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罕见贩卖婴儿案侦破 盯住疑犯展开飓风行动

　　南京日报报道这是一起惊天大案！一伙丧尽天良的歹徒，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把从云南买来的超过60名的婴幼儿贩卖到山东郯城、济宁以及河南、我省的徐州等地。

　　南京铁路警方于今年5月25日，从4个来自贵州的可疑“妈妈”身上发现蛛丝马迹，南下云南，北上山东，循线追踪，掀起一股“铁警飓风”。到目前已抓获人贩47名，解救出婴幼儿41名。

　　“5·25”全国罕见特大拐卖儿童案得以迅速侦破后，公安部前不久专门向铁道部公安局发出贺电，对侦破此案的南京铁路公安处表示祝贺。

　　昨天，南京铁路公安处负责人接受本报深度报道组记者采访时说，“5·25”大案还没有终结，专案组还将继续展开行动，力争将在逃人贩一网打尽，把还没被解救出来的孩子全部解救出来！

　　盯住可疑“母亲”展开飓风行动

　　今年5月24日，当昆明开往南京西的K156次列车行驶到江西时，在车厢内巡视的昆明乘警发现，有4名中年妇女，每人怀抱一名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警惕的乘警便上前询问。这4名妇女坚称她们是外出打工的，婴儿是她们自己的或是亲戚家的。乘警并不相信，便悄悄地向周围旅客进行了解。旅客证实，这4名妇女在长达3天2夜的旅途中，并未哺乳过婴儿，只是偶而喂些奶粉。

　　综合这些情况，25日上午，列车到达南京火车站时，乘警将这4名中年妇女带到了南京火车站派出所。

　　乘警的这一行动使得一起惊天罪恶得以现形。

　　火车站派出所随即组织专门人员，对这4名妇女展开审查。经过连续2天的审查，民警查明，这4名中年妇女分别叫郎春燕、郎春花、郎世勤和丁桥芬，前三者系三姐妹，贵州盘县人，丁桥芬则是云南红河县人，这4名婴儿是她们在云南个旧元阳县伙同当地人刀秀芬和丁发昌等人购买的，准备贩卖。至于卖到哪里，这4人均声称她们是第一次作案，还没有明确的买主。

　　案件汇报到南京铁路公安处，该处负责人经分析认为，这起贩婴案是一个专业贩婴团伙所为，决定从刑警支队、南京站派出所、特警支队抽调力量成立“5·25”专案组，全力展开侦破工作。

　　由于郎某等人交代的有效线索有限，专案组决定派出民警先赴云南抓捕刀秀芬、丁发昌。

　　5月27日，8名民警乘坐火车，赶赴4000公里外的云南省个旧市。在当地警方协助下，顺利将刀秀芬、丁发昌等9名涉案人员抓获，并押回南京。

　　与此同时，南京刑警在对郎春燕等人的审查中也取得重大突破。郎春燕等人交代出从云南购得婴儿，再通过郎春燕在山东省郯城县的丈夫沈玉州高价贩卖给郯城的人贩，牟取暴利的犯罪事实。

　　6月14日，专案组刑警王海才和阎浩赶赴郯城，在郯城警方的配合下，悄悄将沈玉州抓获，并连夜押回南京突审。

　　至此，“5·25”特大拐卖婴儿案真相大白。沈玉洲归案，使得案情有了重大突破。他的交代后来和其妻郎春燕的口供互为印证。

　　原来，今年已经40岁的郎春燕身世坎坷，3年前，才与郯城农民沈玉洲结婚。结婚后便合谋贩卖婴儿赚钱。据沈玉洲和郎春燕交代，自2005年起，他们就干起了贩卖婴儿的营生，至今贩卖了多少已说不清了。但他俩经反复回忆，列出了27名婴儿的去向。

　　根据沈氏夫妇供述，铁路警方初步理清了案件脉络。这是一个集拐、卖、运、销一条龙的特大拐卖婴儿犯罪团伙，自2005年以来，沈玉州和郎春燕夫妇先后16次，从云南个旧元阳县等地的人贩郭强等人手中购得大批婴儿，由郎氏三姐妹负责从云南坐火车送到山东郯城，再由沈玉州通过戈振芳、王廷耀、苗希军等10名郯城当地人贩，将婴儿卖到买主手中。

　　“郯城行动”救出10名婴儿

　　6月23日上午，南京铁路公安处决定立即展开大规模抓捕行动，并派出一路人马奔赴云南，全力抓捕郭强等人贩，力争摸清被拐婴儿的身份；另一路人马北上山东郯城，全力抓捕郯城人贩，最大可能解救出被拐婴儿。

　　26日下午，12名民警赶到郯城后，经过细致调查，很快查明郯城涉案的10名犯罪嫌疑人中6人的情况。27日下午，人贩高永叶和徐祗英相继被抓获，4名被卖婴儿的情况也很快被查明。

　　由于其中一名婴儿，被徐祗英卖给了自己亲戚，为防止消息走漏，警方当即展开解救行动。下午4时许，民警押着徐祗英赶往其亲戚家。然而，狡猾的徐祗英为阻止解救，竟有意将民警引到邻近的也收养了一名女婴的另一户人家。直到民警将该女婴解救到当地派出所，才发现了问题。

　　可当民警再次赶往徐祗英的亲戚家时，这家己是大门紧锁，人去屋空。于是，民警当着近百名围观的村民，宣讲起拐卖儿童犯罪给社会、家庭造成的危害。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耐心宣传，取得了显著效果。

　　当晚9时许，民警得知，人和婴儿已回家。忙碌了一天的民警再次赶到村里，顺利地将这名女婴成功解救，并连夜送往南京儿童福利院。

　　第一次解救行动虽然一波三折，但也算初战告捷，极大地鼓舞了全体参战民警。29日上午7时许，民警又将先后贩卖5名婴儿的戈振芳抓获。之后，警方乘胜追击，在戈振芳老家郯城县红花乡，先后将王廷耀、苗希军等3名人贩抓获归案。至此，郯城涉案的10名犯罪嫌疑人中，除4人因外出务工和搬迁，一时无法查清下落外，其余6人在29日中午全部落网。

　　抓捕行动的神速，却带来另外一个难题。由于戈振芳、王廷耀和苗希军3名人贩都是红花乡人，他们贩卖的11名婴儿中，就有9名落户红花乡，一旦这3人被抓的消息传出，将会给解救工作带来意想不到的难度。

　　南京铁路公安处领导获悉此事后，立即增派11名民警赶赴郯城增援，同时派人前往邻近郯城的徐州市公安局和民政局，请求临时帮助安置被解救的婴儿。

　　徐州市民政局在市救助中心迅速辟出了专门区域，购置了床、蚊帐、奶瓶、牛奶等婴儿生活必需品，并调集了一批有护理经验的保育员，随时准备接收被解救的婴儿。

　　为确保解救力量充足，行动采取集中警力，逐人解救的方案展开。解救行动从下午2点开始，直到晚上9时结束，在红花乡的9名被拐婴儿，除3名已随养父母迁往外地，另2名被藏匿外，其余4名婴儿均被警方成功解救。当晚8时许，南京增援民警赶到郯城，立即购置奶瓶、牛奶、尿不湿等婴儿物品，将4名婴儿连夜送往徐州。

　　6月30日，郯城突降大暴雨，县城一片汪洋。但解救人员仍冒雨进行调查。7月2日，民警经过调查得知还有婴儿被带到了山东枣庄和徐州邳州市，民警赶紧奔赴这两地，解救出被卖婴儿，然后赶往徐州会合，将所有解救的婴儿带回南京。

　　至此，山东郯城的第一阶段抓捕人贩和解救被拐婴儿的行动基本结束，在被抓获的6名郯城籍犯罪嫌疑人拐卖的27名婴儿中，已有10名婴儿被成功解救。

　　出击云南，“供货商”纷纷落网

　　“郯城行动”告捷，6月29日深夜11时许，8名奔赴云南工作的民警到了昆明后，又连夜坐车赶到了距昆明还有400公里的个旧元阳县城。经与当地警方连夜磋商，决定抓捕行动从“先易后难”入手。

　　首先拿“黄老倌”开刀。据了解，“黄老倌”今年4月曾狠心地将自己弟弟的两个双胞男婴卖给了丁发昌，给了弟弟1500元，自己“空手套白狼”得了赃款1．05万元。此人经常在蔓耗镇附近活动。蔓耗镇是元阳、蒙自、金平、屏边等4个县的交界处，离越南口岸仅40公里，治安环境极其复杂，要想在此地“捞”到“黄老倌”困难很大。

　　但一张无形大网迅速在蔓耗镇张开。因“黄老倌”在蔓耗镇长年做一点小生意，又有一只眼残疾，认识他的人较多，摸排9小时后将其抓获。

　　抓捕郭强过程颇费周折。抓捕民警考虑到“郭强”既然干贩卖婴儿这一“职业”，一定在外游荡寻找“目标”，接触和认识的人肯定很多。经过5天的昼夜工作，抓捕民警得知，来自文山州的郭强在蔓耗镇某麻将馆出现，立即将其捕获。

　　经突审，郭强供出了一个也贩卖婴儿，名叫李国壮的中年男子。很快，李国壮在家中落网。根据丁发昌的供述，民警最后一个抓捕目标外号叫“小白”。“小白”曾先后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和外孙女卖给丁发昌，共得赃款1．2万元。7月9日清晨6时许，正在半山腰耕作的“小白”看到民警，撒腿就跑。为免打草惊蛇，民警迅速撤离。3天后的深夜，抓捕民警仍在此处将“小白”抓获。至此，丁发昌供出的4名“供货商”悉数落网。

　　7月21日，专案组12名民警第三次奔赴云南，经过半个月的艰苦奋战，又将刀秀芬供出的10名“供货商”捉拿归案，至此，“5·25”贩婴案涉案犯罪嫌疑人除个别嫌疑人外，绝大多数落入法网。

　　在远赴云南抓捕人贩同时，专案组民警又先后4次北上山东郯城、济宁等地，成功解救出20多名被贩婴儿，使解救出的婴儿总数达到了41名。

　　眼看一个个人贩被抓回来，郎春燕和刀秀芬绝望了，又陆继交代出近30名被贩婴儿的去向，使“5·25”贩婴大案涉及的婴儿总数超过60名。

　　贩婴活动为何屡禁不止

　　拐卖儿童犯罪活动是一种严重危害社会安定的犯罪活动，可为何这种犯罪活动屡禁不绝？南京铁路公安处负责人作了分析。

　　这位负责人说，首先是封建迷信思想为拐卖儿童提供了市场。改革开放数十年来，人们生活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但仍有一些家庭重男轻女。继承“香火”和养儿防老的目的，为人贩拐卖幼童提供了市场；其次是高额利润的诱使。拐卖儿童虽然风险大，但“成本低”，获利大，这就使得一些见利忘义的人贩铤而走险；再就是根据现行法律，收买者所受到惩处相对较轻，法律对人贩的处罚都比较严厉，对情节特别严重者，甚至可处死刑。但对收买者则处罚较轻，只要收买者不妨碍司法机关执法，其被处罚的可能或程度都会相应的减轻。从这一事实看，打拐针对的只是人贩及其团伙，而收买者却成了打拐的盲点。

　　“被拐儿童轻易地"合法化"也成了儿童被拐的"助推器"。”这位负责人说，一个孩子买来后，这个孩子要在当地生活、上学和就业，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这名被买来的小孩要有户口。而在有些地方，户口管理不严，被拐儿童的户口一旦“合法化”，就给打拐和解救被拐儿童造成了很大的难度。

　　这位负责人说，打击拐卖儿童违法犯罪活动需要全社会齐抓共管。这是一项系统工程，只有全社会共同参与才能从根本上制止这种犯罪活动。

　　“和被拐孩子分别，民警哭了”

　　———对话“5·25”大案侦破参与者刘金鸣

　　南京铁路公安处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刘金鸣，是“5·25”大案侦破工作的主要参与者，昨天，他向本报深度报道组记者介绍了有关情况。

　　记者：这个案件中，郎春燕、沈玉洲夫妇算是什么样的角色？

　　刘金鸣：绝对的主犯，正是他俩前后串连，打通了买、卖关节，并且经手了对目前已经解救出来的41名孩子的贩卖。

　　记者：据你们审讯了解，这些孩子都是以什么价格买进，再以什么样的价格卖出的呢？

　　刘金鸣：由于涉案人员众多，云贵籍的人贩口音也难分辨，据初步掌握的情况看，他们从云南山区一般是以400元至1000元的价格买来女婴和男婴，卖到山东郯城的价格是，女婴9000至10000元，男婴普遍在2．2万元至2．3万元。记者：听说这些人贩都挑未满月的婴儿买，最小的出生才3天，稍大些的就不要了，这是为什么？

　　刘金鸣：这是因为未满月的婴儿除了吃就是睡，也不会认人、粘人。人贩要长途把孩子送到郯城，一路上也害怕被查到。因此，他们买的都是小婴儿。

　　记者：抓捕行动中，你们也在郯城沈玉洲姐姐家，解救了一个2岁大的孩子。据说这孩子是郎春燕买来当她和沈玉洲的孩子养的，为什么呢？

　　刘金鸣：沈玉洲和郎春燕是3年多前结的婚，他们是不是初婚还没弄清，但沈玉洲一直没有孩子，婚后郎春燕也一时没能怀上。恐怕就是这个原因，郎春燕也买了个孩子。

　　记者：孩子被解救出来后，有没有和民警一起睡过？

　　刘金鸣：这是当然。刚解救出来，又不能一下就送到中转站徐州福利院，就只能由民警先带着。被解救的孩子最大的已经4岁了，最小的才7个月大，民警就在宾馆哄他们玩，喂他们吃，他们也认人，后来，把这些孩子送到南京市儿童福利院，这些孩子大多都在哇哇大哭，搂着民警不放，说明他们对民警已有感情了。

　　记者：不少民警也哭了？刘金鸣：是的，女民警哭的多，当然也有男民警。这些孩子身体都很正常，也很讨喜，更让人可怜。民警也有血有肉，和这些孩子分离，怎能不难过？

　　记者：41个孩子目前在福利院好吧？刘金鸣：都很好。目前他们还没有名字，但每人都有编号，每人一张小床，可以说吃得好，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