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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震云:我感觉自己好像离“大家”越来越远了

  (声明:刊用《中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作者这个职业在我家不祖传。我对它没有任何的道德责任。我妈不识字,我妈的妈更不识字,到了我,才以文字为生”

  文/罗雪挥(本刊记者) 周月曦

  摄影/甄宏戈(本刊记者)

  会议室里,即将推出新作《我叫刘跃进》的刘震云,烟不离手,两眼时常望着天空或者更远的地方。
为人极和气又极有锋芒,一句话就能宾主俱欢,但是寒暄后,言语中他冷不防就起跳,你回过神来,老刘家的包袱早已经抖出十万八千里了。

  “写作”因为生活拧巴了我

  中国新闻周刊:你形容刘跃进“犹如一只羊,无意中闯到了狼群里”。你是怎么定义“羊”和“狼”的?

  刘震云:其实“羊”和“狼”是一个比喻,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羊,一种是狼。但它又不仅是一个比喻,它还可能是观察世界的一种角度,我觉得这个观察的角度除了非常有民族性之外,也非常有趣味。有趣本身就是有审美价值的。

  “羊和狼”,同样也是一个角度问题,在生活中,有的是吃人的人,有的是被吃的人,但是这两种人可以转化,羊渐渐可以转成狼;狼呢,渐渐地到一定阶段也可以转变成羊。就好像是善恶一样,没有绝对的善恶,你这人特别的善良,那也有特别不善良的地方。最可笑的在生活中还有许多人,在羊向狼转化的时候,转化成一半,停在那儿了,半羊半狼,他自己也闹不太清楚,到底是个羊还是狼。有时候他忘了,该露狼脸的时候他露羊脸,该露羊脸的时候他给你露狼脸,也很有趣。

  还有一个词是“偶然”。当两种不可掌控碰到一起的时候,会发生化学反应,接着会出现第三种不可掌控的状态。这个时候出来的往往就是喜剧,是幽默。不是“羊吃狼”多么吸引我,而是背后藏着的东西引起我的兴趣。

  中国新闻周刊:你觉得“不可掌控”就是我们生活里的常态?

  刘震云:我觉得是一个常态。还有一个词,“寻找”。这我也特别感兴趣。里面所有的人都在找另外一个人。他在找他,他又在找他,其实反映了我们每一个人,心里都在找什么。这个“寻找”对我来讲,也是特别有吸引力的。还要看这个“寻找”是什么样的寻找:羊找羊,这个寻找不稀奇,狼找狼它也不稀奇;羊在找狼,狼也在找羊,找亲人都没有这么激动过,撕心裂肺过,就有点意思了。

  还有一个词,是“极致”。在生活中,这个人很“极致”就显得有点独,绝了后路。但如果是艺术作品的话,“极致”则是另外一种战争:有时需要孤军深入,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对于小说人物的深入,对接近事件的真相,包括真相背后的东西有好处。

  中国新闻周刊:你想要表达的“极致”究竟是什么?

  刘震云:在《我叫刘跃进》里面,极致反映在整体上。过去写东西是生活和人直接的关系,好多作者都说写作是因为生活感动了他,或者愤怒了他。过去我也这么做过,包括《一地鸡毛》《温故1942》。但是写到一定阶段的时候,我发现不是因为生活感动了我我才写作,而是生活拧巴了我。一天十件事,有八件是拧巴的。我们大到观察一个民族,小到观察一个人,全是这样。我试图把骨头缝里散发的拧巴通过写作再把它拧巴回来。

  这个拧巴在这里非常的极致。

  中国新闻周刊:你认为是什么使得大家这样拧巴着?

  刘震云:我觉得是一个民族的逻辑思维问题。而且不但存在于现在,也存在于过去,不但存在于中国,也存在于全世界。比如讲伊拉克战争,它的发动包括到现在的结局,全是拧巴着的。

  我向往的是“会心的一笑”

  中国新闻周刊:你怎么理解“幽默”?

  刘震云:小说是写不完的,幽默也是无穷无尽的。一种“幽默”是这个人一说你就笑;还有一种他说的时候你没笑,出门笑了,回家洗洗的时候又笑了;第三种幽默是说着说着给你说哭了,就像伊拉克绞萨达姆,一个人死了他的弟弟也死了,我们扑哧笑了。我们的人性有问题啊,但是你又不能不笑,悲剧经不起推敲,所以出来一个喜剧;第四种幽默是我比较向往的,说的时候也没笑,或者笑了也不要紧,出门没笑或者笑了也不要紧,回家洗洗睡的时候没笑或者笑了也不要紧,但是多少年后想起来,心里笑了,叫会心一笑。

  前三种幽默笑的是词语,后一种幽默笑的是细节、事件、话语背后的这种不同的见识。前三种幽默说的是山间的事、登山的事、山头的事;后一种幽默说的是被深山埋藏的事,漫山的大雪把这个山覆盖了,这是雪山下的幽默。

  中国新闻周刊:你的作品还是典型的河南化,比如刘跃进还是一个典型的河南人。

  刘震云:对,但是我也开始正经说话了,我也不苟言笑。我已经不是河南人了,变得和老张、老李、张千、李万一样了,但是这是一种拧巴。我就想把这种拧巴表现在我的作品里,我写作本身不辛苦,如果没有这个乐趣,我不干这个。正因为成了张千李万,我开始想找我曾经向往的东西。

  中国新闻周刊:你想找回的是什么?

  刘震云:最根本的东西就是“会心的一笑”。除了会心的一笑,它外在的形式和架子也还是有的,比如“胖和瘦”“羊和狼”、不可掌控的状态啊,包括“寻找”。寻找的过程就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过程。

   中国新闻周刊:写作的过程也是一个不可掌控的状态吗?

  刘震云:对,有时是作品写的时候自动出来的一状态,而你无非是跟它做伴而已。一开始写东西是误打误撞,写到哪算哪。但是你写到一定地步的时候,突然发现你怎么就遇到了刘跃进呢?你怎么就遇到了这个作品里的主人公呢?原来你们俩的相遇是一种偶然,也是一种必然,是冥冥之中的必然。

  我有点像青春期逆反的孩子

  中国新闻周刊:你是转型转得最多的作家之一,在你的创作历程中,共有几次重大“转身”?

  刘震云:我觉得《一地鸡毛》是,《故乡、面和花朵》是,《手机》是,《我叫刘跃进》也是。但当你转身时,出来的结果往往是非议,是“大家”的看法。这个“大家”指两类:一类是我们说的“好多人”,还有一类是权威。这两个“大家”可把我害苦了!

  我写《一地鸡毛》的时候,好多人痛心疾首啊!“能这么写小说么?孩子!”到《故乡、面和花朵》,两个“大家”说,全世界看这书的人不会超过十个!看懂的人不会超过3个!到了《手机》,仅仅因为这书跟电影前后脚走,又说我“投降了影视”。

  所有的“大家”都像去火车站接人一样,他喜欢接到熟悉的孩子,对陌生有一种本能的抗拒。我有点像个老被说的孩子,有了青春期的逆反。凡是“大家”说这个事靠谱,我都怀疑;凡是“大家”说这事不灵,我马上就起了兴致。写《温故1942》的时候,指责声也特别的大,说“偷懒啊这是!江郎才尽啊这是!”但是也是一年之后,又说这是一部震撼人心、波澜壮阔的民族风情史。这就是“大家”的看法。

  中国新闻周刊:“大家”为什么总是会误解你?

  刘震云:可能每次的“转身”都不符合“大家”的要求。当我写《故乡、面和花朵》的时候,好多朋友纷纷教导我,“震云啊,就照《一地鸡毛》这么写多好啊,出什么妖蛾子啊!”我又不是不能写《一地鸭毛》,我也想写《一地鸭毛》,但是那个时候的情绪、状态和心绪,已经不在《一地鸡毛》上了,我的心已经到另外一条道路上去了。我现在感觉好像离“大家“越来越远了,各自在不同的道路上走得越来越远。

  知音是可以相互转化的,就跟羊变狼、狼变羊是一样的。当你写一个东西的时候,一开始那些“大家”是拒绝的,但是你发现,一年之后,这些“大家”自己就变了,他成你的知音了。所以他给你顶帽子戴,也不管你合适不合适,这就证明他已经变成你的知音了。你再做什么,他又不是你的知音了,停停又是知音了。

  所以,对于作者来讲只有两条路:你后退一步,就可以真正融入“大家”里边。但是“大家”是经常翻脸的,你不能以他的一时之语来圈定自己,他很快就抛弃你了。还有就是你前进一步,是引导。凡是现在有人说我写的东西“四不像”,说是“妖蛾子”,不像文学,哎哟,我就觉得我行了,又往前稍微走了一步。

  中国新闻周刊:在姿态上,你也和你追求的“家常”还有一定距离。

  刘震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活,好像就和有些人离得越远。确实不是有意为之,人是一个群体动物,都想合群,但是有时确实在不同的道路上走得已经很远了。但是呢,我又不孤独,因为还有作品里的“老刘”相伴。

  我的“惑”越来越多

  中国新闻周刊:你为什么想做电影?还由此带出了“作家电影”的概念?

  刘震云:这又是个特别拧巴的事。大家肯定觉得我在电影里介入得特别深。其实呢,真实情况太简单了!有一个好朋友是电影界的人,我知道我们会心的程度,他是能把电影做好的。就好像去汴梁,你和书中的一个人投脾气,但到另外的路口又有一个人,也去汴梁,也投脾气,也就结伴往前走了。

  我对影视的介入就是说句话而已。这种介入我在生活中每天都特别多,我去菜市场,会问“萝卜怎么卖啊”?人家说“一毛五”,我一拎,走了,就没人说我对这个萝卜和菜市场介入深。

  中国新闻周刊:写作现在对于你意味着什么?

  刘震云:第一不孤单;第二治病,不然会得忧郁症啊!第三有话跟作品里的朋友说,作品里的主人公也有话告诉我;第四我觉得是最重要的,一个作者想过狼的生活是不可能的,在能够温饱的前提下,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一辈子就挺好。

  中国新闻周刊:小说出版后你还会重读自己的作品吗?

  刘震云:不会!因为那个心态已经过去了,跟张千在开封告别了,偶尔想起了“张千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但是张千是河北人,不会去找,只是心里一想念。即使找到了,张千一定不是张千了。

  中国新闻周刊:你目前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刘震云:就是我对一些词、一句话、一个人、一件事或是一个生活,觉悟得比较晚。别人四十不惑,我倒是一过四十,“惑”越来越多。是我笨啊还是“四十不惑”这句话就是错的呢?我今年49岁,这事也让我很拧巴,晚上做梦全是十六七岁当兵时候的事。指导员推门来说,“刘震云经我们研究啊,你考大学不算了!”这把我着急的,我拉着指导员的袖子就哭了,我说“指导员我好不容易考个大学咋就不算了?”很快啊,我刚开始写作的时候比80后都年轻。

  中国新闻周刊:你最主要的“惑”是什么?

  刘震云:比如写《我叫刘跃进》,刚才我讲的那几个词。我对这些人、这些事、这些话没有及时的觉悟。那么好,我就放到书里面,一块坐着谈着。这可能也是写作的另外一个起源。在生活中,一个人、一件事、一句话,你晚觉悟5年的话,耽误你的就是10年。

  中国新闻周刊:你觉得你自己觉悟得比较慢,耽误了些什么呢?

  刘震云:你不知道,写作时刚碰到的人很重要,否则结伴去汴梁,就变成了偶尔的一场遭遇,就好像在酒店大堂碰到的,小说就写得不是那么深入,不是那么持久。这个还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深入思考的能力。我发现凡是特别好的作者,他们深入思考的能力也特别强。在一个事上深入思考,别人能达到5分,他们能达到20分,早觉悟的话思考就深点。

  《我叫刘跃进》简介

  刘跃进是工地的一个厨子,他丢了一个包;在找包的过程中,又捡到一个包;包里的秘密,牵涉到上层社会的几条人命,许多人又开始找刘跃进……犹如一只羊,无意中闯到了狼群里;由于它的到来,几头狼自杀了。根据这部作品改编的同名电影将在全国同期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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