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日本仙台的东北大学建校100周年。作为在该校求学的中国留学生,不禁想起东北大学的老校友鲁迅先生。1904年秋至1906年春,鲁迅就是在东北大学前身的仙台医学专门学校师从藤野先生,并由此走上了弃医从文的道路。
100多年的风雨,淡化了许多记忆,却难以抹去鲁迅作为一个民族思想巨人的影响。即便是仙台人,也同样对鲁迅先生心存尊崇和怀念。徜徉于仙台市区,有三个引人追思之处——东北大学片平校园、鲁迅故居遗址以及仙台市文学馆。
东北大学片平校园尽管地处青叶区的繁华闹市,但入得其中,绿树葱茏,建筑严整,清风徐来,恍入仙境。在园区中央的几棵大红松下面,坐落着鲁迅先生的纪念雕像(见左图,秦大忠摄)。雕像为石质底座的铜质头像,是中国美术家协会的曹崇恩先生于1992年制作的。其形象是人们熟悉的直挺而坚硬的头发,浓密的八字胡须,棱角分明的面部,还有那深邃而又略带倔强的眼神。雕像背面是日语书写的文字介绍,其大意为“中国文豪鲁迅,于1904年到1906年留学于此,但因念拯救民族之魂更为迫切,故弃医从文。今作此雕像,纪念这一转机之地”。在雕像左侧四五步远的地方,是东北大学医学部前身的仙台医学专门学校的遗迹碑,其背面记载着该校的起始日期:明治34年—35年(即公元1901年—1902年)。从某种意义上说,是鲁迅让仙台医专更出名,鲁迅是仙台医专以至于整个东北大学的骄傲。
从片平校园的西门出来,沿着小路北行约半里地,就可以看到一幢二层木质小楼,这就是由仙台市政府予以保护的鲁迅故居。故居西邻碧水潺潺的广濑川,时能听到海鸟的鸣叫。由于年代久远,建筑物已呈黑色,与周围的高楼大厦相比显得颇为惹眼。即使这样,市政也不加以修饰,体现了“维持原貌就是最好的管理”的文物保护理念。在故居低矮的门前,立着一块小木牌,竖书“鲁迅故居迹”。遥想当年,先生就从这里每天到学校学习,下课后便“躲进小楼成一统”,或博览群书,或研究日本及欧洲版图,又或静观山川胜景,沉思民族兴衰,如此度过了那两三年的冬夏与春秋吧。今天这栋看起来已经有些破败的小楼,只因为有了先生当年的一段居住,便令人顿生“何陋之有”的感触。
不过最能将鲁迅留学的历史娓娓道来的地方,当属仙台文学馆。该馆位于从仙台老城通往新城泉区的道路中途,与仙台最大的市民公园——台原森林公园只有一壁之隔。穿过该馆常设展厅金碧辉煌的长廊,便可看到一幅题为“学都仙台之青春群像”的展示板,整个展示板的左半边都是关于鲁迅先生的。在一张鲁迅学生时期照片的右上方,写有“中国近代文学之父”的字样,其左上方是先生与妻子许广平和儿子周海婴的全家福,再向下依次是先生当年经常光顾的森德座剧院、在片平的故居以及当年与仙台医专学友的合影。展示板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贴在正中间的两大段从鲁迅著名散文《藤野先生》的日译本中摘抄的文字,即藤野先生认真添削鲁迅的解剖学课堂笔记的文字,以及鲁迅第二学年的细菌学课上看幻灯片时体会到中国人作为看客的麻木与悲凉,从而下定决心弃医从文的文字。文字的下面是甚有学者风范的解剖学教授——藤野先生的照片。在展示柜中,陈列着当年经藤野先生“精致地添削”过的脉管学讲义的影印本,以及鲁迅在回国时得到的藤野先生的临别赠言册的影印本,扉页上用毛笔工工整整地书写着“惜别谨呈周君”的汉字。据说这些展示资料都是从珍存在北京鲁迅博物馆的原件影印而来的。
鲁迅与藤野先生之间真挚的师生情谊,成为近代中日文化交流中的佳话。鲁迅先生弃医从文,写出《呐喊》等一系列不朽的文学名著,更是影响久远。直到今天,中日两国的中学语文教材还不约而同地选用了鲁迅的短篇小说《故乡》。中日两国人民之间的交流与合作犹如水乳相融,在鲁迅先生不朽的思想影响下,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从昨天走到今天,必将延伸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