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扒民警从警28年参与抓获4000名犯罪分子(图)

反扒民警倪殿国在崇文门一地下通道执行任务。本报记者 周民 摄

　　斩断“三只手”的人

　　在商场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一名毫不起眼的中年人低着头慢慢溜达着，眼睛不停地四处扫视。突然他神情一振，悄悄跟在一名男子的身后。就在对方的手从别人的包里掏出东西的一刹那，中年人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对方还拿着赃物的手。

　　这名中年人就是崇文门派出所民警倪殿国。从警28年来他一直在跟扒手周旋，参与抓获了4000多名犯罪分子。

　　★倪殿国履历

　　倪殿国，男，中共党员，1979年从警，先后在崇文公安分局刑警队、崇文门外大街派出所担任反扒民警，2004年至今担任崇文门派出所民警，二级警督警衔。

辖区包括崇文门新世界商城及周边地区、搜秀商城及周边地区、新景家园、国瑞城等社区。先后获得17次个人嘉奖，两次个人二等功，两次个人三等功，并荣获首都劳动奖章、北京市新长征突击手、北京市优秀共产党员、北京市青年业务标兵等荣誉称号。2006年被评为全国优秀人民警察。

　　双眼盯死嫌疑人

　　以前基本都是抓现行，最近两年开始根据嫌疑人在现场的情况顺藤摸瓜，“经营”一些案子。这样做基本都可以连窝端，而且破的案子也更多。

　　9月23日中午，在崇文区的一家商场内，倪殿国正在跟踪一名嫌疑人，并对该嫌疑人的行为进行秘拍，以保存证据。嫌疑人在商场人流中快步行走，不时地在一些柜台前逗留。倪殿国也时快时慢地跟着对方。

　　就在嫌疑人长时间停留在一个柜台时，倪殿国和记者在柜台10米外的地方“聊天”。倪殿国口中“说笑”，眼睛则盯着嫌疑人，手里的秘拍设备记下了对方的每一个动作。突然，倪殿国一句话还没说完就闪身离开，悄悄跟着继续“闲逛”的嫌疑人，记者则在倪殿国身后5米处跟随。嫌疑人和倪殿国在人流中闪来闪去，一个转弯过后，他们都从记者的视线中消失了。

　　几分钟后，正当记者茫然地在人流中张望时，身边响起了一声短而轻的口哨声。循声望去，倪殿国正从记者身边经过，他向记者使了个眼色，在他前方5米处，嫌疑人正在快步走着。记者继续跟在倪殿国的身后。

　　很快，嫌疑人走出了商场大门，向马路对面的一家商场走去，倪殿国紧随其后。等记者过了马路，倪殿国再次消失了。几分钟后，记者接到了倪殿国的电话：“他（嫌疑人）已经走了，我们今天的任务完成了。”倪殿国说，他们已经掌握了嫌疑人的活动规律、犯罪证据和藏匿场所，随时可以收网。

　　这是倪殿国参与行动并“经营”了一段时间的案子。对于自己破过的案子，倪殿国说：“没什么大案子。以前基本都是抓现行，最近两年开始根据嫌疑人在现场的情况顺藤摸瓜，‘经营’一些案子。这样做基本都可以连窝端，而且破的案子也更多。”

　　首次抓贼两腿哆嗦

　　我也跟着冲了上去，师傅很容易地抓住了小偷。我在旁边站着看，两条腿紧张得直打哆嗦。

　　记者对倪殿国行动时的老练十分佩服，倪殿国则坦言，第一次抓贼时紧张得腿直哆嗦。

　　1960年8月，倪殿国出生在崇文区一个工人家庭，父亲是工厂司机，母亲则没有工作，他是家中的老幺，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哥哥。1979年夏，倪殿国高中毕业。一天下午，倪殿国的母亲在街道办听说，崇文区计划面向应届高中毕业生招收50名公安侦查员。当晚，他的父母商量后决定，让小儿子报考侦查员。“因为当时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16块钱，而警察的工资是31块钱。”倪殿国笑着说。

　　经过一系列的笔试和面试，倪殿国从近千名报名者中脱颖而出。1979年11月，经过3个月培训的倪殿国正式上岗，成为了一名公安侦查员。

　　50个新人报到时，刑警队领导将他们分成各个警种。轮到倪殿国时，领导看着这个身高1.7米、体重120多斤的男孩说：“你去反扒吧！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身形灵活方便跟踪。”从此，倪殿国走上了反扒之路。

　　倪殿国的师傅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民警。倪殿国跟着师傅第一天上街巡逻时既兴奋又紧张，在路上东瞅瞅西看看。走到珠市口时，老民警突然用胳膊碰了碰他，然后用嘴向前面努了努。在他们前面，一个男青年拎着一个编织袋，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

　　老民警带着倪殿国在青年身后10米处跟随。五六分钟后，青年用编织袋做掩护，把手伸进前方一名妇女的口袋。当青年掏出妇女的钱包时，老民警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青年的手。“我也跟着冲了上去，师傅很容易地抓住了小偷。我在旁边站着看，两条腿紧张得直打哆嗦。”

　　倪殿国很快适应了反扒工作，并凭借敏锐的眼光和灵巧的身手，成为一名反扒能手。

　　打扒现场痛失战友

　　遇到案情的时候想不了那么多，抓人的时候不能软，还是要往上冲。

　　1991年初的一天，倪殿国和两个同事上街巡逻。在街上，他们发现两个青年形迹可疑，便跟着对方走进东单附近的一家商场。两个青年在商场没有做什么便离开了。出门时，他们突然站住了，并不停地回头张望。跟在他们身后的倪殿国转身面向柜台假装看东西。当倪殿国回头再看时，两个青年和他的同事都不见了。

　　倪殿国在商场外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便回到了临时落脚点。“以前经常发生这种情况，由于跟踪的偶然性很大，当时大家也都没什么通讯工具，失散后如果没什么成果就会回到落脚点。”倪殿国在落脚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个同事仍无音讯。“如果长时间没回来，就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抓到贼了，把贼送到附近的派出所；另一种是抓贼时受伤了，那就在医院急诊室。”在给打扒队领导打电话得知同事们没有归队后，倪殿国骑车前往附近的同仁医院、协和医院寻找。最终，他在协和医院急诊室看到了同事陈志强的尸体，另一名同事则被划伤了胳膊。“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一下就坐地上不动了。”倪殿国说。

　　倪殿国后来得知，3人失散后，两名同事继续跟着青年。当两个青年行窃时，他们上前抓捕，其中一个青年掏出匕首扎在陈志强的心脏处，并在划伤了另一名民警后逃跑。“陈志强叫一个骑自行车路过的青年带着他追，但刚追出十几米就从车上栽了下去。”回忆起这段经历，倪殿国的语速很慢，声音低沉，眼睛里闪着泪花。他说，这是自己从警生涯中最难忘最难过的经历。

　　事后，领导找倪殿国谈话，询问他是否需要换一个岗位。“我说不用，因为我就会干反扒，别的也不会。”倪殿国说，这件事对他产生的影响就是在此后的反扒行动中，他会仔细观察对方是否拿了凶器，出手抓人时会和同事组织得更严密更小心。

　　倪殿国也有“害怕”的时候，他曾经抓过一名身患艾滋病的犯罪分子。“他蹭破了腿，也说了自己有艾滋病，但当时管不了太多，上去就把他铐起来了。后来送医院一检查，还真有艾滋病。那时候我有点害怕，把铐他的手铐拿到热水管下面冲了半天。”倪殿国笑着说。“遇到案情的时候想不了那么多，抓人的时候不能软，还是要往上冲。”倪殿国斩钉截铁地说。

　　抓贼时经常被嘲笑

　　我确实会习惯性地根据人的行为举止判断他的嫌疑等级，但对那些怀疑对象也只是跟随观察而已。只要他的手没把钱包从别人兜里掏出来，我都当他是好人。

　　熟悉倪殿国的人都知道，他每天上午上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前一天或者最近几天在自己辖区及周边地区发生的各类案件记录，这一习惯他已经坚持了20多年。“这样做就是了解最近这里的发案特点、作案手段、高发案地区等情况，可以明确当天的工作目标，增强主动性。”

　　目前，倪殿国带领的打扒组共有4名民警。他们每天上午在倪殿国的组织下分头工作，通常要到半夜才能下班回家。“由于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所以工作时间也很灵活，一般是大家晚上聚一下，觉得没有新的工作可做了才能下班。”

　　一般情况下，倪殿国的语速很快，说话时总是爱笑，眼角和额头上就会很清晰地出现深深的皱纹。由于经常在外工作，他的皮肤明显地呈现出红铜色。倪殿国并不认为自己深色的肤色和深深的皱纹是因为自己的工作性质而产生的，他将这些都解释为“遗传”。

　　倪殿国说，由于自己都是穿便衣外出工作，加上外形比较“土”，所以工作时经常遭到群众的误解甚至嘲笑。

　　2006年8月的一天，倪殿国带着两名民警上街巡逻，在崇文门同仁堂药店门前看见3名青年在街头存车处“闲逛”。倪殿国也随即在周围“溜达”起来。几分钟后，3名青年围上了一辆电动自行车，其中一人撬开车锁，另两人在旁边掩护。倪殿国立即上前踹倒了撬锁青年，另两个青年见状拔腿就跑。倪殿国叫两名民警追赶逃跑者，自己则扑向撬锁的青年，与他扭打起来。

　　此时，一群路人围上来看起了热闹，还议论说：“流氓打架呢，要不要报警啊。”围观者中，一个中年男子看得津津有味，并不时地和周围的人嘲笑着与撬锁者在地上扭作一团的倪殿国。倪殿国将撬锁者制服后，掏出手铐将他铐在了电动自行车上。此时，刚才还在旁边说笑的中年男子突然上前一脸疑惑地说：“你怎么动我的车子啊？”倪殿国指了指被撬坏的车锁，中年男子才恍然大悟，一个劲儿地笑着说：“便衣呀！真是太谢谢你啦！”

　　28年的警察生涯让倪殿国习惯性地去观察周围的人。“我确实会习惯性地根据人的行为举止判断他的嫌疑等级，但对那些怀疑对象也只是跟随观察而已。只要他的手没把钱包从别人兜里掏出来，我都当他是好人。”倪殿国笑着说。本报记者 陈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