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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愿者梦工厂



  志愿者梦工厂

  文/高嵩 图/王轶庶(题图中非洲图片部分由志愿者李艳语提供)

  原载《mangzine·精英》(广州)2007年第10期

  志愿者是个大词,带着那么一点浪漫,理想主义,甚至一点崇高的意味。但如果用朴素的态度去看,它其实只是一种生活方式。

  当你厌倦了城市,想去乡村,当你烦透了白领的生活节奏,想换个活法,甚至是你失恋了,想转变一下心情,可以考虑一下,做一次志愿者。

  这段经历会让你难忘,因为伸出双手去温暖别人时,你会有同样的温暖;这种选择也不会有什么门槛,只需要你下定决心,去体验一种新的人生。

  所以这期的封面专题,我们勾勒的是一幅志愿者的众生相,他们的动机各异,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他们甚至对跳蚤缺乏心理准备,但有一点是共同的,他们有快乐也有烦恼。

  广义的角度看,志愿者的人群,其实也包括项目的策划者、投资人、捐款者、甚至是这些组织里的职业经理人,例如茅于轼先生和他的富平学校项目,尝试用经济制度来实现大规模的“帮助”,当然也是他作为经济学者,热爱的一种生活方式。

  志愿者,不一定是远行,它也是一种生活心态,如果你有帮助的心愿,不妨从身边做起,你也会有快乐的收获。

  只是有时,帮助别人却不一定会得到对方的回应,甚至可能会发现“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这时你会不会被挫伤,从而动摇了“帮助”的决心?

  (一)

  司机老王开车已经20几年,但他的枣红色桑塔纳在弯道上还是吓人地弹跳了几下,雨水掩盖了路面上被重车压出的裂痕。

  这里是云南省峨山彝族自治县。

  汽车在离开连接玉溪和元江的高速公路不久,边远云南的贫困一面开始显露。盘山路上的破洞不时可见,拖拉机上插甘蔗般塞满了赶场的男女,放学回家的孩子在路上要随时留意不守规矩的汽车。

  我们的向导是2006年从云南师范大学毕业的郭锐。郭面色黝黑,是中国-丹麦合办的云南发展培训学院成立5年来,招到的首位玉溪籍学员。

  这是中国大陆惟一培养国际志愿者的学院。学员须为11个月的培训支付8000元学费,此间要在云南的贫困山村待5个月,学习如何为穷人做事。毕业后,他们可申请去非洲或印度做义工。

  学员们喜欢称学院为YID。这是Yunnan Institute of Development的缩写。学员们叫Development Instructor,英文缩写DI,意为发展指导员或发展志愿者。

  车过亚尼,一处已被撤销的乡场。郭锐下车,从行李厢中取出一袋生鸡蛋、几个西红柿、一袋米还有一份《春城晚报》,托过路司机带给海味村的志愿者。司机们对“志愿者”这词显然不陌生,说,晓得了。这里5天才能有一次赶场,买菜很不容易,不管谁从学院下来,都会被要求带些生活用品,20来天不见的报纸和新鲜蔬菜是最受欢迎的东西。

  大西村是DI们比较集中的地方,也是我们的目的地。

  建在海拔2250米坡地上的村委会大院,是大西村最为醒目的建筑。大门左侧的标语很醒目:天下山苏第一村。

  山苏人,是大西一带住民的自称。第三次人口普查时,被官方划为彝族的一支。他们没有自己的文字,语言与彝语也不相同。大部分40岁以上的山苏人不懂汉话,也不知怎样和其他彝族人交流,不少人一辈子连峨山县城也未曾去过。

  这里的村民主食为玉米、荞麦和金豆(类似于黄豆的一种豆子)。菜以土豆、辣椒、南瓜为主,殊少吃肉。虽然政府投资,修建了水库,引来了自来水,但大多数人还保持原来的生活习惯,人畜混居,喝生水,不洗手。

  院子左侧是两层水泥楼房,楼下是政府投建的党员活动室,人造革的椅子正对党旗,成排立在会议桌旁。咖啡色的椭圆形会议桌估计是当地最具时髦特色的装置。

  李艳的脸轮廓清晰,一身野外打扮,登山鞋细心地洗过,很干净。

  她是3月份入学的DI,已在村委会后面卫生所隔壁的一个单间内住了二十来天。床很整洁,地上布满黄泥染成的脚印,墙角是登山包和睡袋。

  拧开水龙头,李艳等黄色的浑水流变淡,把锅装满,端到厨房的电炉上。

  这是清晨7时,她得抓紧备好早饭。5个6月份新来的同伴今天要到邻村查看项目的进展—当地投建的几个卫生厕所快要完成了。

  而8个月前,还在昆明外企工作的李艳不需这样早起。她的上班时间是上午9点到下午5点,不用为早点动手,也不需为等待清水多花时间。

  她做了6年的行政主管,天天9点上班,5点回家。很想“换一下生活”。

  “上山下乡”是YID最重要的培训内容。背景、国籍各异的DI们要花5个月时间住在乡村,在当地推动一些发展项目。

  面条煮好了。桌子中间的海碗里,红色的辣子散发诱人的气味。身形瘦削的Andrea伸着懒腰第一个出现在桌子旁。他模仿中国同伴,舀一瓢调料浇在面条上,他用筷子还不熟练,尽管在他家乡—意大利南部的一座小岛,面条也是他的每日饮食。“它们的味道不一样,”他咧着嘴回忆自己的手艺。

  柳州来的邹明娟大学毕业不久,和Andrea是同批的学员,手舞足蹈一番,坐了下来,“我也要辣椒”。

  邹以前学旅游,在公司做市场,来YID是想学英文、长见识。

  尚禹秀原在深圳做保险,过去常为业务大量饮酒,一场大病后,信佛吃素,滴酒不沾。

  南京的张丽很想做NGO,曾去一些机构面试,未获通过。

  杭州来的刘金山医学背景,去过西藏、新疆、贵州很多地方。

  菲律宾的Jumilo,学过农学,换过几个工作,YID学习结束后,留下任辅导员。

  领队的李艳语则是YID的老学员,刚从非洲回来,现在YID临时任辅导员。

  窗外绿野上,已有放牧人的影子。村头最显眼的,是那些涂成白色、类似碉楼的建筑—这是大部分家庭必备的烤烟房,眼下正是收烟的季节。忙碌的村里人没时间观察新来的这批年轻人和以往的有什么不同。

  这给刚下乡的学员们带来一些难题。他们办的学前班希望与家长们有些交流,但这些天很难聚齐。

  李艳细心地让软檐帽遮挡住刺眼的阳光,然后步行半小时,到半山村头的学前班教室工地去观察进度。这座教室是学院投建的项目,大约二十来平方米的房子正在粉刷外墙。背后望去,她的行者打扮,和当地女性截然不同。

  给当地学龄前儿童提供必需训练,推动学前班教育是YID的传统项目。在大西村,孩子们外出读书的最大障碍是语言。因不懂汉语,他们往往到三年级才能和老师同学对话。很难弥补的差距,迫使孩子们常辍学逃避。每年开学前,动员家长让孩子坚持念书是当地村干部们的一项工作。但至今,这里只出过一个大专生。

  在学前班,孩子们要学普通话,写一些简单汉字。除了认字朗诵,他们还在这里学习怎样刷牙、怎样用香皂洗手。

  当然,改变的不仅是当地孩子。这些外来的年轻人也得适应和城市完全不同的生活。一天两顿饭,菜单只有辣椒、罗卜和土豆。这里的跳蚤很厉害,甚至能钻进睡袋进攻。

  在昆明时的李艳有洁癖,她回家一定会换衣服、洗手,不同意别人动她的床或东西,认为“那会很脏”。

  现在,洁癖消失了。即使在汤里发现了苍蝇,她也会平静地把那些昆虫弄掉,接着再吃。

  (二)

  下午4点,又下雨了。

  村口以西5公里,有拜火传统的山苏人刚修好一座硕大的取火圣坛。几天前的火把节,四处村寨赶来的人们把这里变成了狂欢场。人群散去,食品包装纸、塑料袋、烟头、破碗扔了一地。

  26岁的李艳语领着Andrea和他的同伴们冒雨收集这些颜色各异的废弃物。不远处,站着一个放牛的小男孩。他看了半天,好奇地问:你们又来捡脏东西啊?

  这让成都姑娘李艳语有些丧气,他们本希望自己的行动,能影响更多的当地人养成爱护环境的习惯。但看来不是短期可以达到的目标。

  年轻人在山坡上的行为,在大西村惟一的大专生、村支书祝学勇看来,不是最好的办法:“过两天还有一个活动,那时花钱请人打扫一下就好了嘛。”

  回到村委会,李艳语试图说服村干部加入他们清理垃圾的行动。一位干部笑嘻嘻地说,你们干就是了。

  这些对话,从菲律宾来的Jumilo根本听不懂。他只能应付一些简单问答。他和Andrea一样,都是在互联网上看到发展学院的招生广告才到了这里。Jumilo是渔民的后代,曾跨海到台湾的工厂打工。为来玉溪学习“怎样帮助别人”,他费了不少口舌说服父母。这位长得酷似泰格·伍兹的年轻人希望自己能在中国多干一段时间,以便将来能有一份像样的简历,去找到更好的工作。

  Jumilo现在关心的是那些盖厕所需要的砖瓦何时运到。乡村的慢节奏,很难让事情跟着计划走。

  “我的家乡很像这里。”

  Jumilo偶尔会用手机和在家乡的女友短信联络,或避开众人,打很长时间的电话。

  晚8点,15瓦白炽灯下,一碗炒土豆和一碗煮萝卜摆在看不出颜色的方桌上。四口人端着碗,眼睛都盯着墙角14寸黑白电视,不时用山苏话议论两句。峨山县电视台放的武侠肥皂剧到了高潮。这家的儿子新荣留着谢霆锋式的发型,许久未打理,戳在领子上。新荣是村里的学前班教师。他对摄影师突然造访拍他家晚饭有些不快。“人家会不高兴我。”他的普通话没有轻重之分,咬字很使劲。

  新荣家是大西村传统院落模式。房顶用泥土夯实,房屋紧挨着牲畜围栏,那里也是主人的厕所。堂屋地面挖有火坑。出门没有公厕,街道就是扔垃圾的地方。YID计划帮他家改造厕所,建材已在路上。

  正在大西村推广的是和沼气池搭配的新式厕所,试图改善当地的卫生问题。厕所由云南一家环保机构设计,塑料蹲坑结构特别,能把尿液和粪便分开,既可产生沼气,又可消除臭味。

  Andrea承认,刚来大西,上厕所对他来说是一个挑战:“我习惯用抽水马桶,不熟悉在一个洞上排泄。当然,现在没问题了。”

  八千公里外的丹麦,二百年前也面临农村问题。那时的丹麦农夫很少受过良好教育,因为他们从孩提时起,就在地里干繁重的农活,而不是去上学获得知识。

  18世纪丹麦神学家Grundtvig设计了一种农村合作体系,为乡村居民提供教育机会。这种教育不是让农民们在教室里通过各种考试,而是让他们无论强弱,集中起来,相互学习新的生活技能。越来越多的农夫聚在这里,学习阉割、挤奶或干燥玉米。这一合作运动改变了丹麦农村。贫穷的农夫们通过与人打交道,发现了通往新生活的途径。

  这段历史,对YID的创办人、20年前从哥本哈根Metropolitan 学院教育系毕业的Lotte影响至深。

  当然,对发展学院的学生们来说,在乡村的5个月,并不是带着户外装备的度假。

  改变一个乡村社区的面貌,远比想象的复杂。而相应的,那些准志愿者们在这里尝试的改良也种类繁多:教村民怎样维护沼气池,帮当地妇女把她们的刺绣引进市场,教孩子们养成说“你好”“谢谢”的习惯,用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给孩子放电影,鼓励孩子们学会用垃圾桶等等。

  甚至还包括,提醒父母留意孩子们的保暖。在天气变化迅速的大西,很多孩子因感冒久拖不治引发中耳炎,导致轻度耳聋。

  回大西的路上,路过海拔稍低的海味村。村中心YID也有一个点。院里只剩下3月份入学的扬州大学生物系毕业生石磊。石磊的头发很短,穿着背心,“我原来想象NGO应特纯洁、特高尚,没想到繁琐的事情这样多。而且,看不到结果在哪里。”

  毕业后尚未就业的石磊推测,至少这段经历对将来去国际NGO求职会有帮助。

  (三)

  晚上8点30分,村里的公共活动室架起电脑和投影仪,光柱射到白色的墙面上——DI们为村上的孩子准备了一部功夫片《霍元甲》。这部片子被DI们带到很多村民组放过。

  看着李连杰扮演的霍元甲痛殴一名白人拳师,Andrea耸耸肩说,“我看了很多遍,但是不懂。”

  26岁的Andrea家在意大利南部小岛上的一座小镇。两年前,他刚从大学毕业,想在亚洲寻找一份志愿者的工作,结果无意间找到了这座特殊学院的招生信息。为来中国,Andrea特地在家乡的酒吧做了一年侍者,直到攒足路费和学费。

  他的本科专业是东南亚政治,覆盖地域有越南、柬埔寨和老挝。“云南有意思,离东南亚很近。”他说,“中国太复杂了,有香港这样的城市,也有这里,还保存中世纪一样平静的生活。”

  中国同伴们用汉语交谈时,Andrea总是笑呵呵不说话,他的中文仅停留在问候水平。他也要在村子里待上5个月,每日奔走于不同村庄之间,查看那些厕所修建项目的进度。

  语言不通,笑容成了最好的工具。闲暇时,Andrea会摸出一张纸念念有词,那是他为YID和玉溪当地联办的文艺晚会准备的一首意大利歌曲。

  “中国和书上写的完全不同,”Andrea说。“将来我希望去湄公河看看—那条河穿过很多国家。”

  2005年7月入学的李艳语之前在深圳的富士康公司从事产品设计。5个月前,她离开非洲回到中国。现在,她已被发展学院位于丹麦的总部选中,即将去挪威工作5年。

  “我从小到大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学校,”李艳语说。她来玉溪的目的之一,是因为听说这里结业后可以去非洲做义工。“我很向往非洲。”

  赞比亚给她留下的第一个记忆是机场通往首都卢萨卡的道路,两边一无所有,长满了荒草。

  尽管有大西村做项目的经历,非洲的贫穷仍然超出她的想象。没有电,每次要步行两个多小时才能找到水。

  李的工作之一是帮当地村民挖井。志愿者网络负责提供所需的管子和材料,请当地精壮劳力协助开挖。和中国不同,非洲的居民居住分散,即使在村子中心打井,离井口远的人家也要走一两个小时才能赶到。

  旱季的赞比亚没什么农活。每天中午1点开始第一餐饭,红色的塑料盘子装着一些包菜放在桌上供一家10口分享。男主人可以坐距离这盘主菜最近的地方吃他的玉米饼,女主人和孩子则拿着玉米面团,坐到在屋外的树荫下。那道主菜,可能只是一个中国人的食量。雨季青黄不接时,一天则只吃一顿。

  孩子们普遍营养不良,腹部鼓起。

  赞比亚,比艾滋病更危险的敌人是无所不在的疟疾。两个月后的一天,她骑自行车从项目地来回跑了60公里,突然高烧、发冷,后来只能裹在被子里,望着铁皮天花板发抖。两天后,非洲的上司Musonda把染了疟疾的李艳语接到镇上,让妻子照顾这个中国女孩。

  从非洲回到玉溪农村,李艳语一路上不断遇到熟人,以前的DI留在当地的白色的小狗,见到她也立刻迎上来摇尾巴。

  门外,刚从大西村回来的Andrea和他的中国同学约着去一位成都同学的住处吃饭。Andrea准备了意大利面条、西红柿和香肠,很快便熬了一锅地道的调料。尚禹秀则用在大西买的蘑菇做了地道的川菜。

  大西村一如既往地运转。村上的小卖部甚至因为忙碌的收烟而早早关门。放假了孩子们在街上追逐,见到陌生的外乡人,会一起大声说:“你好!”

  喜欢笑的Jumilo是他们追逐的新对象。又一批修厕所的空心砖到了,他要去清点接收。

  李艳没有下山。其他人走了,她一个人住在村委会后面的宿舍里。那些土豆、西红柿堆在墙角。李要在这里待到12月结束。“将来,我不会去非洲吧,我想在昆明做NGO。”

  在这个年纪,没工作、没结婚,会有人认为是不正常的事。她的熟人知道她辞职来玉溪学习做志愿者,通常会问:有工资吗?谁出钱?

  YID学员李艳语日记——我在非洲的日子

  玉溪小城里,老郭家的冰稀饭,洪家的凉米线,小兵烧烤,鸿源的酱油鸡——这一切再次回归我的日常生活。我又回到了一个铺天盖地都是钢筋水泥、随时随地可以上网的中国城市。非洲的那些日子,在那样荒凉的村子里守着落霞与繁星,孤寂而踏实的生活,渐渐遥远。

  我觉得幸福就在于,我能在赞比亚这样的国家,与当地村民一起居住生活,在几近原始的生存状态下,体验着赞比亚人最真实的苦难和抗争。

  1、2006年9月20日,与两位同伴一起从香港起飞,途经曼谷、巴林、约翰内斯堡,疲惫不堪的长途飞行,几经周折的转机,终于来到了赞比亚首都Lusaka,我不清楚她们俩那一刻的状态,但是于我而言,在步出飞机时,那种巨大的恐慌感却突然袭来。终于在距离上接近了它,它就在我伸手便可够到的地方,而我却刹那间在心理上感到了陌生和距离。我终于意识到我到了一个新的国家,自己必须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学会生存。

  从机场进城的一路上,我毫无倦意,睁大眼睛,搜罗一切。枯草飘飞在有些干燥的空气中,一眼望出去是不见边际的荒凉 , 那些灌木孤零零地生长着。在很长的一段路途上,没有任何建筑物。

  负责接待志愿者的Christopher,是个话不多的男人。我们三人初到异国,对自己的英语也极不自信,这一路上,并没有太多交谈。但是我们鼓足勇气提了一个要求,我们要去中国大使馆。我们的考虑是,我们为一个外国NGO工作,不是中国政府派出来的志愿者,无论如何应该在大使馆留下我们到来的信息。

  2

  当晚,我们被安顿在名叫Kuomboka 的小旅馆。这是一个欧洲人经营的背包客旅馆,价格便宜。大片的植物生长茂盛,原木的结实家具,搭建的茅草屋顶被修得齐整。房间里,遇到一位澳大利亚女士。她五十多岁,带着一个60升的登山包,睡在我的上铺。

  她一个劲的吃着香蕉,笑着分给我们:“你们去了Eastern省吗?我刚从那里回来,那里的香蕉很便宜,可是 Lusaka就贵。”

  我指着未打开的行李告诉她我们只是刚刚到达。

  再聊着,发现她的女儿是位医生,在Eastern省的医院也是做志愿者。而她是来看望女儿的。“我在村子里待了一个多星期,是跟着我女儿去的。是很难忘的地方。我从来没有用过那样的厕所,生火做饭,夜间点着蜡烛,村子里很安静。”

  她所描述的,正是我们将要经历的。然而看到她,更多的是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

  于是我问她:“你的女儿来做志愿者多久了?”

  “五个多月了,她要在这里待两年。”

  两年。一个比我所能承受的日子还要漫长许多的服务期限。

  而这个母亲却微笑着,支持着,望着她。突然间,我觉得我们生活在不同世界。

  傍晚出去买食物,初次见识到赞比亚货币的贬值以及生活的昂贵。店里所有商品的价格都是大得惊人的数字,对于习惯了使用两位数购物的我们,面对这些动辄就是四位数五位数的食品,踌躇半天,换算半天,觉得什么也不敢买。

  街上,那些稀稀拉拉的建筑之间,枯草纷飞。首都尚且如此,我们那偏远的项目地又该如何?对未可预知的前路,我们忧心忡忡。

  初来乍到的那种心情,确实如同想象中激动,但更多的是不安和惶恐。

  这个下午,我正躺在房里,设法忘掉那令人窒息的炎热。10月的赞比亚,下午不会有人在室外干活的。渐渐的,我便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3

  今天的工作是去参加Kasamsama妇女俱乐部的活动,Dannis逮着我就说,Katongola新来了个白人女孩子,是从美国和平队来的,只是不知叫什么名字。这里大家居住都很分散,有点风吹草动,不出三天,方圆三十公里内尽知。

  顿时感到一阵兴奋。虽说我一个人在这里工作也是非常开心,但总还是有一种少了伴的感觉。

  结束工作后,骑着自行车飞快往回走,在Katongola一打听,找到了Tina。找到她的时候,村民正在帮她加盖屋顶的茅草。我们逮着空聊了好一会。她是个美国人,已经在另外一个小镇做了一年的志愿者,刚来到Mkushi两天,现在正在履行她合同的第二年,工作是给社区妇女开展健康卫生的讲座。

  “你觉得这里开展工作怎么样?”她问我。

  “很困难,很难得到群众的配合。比如说召集学前班家长开会,我和学前班老师用了整整一天挨家挨户去通知所有的学生家长,每一个人都点头说好,一定会来,结果开会那天只来了5个家长,一共是18个孩子啊。去找村长也没有用,他只会当面承诺所有的事情,一转身又全忘了。”我突然间就掏出肺腑了。

  Tina如同找到知己般,一直点头。

  天色渐暗。Tina突然说,“你知道吗?我很少见到中国的志愿者呢。台湾人见过一个。不过大陆的,你是第一个。”

  我回答,中国年轻人有这样想法的人有很多,只是很少有人会真正实现。志愿者概念,在中国才刚刚开始。

  这个女孩子23岁,甘愿待在非洲的乡下,度过她最漂亮的两年光阴。望着她因为缺乏保养而起褶的脸,我突然很感慨,虽然同样做着志愿者,但是她的服务期限比我长许多,我知道她一定比我付出更多,更加辛苦,但是她却一脸的坦然。

  想起那次住背包客旅馆,一间屋子里的8个年轻人有7个做过有补贴或没补贴的志愿者。他们来自不同国家,但都有一个概念:一生中一定要做志愿者的经历。

  我想,中国将来,也会这样。(图片由李艳语提供)

  YID学员邓帮炎口述

  印度, 与艾滋病相处的60个日夜

  几乎不敢相信在印度6个月的志愿者生活已经结束。觉得就像是仅仅几个星期;另一方面又觉得好象已经在印度居住了好多年,因为一切的一切,不管好的坏的对我来说太熟悉了。印度就感觉是我的一个家。真的就像当初我的项目领导HIMANSHU对我说,我只会记住那些美好的记忆。我从心底跟自己说的,将来我一定会回去看看这个家,看望一下老朋友。

  2006年9月,我作为国际志愿者在印度的一个TCE项目工作了6个月,TCE项目其实是一个关于艾滋病全面控制的一个项目,由“互相爱,人与人”这个国际组织创建,我们获准在印度首都新德里北部的一个小城市NARELA实施这一试验,主要目的就是想动员在NARELA工业区的5到6万的工人实现HIV/AIDS全面控制。

  我们想在7个方面取得进展,例如减少性伴侣、帮助有危险性行为的人提高安全套使用率、通过宣传改变人们的歧视态度和危险行为。

  当地有一千多名性工作者,男同性恋,货车司机,三轮车司机,街边理发店店主,还有就是一些小摊摊主等。

  在与他们的接触中,一些场景让我一生难忘:

  1.一次我遇到了一个妇女,她是HIV阳性,是被她丈夫感染的,丈夫被性工作者传染的;起初呢她始终不敢相信自己是HIV感染者,先后来做过3次检测,每次都绝望地看到那个不该出现的结果。RATIRAM小队队长已经访问过她很多次,每次交谈完了之后,她都能感觉到苦恼减少一丝。见她的那次,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一些安慰话,或者……?我不知道,我就记得使劲地和她握了右手,还有我的微笑。

  2.小队队长SANDEEP有次带我一起做实地访问,我们去了他负责的区域。那是一个人口密集的居民区,一般都是工厂工人以及家属的租住区。不曾想那么小的一个地方居然住进了一万多人。我头脑都想破了也想不出个合理的解释。不过我想看完这个小故事您就会明白:首先我们进了一幢2层的小楼房,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种奇怪而又难受的气味,但我还是坚持走进去了,我看到很多脏的鞋无序地摆在小房间门前;在我前面有两棵树,中间有根长绳,上面晾着很多衣服,苍蝇和难闻的味道冲鼻而来;原来是个厕所,就在房间的一侧,看起来很久没清理过。

  SANDEEP敲开了一扇门,黑黑的,我好奇地跟了进去,应该是6-7人睡在一个10平方米左右的房间,然后加上一些做饭用的器具以及他们的行李,里面看起来真的太小了。我没敢进去。

  半小时后,SANDEEP出来了,我被告知他们是工人,晚上开工,白天睡觉,每天12小时,工资一个月400-500人民币,在整个NARELA工业区大概有50000个单身的男人在附近的居民区合租,其中不少是男同性恋者,所以HIV和其它性传染疾病的感染危险相当严重。

  3.还有一次是和小队队长SANDEEP去做一个家庭登记拜访。一个年少妇,看起来消瘦,沉闷。交谈中,我们很惊讶地知道她有5个孩子,她只有31岁;老公一个月也就500元人民币收入,实在想不通他们一家是怎么活的。我情不自禁地问,为什么要这么多小孩,是因为觉得高兴自己有权利决定生多少小孩,还是因为喜欢小孩?还是喜欢热闹?不管什么原因,我想起码现在我有些赞同咱们中国政府的计划生育政策。

  说了这么多,重温记忆,让我又想起了云南发展培训学院,我想在印度的点点滴滴,都因为我加入了它,千万别以为我就仅仅为它做宣传。大家都是成年人,相信您能从里边看出点东西来,相信您能做得更多。(图片由YID提供)



  Lotte:来自哥本哈根的乌托邦试验

  文/高嵩 图/YID提供

  她从7岁开始当志愿者,10年前来到中国,51岁的Lotte至今没有结婚。她说,婚姻或者孩子,会让她不能自由地去贫困的地方帮助穷人。

  “你好!”Lotte绕过窗户旁的办公桌,走向我们伸出手来。

  她是云南发展培训学院(YID)的“二把手”。桌上放着电脑,文件还有水杯,和中国人办公桌没什么两样。手机响起,她的第一句话不是“hello”,而是“你好”。

  第一次见面,她低调地听一把手、中方院长饶佐向采访者介绍学校的创建过程。在饶夸奖她的贡献时,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连说:是饶院长做了很多重要工作。

  51岁的她已经非常玉溪化,服装和街上的当地女人差不多,能听懂当地的方言,有时间就会骑自行车在城里转悠。

  她来自丹麦,是一个从7岁开始做义工,有44年“志愿者”历史的人。10年前,她来到中国,想把一个哥本哈根的乌托邦梦想,带到这里实现。

  Lotte的家乡在离哥本哈根不远的小城Forsoe。那里与玉溪的直线距离超过8000公里。她很为Forsoe骄傲,虽然很小,但出过诺贝尔奖获得者。“在丹麦,很少有真正意义的穷人,但帮助穷人的传统却一直在孩子中不停灌输。”Lotte说。

  10年前,Lotte用她刚掌握的汉语在北京游说建立一所专门培训义工的学院时,总是遇到是惊讶的眼神,“你说什么?培养志愿者的学校?”

  那时,尽管雷锋精神已经宣传了几十年,但“志愿者”在中国仍然是个新名词,更遑论专门建一所培训志愿者的学校。“帮助别人,也需要学习?”

  是的。Lotte知道,帮助人并不简单。

  她从17岁开始,从事历史最久的职业就是培养怎样做一名志愿者。

  1970年代的丹麦,年轻人对世界关注的方式是到各处旅行。“运动”在激进的年轻人中,或是最为时尚的词汇。早在中学,Lotte就读过从遥远中国流传过来的“红宝书”,这在当时的欧洲青年知识分子中,几乎是一个时尚物品。她觉得“红宝书”的不少观点很有道理,比如“灰尘不打扫不会自己消失”,“为人民服务”等等。

  正在封闭的中国并未展现革命真实的场景,但却激发了很多人的改良热情。进入哥本哈根Metropolitan学院不久的Lotte来到城里最穷的地方,一个土耳其、南斯拉夫新移民聚居地。帮助他们解决公共设施不足、环境糟糕等问题。

  那是理想主义的时代。Lotte对中国的印象,来自儿时读过的安徒生童话《夜莺》里的中国皇帝,也来自他们中学课本里关于长征的介绍,也有后来的漫长冷战。

  1956年出生的Lotte至今没有结婚。她说,婚姻或者孩子,会让她不能自由地去贫困的地方帮助穷人。这一印象来自她父母。她母亲的梦想是周游世界,但生了她哥哥后,这一计划耽搁了下来。

  真正改变她的,是在1976年。她加入一个起源于丹麦的国际援助组织,来到阿富汗。那时的阿富汗,原教旨主义还不盛行。女性还被允许到学校上课。Lotte披上面纱,和她的同伴给当地女子传授怎样使用缝纫机,或者动手搅拌灰土,修建教室。

  Lotte服务的机构,是一个有30年历史的国际援助网络。这个以推动公益为目的的网络由8位教师1977年在哥本哈根建立,在全球建立了13所专门培养义工的学校。与当地教育机构合办的云南发展培训学院是其中之一。

  Lotte曾在非洲教当地女性缝纫衣服。那时的最大的难题,不是如何使用缝纫机,而是说清楚什么是“直线”。因为,在原始的部落地区,没有一样东西是直的,住的的窝棚的是斜的,用的木棒是扭曲的—这些女性心中根本没有“直线”概念。后来,她们坐飞机到了首都,一出来,眼睛全部瞪大了,她们指着那些笔直的楼房:这里肯定是天神造的,全是你们说的“直线”!

  这常被Lotte列举证明,在一个没有相应语境的地方,谋求改良是何等艰难。

  这种语境的陌生,不止是指那些处于贫困状态的人群,也包括想去推广理想的志愿者。

  1990年,Lotte跨过罗湖,第一次来到中国内地。在广州,她曾被50以上的围观者包围;她曾站在今天金贸大厦附近的菜地里和农民聊天,那时根本想象不到,这里未来会是中国的金融中心。

  “你知道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经历,我看到了一个国家这样大的变化。”

  她在上海、厦门、桂林,不同的地方学习汉语,做义工—直到2002年,代表她的机构与云南合作,创办了这所YID义工学校。让你在游历与交往中学会帮助别人,因此YID认为,课堂不是在房间里,而是在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中间。

  学习建筑学的学士要在村里教孩子们唱儿歌,或是“老鹰抓小鸡”;传播学硕士要在这学会怎样修好一座农家厕所,或是领着患病的孩子去医院挂号。看起来,都是不重要的工作。

  “对一些中国学生来说,挑战可能会是说服他们去做他们不情愿的体力活。在中国的一些观念中,拿了学位去给村子里搅拌水泥会是怪异的举动。”Lotte说,“可是,理想只能在动手中实现。”

  Lotte抬起头,就可看到对面那处硕大平房。那是学院的教室。她的丹麦同事Elisabeth正在那里指挥学员们排演。不久,玉溪当地有关机构要和YID合办一次街头演出。这样有利于学校形象的事情,YID高度重视。

  这批9月份入学的新学员,让她很满意—12个学生,来自7个国家。学院成立5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他们要在这学习诸多世界性的问题,什么是贫困?什么是妇女问题?怎样防治艾滋病?他们更要学习,怎样让那些羞涩的孩子见到你不再躲开,或是理解力有限的农妇听懂你的培训。

  69岁的中方院长饶佐的桌子在另一个房间,他不时走过来,用浓重的玉溪口音和Lotte交谈,“你看这个事该怎么办?”饶在当地学界、政界的广泛人脉,对这所中外合作的学校确实裨益颇多。“好多事,我给我以前的学生打个电话,就顺利多了。”

  Lotte已经一年多没有回丹麦。在学院的网页上,这位51岁的丹麦女性被宣传为“活着的白求恩”。但她一听到中国式的表扬,总会露出丹麦式的羞涩:脖子一缩,再耸耸肩。

  这种肯定的方式或许让她不习惯,因为她第一次知道“志愿者”这个词,并从此爱上这个职业,是在7岁的时候——她舞动着一块毛巾在离家不远的商场招揽“生意”,每擦洗一台汽车,或洗一个盘子,便会得到一笔小费。这些钱,有专门的机构交给那些缺衣少食的非洲孩子。

  44年过去, Lotte仍然对那一天的“启蒙”记忆深刻。“因为大人们从来不认为这是小孩子的把戏,饭店老板开放厨房让我们去洗碗,车主们特地把并不脏的汽车停下让我们擦洗,”她记住的不是自己,而是丹麦的成人社会对待“义工”的态度。



  茅于轼:拿富人的钱,为穷人办事

  文/高嵩 图/刘通

  富平学校,这是一个值得玩味的词,“等贵贱、均贫富”,这是中国人悠长遥远的梦想,以前往往通过农民起义的暴烈方式,来表达这种诉求,而茅先生,冀望于温和的制度改良,来予以点滴的推动。

  比捐款更好的方法

  10多年楼龄的单元楼,100多平方米的三室一厅,茅于轼先生的家,北京西城区南沙沟的一个普通住宅小区。

  因为是一楼,客厅光线暗淡,靠墙长沙发对面,夫人赵燕玲凑近着看电视,为了不打扰谈话,声音调到近乎没有。

  拿起采访者的名片,茅于轼斜对着光线打量。他这两天被各种活动塞得很满:天则经济研究所的内部会议;社会公正问题的高峰论坛;政府侵权问题的研讨。

  网上针对他“帮富人说话、替穷人办事”的争论声也拉得很响。

  穿着白色汗衫,捏一把扇子,茅于轼此时既不显兴奋、亦不冷淡。

  “我不怕被骂,”他挥挥手,现在的心思显然不在这场纸面上的争论。

  40多公里外的通州区,又一批100名从甘肃省贫困山区来的女性,到他创办的富平家政学校报到。这个学校以小额信贷的方式,帮助进城的农民工培训,试图以制度化、企业化的方式,来尝试大规模的“帮助”。

  从2002年到现在,甘肃、安徽、湖南、河南,已有12000多位农村女性在此培训。

  富平,是一个值得玩味的词,除了谐音“扶贫”之外,是否还有“均贫富”之意呢?

  茅于轼一再用 “投资”来解读他的扶贫概念:“我是经济学者,喜欢这样算账:一个小保姆的年收入在1万左右,那她消费创造的税收就可能到2000元—多少人获益。”

  如果以一个人的月薪800元计,再加200元左右的食宿开支,1万多人可创造1亿多GDP。茅于轼兴奋起来了:我们才投入43万,什么样的投资能像这样成功?

  这种满足,无疑支撑了他和经济学者汤敏持续了14年的社会改造试验。

  “我们是万事俱备,只欠合法身份。”和因推广穷人银行获得诺贝尔奖的尤努斯相比,中国模式在政策层面遭遇的瓶颈仍在持续。

  “大经济学家办小保姆学校”—媒体关注的噱头之外,茅先生或许只是在做一个经济学者应当做的事情,“尝试一种经济制度,来解决实际问题。”

  不要小打小闹的解决

  “你可以小打小闹解决几百人或几千人的问题,但你解决不了中国的问题。”54岁的汤敏认为,在广袤复杂的中国,一定要找到能够解决大规模的、可以推广的模式出来。

  汤敏刚从亚洲开发银行中国代表处首席经济学家的职位提前退休,他的新头衔是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副秘书长。

  18年前,他从伊利诺伊大学经济系拿到博士学位加入亚洲开发银行。虽然冠着经济学家的头衔,但他的工作不仅需与各国政府打交道,也要到基层去发现有价值的模式。具体项目,远多于研究。

  2002年,汤敏转到亚行北京代表处工作。他和茅于轼又去山西的扶贫现场考察。那时,他们的小额贷款已做了9年,在当地影响日长,连地方的省长、北京的银监会主席都成了项目捐赠人。但是,在一个缺水的恶劣环境下,要根本改善农民的生活,不太可能。

  根本的途径就是要城市化。富平的家政学校只是整个试验的第一步—办一所学校,以贷款150元为学费,给贫困农民做一些培训,并帮助介绍工作,减少他们的进城摩擦。

  他们设想,用小额贷款覆盖进城农民工上升通道,给他们贷款,让他们做点小生意立足。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提供一次培训。让他们收入达到2000或更高的话,他们就可能在城市真正居住下来。

  “1993年前后和我们差不多同时办的小额信贷项目,在蒙古、柬埔寨和老挝都成了规模最大的银行,而我们只是从一个村扩大到三个村。”

  提到这个对比,汤敏语气有些遗憾。他和茅于轼的想法,遭遇诸多制约,政策上的、资金上的以及人才上的。

  “当然,在金融这个特殊领域,更多是制度上的制约。因为,我们的金融改革步子还是不够快。”

  公益组织里的职业CEO

  茅于轼和汤敏的设想,变成现实,依靠的是职业的“慈善CEO”。

  “但我不是做慈善。” 富平学校项目副总监邢文毅评价自己“很不NGO,但这是我的职业,我是吃这碗饭的。”

  5年前,她刚离开工作6年的外企,去尝试为一个智障儿童足球赛做义工时,并未设想泛理想色彩的非盈利机构会成为她的职业。

  富平学校理事会成员大都由她出面联络,这包括中国日报前总编辑朱英璜、联想董事长柳传志、经济学家吴敬链、林毅夫、张维迎,学者资中筠,SOHO董事长潘石屹等知名人士。

  此外,她的联络名单,还有一个容纳了26家企业的公益沙龙,包括壳牌石油、戴尔电脑、微软等跨国企业,也有国内的民营公司。

  “个人与机构的职业化会是中国很多非盈利机构的瓶颈,”邢文毅说,“我们是吃这碗饭的,要把它当职业来做,而不是当热情来做。”

  邢文毅虽然现在很少去通州了。但每过一段时间,那里就会迎来一批新人。

  8月6日,新的一批甘肃农村女子坐火车到了。当地政府希望和富平合作,把甘肃进京从事家政服务的女子数量突破万人。热爱数字的地方政府将这称为“万名陇原妹进京。”

  36岁的胡秉莲第一次来北京。到的当晚,她就给在景泰县农村的家人打电话:“是北京,到北京了。”胡秉莲家有10亩地,“但换不了多少钱”。

  “孩子大了,要读书,开销大了。”曾在当地县城饭店打工的胡秉莲看起来比那些18岁的小姑娘要老练得多。

  她曾小声问同伴,“咱县上的人说, 是一个姓 ‘毛’的搞经济的,让俺们来学习的。他是做什么的?”

(责任编辑:王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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