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路上的酒吧.--一对情侣。 |
衡山路上的酒吧。 陶醉在蓝色光晕中的暖场女子。 |
深夜的外滩圆明园路. 一名女子伫立在路灯下。 |
嵩山路上的ROJAM. 沉浸在爱的泡沫中的一对情侣。 |
泰康路上酒吧. 当晚庆祝“六一儿童节”的上海女孩和她的同城先辈周璇。 |
新天地里的酒吧. 一名来自西方的舞女“勾引”台下的食客人。 |
夜上海的秘密
图/许海峰 文/姜纬
原载《mangzine·精英》(广州)2007年第10期
这些照片里有黑暗的激情、难以言喻的兴奋、困惑与伤感以及诡异的诗意。任何理智都不能覆盖它,那是人间的秘密。
夜上海最好拍,却很难拍好。夜色撩人的上海在鸳鸯蝴蝶派的小说里与金嗓子周璇的曼妙歌声中保存了六七十年,在风雷急云水怒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岁月中沉寂了三十余年,忽如一夜春风来,在媒介和出版社林林总总花样百出的产品中又绚烂了十几年,它不仅是一个时辰、一个地理实体,它在反复的书写、拍摄、压抑、咀嚼、阅读、遥想、眺望中变成了多重的梦。
拍得光滑、细密,像锦缎上回环繁复的图案,你盯着它们看,时间长了就会眼花缭乱。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常常想不清这些事何以发生,后来怎样,有什么意思。许海峰不加解释、不加分析,他只让我们看到人在涌动、事情在发生。
所以,他的《夜上海》令人不安。作为现代照片读者,我们认定摄影师有义务为人的行动提供充分的合理性解说,即使荒诞也是一种发了疯的合理性。从这个角度看,《夜上海》是有问题的照片,我们有理由怀疑摄影师在某些时候是不周详的,甚至目力不济。但令人不安的是,他同时又很从容、耐心。这些照片是作者个人经验与体验的交集,他致力于在此基础上寻求和发现微妙的、突然颤动起来的光斑,乐此不疲,流连忘返,他的态度并非“还原”,这就使他的照片有一种足以克服自我沉溺的松弛。
镜头里的《夜上海》,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纪实照片,而是心灵写实照片。它们那种奇怪的不深入由此可以得到解释,你只需要把它们想象成一部中国的传统戏剧,那里的人物也是不经过心理分析的,他们在舞台上展现心灵,但这种心灵并不具有个人深度,而是某种更宏大的世界秩序的一部分。那些戏无限地美、无限地妖娆,红火喧闹流光溢彩,同时也无比简明、无比安静、无比地冷。
有的摄影师是有洁癖的,与异质的经验不相容,所作所为永远是在照料自己;而有的摄影师有收藏癖,有不倦的好奇心,也有一种忘我的能力,他收藏生活和心灵—许海峰属于这一种。你能够在他的照片里触摸城市的质地,在他看来,城市的特性和质地就在他所拍摄的事实之中,他不会松松垮垮,他像个侦探,眼里任何蛛丝马迹都有着多样的可能性。作为收藏者的许海峰同时也是鉴赏家,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人与人之间的隔膜与融合,他显然乐于在这之间做一个灵活的机会主义者,不为任何姿态和立场所囿,保持他的自由—鉴赏的自由、认识的自由。因此,这些照片里有黑暗的激情、难以言喻的兴奋、困惑与伤感以及诡异的诗意。任何理智都不能覆盖它,那是人间的秘密。
——呈现这个秘密,不让它湮没无闻,这是许海峰拍摄这些照片的理由,我认为,这应该也是所有照片的根本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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