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于童心的乔羽
“老头儿,晚报来了”
乔羽个子不高,童心不老,是一位人见人爱的小老头。乔老爷子住在北京方庄时和小商小贩很熟,现在搬家了,住在郊区,还是愿意和农民来往,他喜欢下层的热闹。我当年和乔老爷子进菜市场,小商小贩就像触电般大呼小叫起来。有喊乔老爷子的,有喊老乡的,有喊小老头的,有唱着他的歌跟他开玩笑的……嘻嘻哈哈,一手交钱,一手买菜,老爷子在小商小贩们各种各样的送别声中离开。他在方庄的时候,我亲眼见过他每天都到一个有残疾的年轻人那里买报纸,年轻人看见他就亲热地叫:“老头儿,晚报来了。
”
“嗨,这小二锅头!”
在中国文化艺术界,乔羽的能喝善饮是出了名的。酒,仿佛是他灵感、激情、言辞的“燃烧剂”。尤其是喝得微醉时,乔羽往往是灵光四射,谈锋更健。酒后的乔羽不仅妙语连珠,一派哲人风范,而且还喜欢谈一些男欢女爱的事情。他谈这些的时候,从来不说一个脏字,从来不说赤裸裸的东西。但却也最动人、最漂亮、最有玄机。他讲过他的初恋,但从来不向我们透露他的初恋对象是何人。
要不是乔羽自己披露,至今不会有多少人知道他还是一位技术娴熟的泥瓦匠。“文革”中,他拜工宣队中一位“八级泥瓦匠”为师,学费是每天请师傅在饭馆里“撮”一顿。
乔羽还是美食家。他善做鱼菜,一手漂亮的面条也为朋友们所称道,他曾亲自教给我怎样制作“银肺”。乔羽成名后,时常光顾吃不饱的国宴、美不胜收的豪华宾馆,痛饮茅台、五粮液,但他最放得开的时候却是在小饭馆里喝二锅头、吃花生米。我在北京采访他期间,大都在小饭馆里和他共餐。二两“小二锅头”下肚,乔羽往往兴奋得像个孩子:“嗨,这小二锅头!”
“再不把聚会当做一次分手”
《思念》这首歌,乔羽从萌动写作念头到构思完成,用了24年,这里面有一段让人掉眼泪的故事。
乔羽的二嫂名叫张福贞,1915年出生,2003年病逝,享年88岁。她与丈夫乔庆瑞(乔羽的二哥)生于同一年。结婚第三天抗战爆发,国难当头,乔庆瑞与爱妻告别。从这一天起,乔家人包括张福贞,就生活在提心吊胆、遥遥无期的一个“盼”字里。二嫂一辈子无儿无女,帮乔羽抱大了3个孩子,返回故乡后又帮乔羽大哥的一个儿子3个女儿看大了一共9个孩子。
等待了整整51年,才与从台湾来大陆探亲的乔庆瑞见上了面。回台湾后,乔庆瑞一病不起,于1997年辞世。离世前3天,他还给乔羽打了电话,询问二嫂的近况,6年之后,二嫂也告别人世。
“我见过二嫂有只红漆木箱,一辈子从来不当着人的面开锁。临终弥留之际,她用手一指那把钥匙,让人打开,箱子里装着的是她当年的嫁衣和两双红绣鞋。家人把嫁衣和红绣鞋往她脸边一靠,她就咽气了。家人按照她的遗嘱将她的骨灰撒进大运河里,她要从运河进入大海,与她一生只见过两次面的丈夫永远融合在水中,再也不把聚会当做一次分手。”
“我们永远是孩子”
人物传记大都是从童年写到老年,而《不醉不说,乔羽的大河之恋》却是越写越“年轻”。这也是乔羽晚年的一大特点。他60岁上写出了年轻人最喜欢的《思念》,61岁时写出了儿童们喜欢的《大风车》,63岁时写出了《夕阳红》,简直是把夕阳写成朝阳了。他曾经说过,很多时候人的灾难来自人的野心,如果多一些童心,世界就会不一样。
《我们永远是孩子》是乔羽所有歌词中用字最多、篇幅最长的一首,他把“我们永远是孩子”作为一种至高至善的理想反复吟唱。孩子是什么?是未来,是无始无终,无边无际……关于“孩子”这部作品,对于不论已进入古稀之年的乔羽还是诗人乔羽来说,都是寓意深长的。
(摘自《北京晚报》)
链接 乔羽,山东济宁人,1927年生,音乐文学家。1946年入晋冀鲁豫边区北方大学艺术学院学习。现任中国歌剧舞剧院院长、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长。著有电影文学剧本《刘三姐》,歌词代表作《我的祖国》、《让我们荡起双桨》、《思念》、合唱《祖国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