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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贫富依旧只差一条街

  早报特派记者桂皓发自巴黎

  离开巴黎环线高速,向东北行驶不到半个小时,在370和403国道的交叉口,记者到达了巴黎的卫星城之一克利希苏布瓦镇(Clichy-sous-Bois)。在这里不到四平方公里的面积上居住着2.8万人。
这本是巴黎郊区的一个无名小镇,原本应该生活在法兰西首都巴黎的阴影之下,但是20个月前,克利希苏布瓦却成为国际关注的焦点。

  2005年10月27日晚。三名男孩为逃避警察追捕,慌不择路,跑入一所变电站,不料却遭到电击。两名15岁和17岁的少年当场丧命,另有一个孩子重伤。这一事件引发数以百计愤怒的青少年走上街头,并与警方发生冲突。警察发射催泪弹、参与骚乱的青少年投掷石块、推倒垃圾桶等画面出现在法国多家电视台上。之后这一骚乱又引发了在其他例如法国城市里昂、马赛以及斯特拉斯堡等300多个城市的骚乱。这是一场移民抗议遭到法国主流社会排挤而引发的抗争。

  现在克利希苏布瓦看起来和一个普通的小镇没有什么不同,给人的整体印象是干净整齐。在城镇南部道路笔直,路边都是一户户小别墅,并没有给人以贫民区的感觉。但是这种富足的印象过了切内·珀因杜大道(AlleédeChênePointu)就中止了。在这条路和370国道的交界处,耸立着十来幢高楼,与先前城市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合拍。这里住的都是穷人,外国移民。贫富之间就是一条街的距离。

  外来移民难找工作

  记者将自己外国牌照的汽车远远地停在了别处,也没有拿照相机、采访机和任何值钱的物品,径直向这群高楼走过去。路边满是垃圾,高楼的墙上全是涂鸦。此时正是法国全国上下“瓦缸”(度假)的最后几天,楼群之间还有一些人影。对于突然出现的亚洲面孔,周围顿时都是异样的眼光,一些害羞的孩子立即消失在高楼的阴影之中。

  停车场边的树下,我看到一位年轻男子,黝黑的皮肤表明他来自北非。我用英语试探性和他进行交谈。他的英语不好,可是能够交流。他说他叫本·艾哈默德,20岁,来自突尼斯,他让我叫他本。

  我告诉他我来自中国上海。“中国”是我能说出口的为数不多的法语。但是本似乎还是听懂了上海两个音。随即说:“Shanghaibigcity.JackyChan!”然后就突然摆开架势,好像要和我开斗。我一开始没有明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来才明白,本说的是中国功夫影星成龙。恍然大悟的我竖起了大拇指:“Bon,bon.”(法语好的意思)

  两个非本土人士在法国的移民聚居区,操着不同语言,似乎交流还算顺畅。本住在克利希苏布瓦已经20年了,已经上完学,现在没有找到工作,待业在家。“Nojob,nojob。”他说。我问道,前年这里是否不太平?他回答道:“Bigbigfight。”(大战一场)

  我问他当时在场吗?他没有回答,只是咧开嘴一笑,然后就将目光撇向了远处。

  期待政府社会问题

  2005年的骚乱事件发生后,有些法国人对外国移民的排挤从地下变成了光明正大的歧视。像本这样的青年要是向公司递交申请找工作,一看到邮政编码是93开头,就知道是圣丹尼斯骚乱省份,看到地址上还有高层的房间号就知道申请人住在社会救济房内,最后再看名字———“艾哈默德”,这份申请书就算写得再好,最后可能也会落在废纸篓里。

  围绕巴黎还有很多这样的小镇,几公里之外的圣丹尼斯市有9万多居民来自世界86个国家,那里年轻人的失业率高达25%。

  一条35公里长的巴黎市环城高速路(Boulevardpériphérique)将富裕和贫困分得泾渭分明。以卢浮宫为中心顺时针分布的巴黎市第1区到第20区如同一条蟠龙,紧紧地将财富拢在其身边。“巴黎是国家的预警系统”,隶属于社会党的巴黎大区政府副主管史蒂芬·皮乌说,“我们这里出现的社会问题迟早会在法国其他地区重演。”

  巴黎贫民区的选民大都支持主张社会公正的社会党,反对现总统萨科齐。2005年时任法国内政部长的萨科齐主张采取一切强硬手段镇压骚乱,而又不得不去富于抗争的人民的压力,承认被电死的两名青年“不是罪犯”。今年法国总统选举社会党候选人罗亚尔在骚乱地克利希苏布瓦获得了41%的选票,萨科齐仅仅获得了24.5%。尽管如此,这位强硬的政治家还是赢得了总统大选,入主爱丽舍宫,贫民窟的居民只剩下唉声叹气,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前途并不乐观。

  本·艾哈默德算是运气好的,虽然没有工作可还是能够住上福利房。有些穷人运气可没有这么好。根据统计,目前法国需要100万平方米适用性社会福利房,以满足穷人的需要,特别是在巴黎大区。目前大约有10万人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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