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彦明：田园牧歌的状态，源于内心的不争

　　史蓉蓉

　　“与国情不符，国内尚在温饱阶段。”旅居荷兰的台湾女作家丘彦明的《浮生悠悠——荷兰田园散记》（下称《浮生悠悠》），在三联书店被延搁到2003年才出版。近期，三联书店又推出丘彦明的《荷兰牧歌——家住圣·安哈塔村》（下称《荷兰牧歌》）。

　　在《中国时报》和《联合报》等工作十年后，1988年，丘彦明远赴比利时布鲁塞尔皇家艺术学院油画系进修艺术，没料竟与来自四川的唐效恋爱，两年后结婚并定居荷兰。

　　丘彦明与唐效在荷兰乡村的田园生活，是《浮生悠悠》和《荷兰牧歌》生长的土壤。《浮生悠悠》的出版得益于她多年细节详尽的田园笔记，那过程就像种植一样，整地、播种、施肥、浇水、除草……整理时不断回想自己与土地、植物间曾有的各种关系，“感到很甜蜜很幸福”。

　　写作《荷兰牧歌》是在丘彦明搬家到圣·安哈塔村（村名源于纪念公元3世纪时因传教惨遭火刑的女基督徒圣·安哈塔）之后，她家有大小19扇窗，写作在屋子里不同的窗户前进行，每一扇窗各有随时变化的不同风景，丘彦明常看着窗外景致入迷就写不下去，同时内心充满感恩，觉得上天真是厚待自己。

　　她偏爱“看得见风景的大窗”，每天早上一睁开眼，便见雾、见水、见牛羊……，她每每欢欣地感谢说：“风景，请坐。”

　　相比《浮生悠悠》关于田园生活亲力亲为和贴近自然的细节展示，《荷兰牧歌》则透过“窗户”更多地展现了圣·安哈塔村的人、屋子、牧场，随季节流转的牛羊、大雁与河水。这种转变是丘彦明出于对“人的价值”的关心。

　　有着二十多年异国生活经历的丘彦明，在荷兰看到人们在工作时认真而有效率，上班之余度假、种花、自己修房，而多数国人习惯把公事带进生活，大多数人几乎都是在工作的重压下喘不过气来，普遍教育下一代赚大钱。“金钱确实重要，但赚钱应该是手段，足够就行了；而不应该是目的，无止境的堆积。”

　　她写《荷兰牧歌》正是想透过真实的生活，展现欧洲的人文精神，在“自己动手”的基础上，更深切地去关怀与爱护属于自己的家，和与家有关的周遭。

　　丘彦明敏感地体察到雁们性情孤僻、牛儿会等“闺中密友”同行……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自然主义者。

　　她偏爱同样崇尚自然的老庄思想，欣赏老子的“谦下不争”，但不苟同庄子完全消极避世的理念，他们的反智思想她不以为然，因为没有知识就无法辨是非、明事理，也没法深究事物的本源。

　　谈到与梭罗当年在瓦尔登湖畔的生活有什么异同之处，丘彦明觉得，梭罗选择离群索居和以最简单的方式自建住屋，很大程度是为了哲学思考。而她不是隐居，也没有特别的哲学理念，就是过日子，与邻居随时保持互动。对房屋她有欲望：要大空间、好风景，还要安静舒适。

　　婚后约有十年，丘彦明对文学创作的兴趣有所减弱，直到找到艺术与文字的结合点，才像写论文一般写艺评和展览介绍。但她绘画极有心得，《荷兰牧歌》中不仅有她擅长的各种花草蔬果的钢笔画、针笔画，更有摄影作品、油画与水彩。

　　绘画于她是一种取悦自我的表达，而文字是她与外界沟通的主要媒介。记录生活，她仍然习惯用文字，但会辅以绘画、摄影来增加趣味。

　　是不是只有在乡村才可觅得这般宁静淡然的生活？丘彦明回应道：“荷兰的规划非常好，虽然住在小村，开车到镇中心不过五分钟；到最近的大城市，搭火车十二分钟已达中心车站，看电影、听音乐会、逛商场……非常方便”，“而居住乡村，不像都市房屋空间狭小，较能取得大房子。其实，闲适自然的田园心态与生活状态主要是在人心，住乡村或城市应该没有真正的区别，居住乡村更容易随手取得悠闲自在的生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