿是耄旧，可称完人。”陈廷敬告休后，对其有着深厚感情的康熙帝，倍加眷恋，情思萦怀。于是，亲自到书局巡视。当他看到满头白发的陈廷敬坐在一群黑发人中间，不顾体弱多病，仍旧废寝忘食，一丝不苟地审编字典的情景，感动万分，立即泼墨挥毫，御笔亲书上述匾联赐予陈廷敬，对他一生的功绩、晚节的精神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高度的评价。康熙还动情地说：“朕特书此匾联赐卿，自此再不与人写字矣。”看罢史料，我对陈廷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崇高精神由衷地敬佩；对康熙帝识才、爱才、用才的伯乐精神亦由衷地敬佩!御书楼的建造，表现了陈氏的人生观、价值观和道德取向已经完全适应了封建礼教文化的客观要求，而其修房建宅的格局及形态更是对传统礼制文化的一种肯定和诠释。

　　河山楼是皇城相府内陈氏家族明代修筑的城堡式建筑的标志性建筑物，是陈氏家族为了抵御外敌侵扰而建的防御性建筑物，始建于明代崇祯五年，即公元1632年，已有近400年的历史。由于明末天下大乱，烽烟四起，陈家为防御乱兵侵扰，建起了河山楼与藏兵洞。河山楼高百尺，人称百尺河山楼，是皇城相府内最高的建筑物，也是明清时期国内罕见的一种建筑形式。楼分为七层，楼内有楼道相通，可容纳千余人避难。三层以上有窗户，楼顶建有垛口、堞楼，具有了望敌情，抛掷矢石的功能；底层深入地下，挖有水井，备有碾、磨等生活设施，并有暗道通往城外。河山楼建成后，果然遇到乱兵围攻，村中八百多人及陈氏家族避难于楼内，在一个月内抵御了乱兵的侵犯，使千余人的生命受到保护。河山楼全部用石砌成，历经风雨沧桑400年，仍巍然屹立，雄姿伟岸，可谓是明清建筑史上的一大奇迹。

　　楼中还悬挂着康熙帝在陈廷敬逝世后御书的挽联、祭文，追述了他高尚的人品和不朽的政绩。无论是陈廷敬生前，还是死后，康熙帝对他的关心与抚恤，在一定范围内来说，都是空前绝后的。陈廷敬之所以受到康熙帝的如此信赖和评价，是他忠君爱国的至诚与竭力效劳的奉献以及为政清廉的品性换来的。对国家，陈廷敬除鳌拜、平三番、振文事、制策令、佐君献计，康熙帝执政期间能得到大治，清平一朝国泰民安，他功不可没；对家族，陈廷敬以国为重，不徇私情，在官居吏部尚书时，曾严饬家人，有行为不端者、有送礼贿赂谋私者，不得放入。由于教子有方，其后代居官者数十人，无一贪官污吏，《清史稿》给他以“清勤”的评价；对自己，陈廷敬严格要求，为人表率，其职显要，其行清白，廉洁一生，他不愧“贤相宰辅”的美誉。

　　皇城相府的独特魅力，并不在于它是一个古代宰相官邸，而在于它所渗透和体现的是一种人文精神。依我看，这里不仅仅是一幅古代“自然山水画”，它更是一幅“人文山水画”。

　　王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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