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特点及其认定

　　目前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的特点

　　经过调查发现，在目前新的形势下，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出现了一些新的特点，呈现“两强两弱”，即组织结构特征和行为特征相对弱化，而经济特征和非法控制特征则进一步强化。

　　一、组织结构特征弱化

　　组织结构特征弱化，指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结构和组织管理变得相对松散，并未形成一个十分严密的组织结构和体系。以往的黑社会性质组织大多内部结构较严密，一般有三级或者三级以上的垂直权力结构，且上级对下级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内部大多存在一些亚文化规范，严格的组织纪律，如不准背叛组织，不准泄露组织秘密，不准临阵脱逃，等等。此外，还统一购置、保管用于作案的枪支、管制刀具、联络工具，确定专门的联络呼号。目前的黑社会性质组织并不具有明显的上述特点，只是“工资”统一发放，或者让一些骨干成员参与非法的经营活动分取红利，基本上是通过发放“工资”、分配红利等经济手段来控制其成员为其做事，而不是依靠所谓的帮规、组织纪律或者暴力等手段。因此，该黑社会性质组织结构相对并不十分严密，组织管理的强度也相对较弱，但其首要分子明确、骨干成员相对稳定这一犯罪组织的最基本组织结构特征并没有改变。

　　二、行为特征弱化

　　行为特征弱化，即多以实施较轻微的违法行为或者轻微暴力，或者采用暴力威胁、逼迫、利诱等手段来达到其犯罪目的，表现出其行为方式的低强度性和较强的隐蔽性和伪装性。传统涉黑性质犯罪主要有以下两种方式。一种是直接凭借暴力、杀人越货、敲诈勒索、贩毒、非法控制赌博、卖淫等非法行为来直接牟取钱财，并进而采取暴力手段来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扩大势力范围。另一种则是依靠国家工作人员的包庇或者纵容来发展壮大组织，从司法实践中已经查处的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看，国家工作人员的包庇或者纵容，是大多数黑社会性质组织在一定区域、行业形成非法控制和重大影响的重要原因。而目前的黑社会组织犯罪多采用威（威胁）、逼（逼迫）、诱（利诱）、打（轻微暴力）的手段，公然的、较高程度的暴力特征并不明显。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与利益相对人形成强烈对抗，具有一定的隐蔽性、伪装性，也反映出一定的反侦查能力，在一定意义上也起到了逃避打击的作用。

　　三、经济特征强化

　　经济特征强化，即获取最大经济利益成为我国目前黑社会性质组织产生和发展壮大的主要动因，也是现阶段其犯罪的目的所在。黑社会性质组织所从事的违法犯罪活动大致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以暴力或者暴力威胁为后盾从事非法地下经济行业获取巨额利润，主要包括赌博、走私毒品、组织卖淫或者收取保护费等，这种情况在内地的有组织犯罪中所占比例不大，主要原因是内地对这些非法活动打击力度加大，犯罪成本过高。第二类一般是以进入所谓的合法行业，进行生产经营活动为主，基本模式为以合法身份为外衣网罗“刑释解教”人员和社会闲杂人员充当打手，以国家工作人员的包庇、纵容或者暴力为后盾强买强卖，驱逐对手进而垄断或者控制本地区本行业的经济活动以获取暴利。

　　四、非法控制特征强化

　　非法控制特征强化，即对某一区域或者行业的非法控制进一步强化，并为其获取非法经济利益服务。黑社会性质组织对社会的非法控制主要是对社会的局部控制，尽管对社会的控制有一定的影响力，但还不能对整个社会有大的影响力，只能是控制一定区域或者行业，这是黑社会性质组织区别于其他犯罪组织的一个本质特征。即有一定的势力范围，这种势力范围可以是一定的行政区域或自然区域，也可以是一定行业范围。这些行业的特点表现为：第一，不需要太细的社会分工；第二，技术性不高，属于劳动力密集型；第三，市场准入的标准较低；第四，以流通行业为主具有地域性。同时我们还应当认识到，非法控制的目的是为了形成非法垄断，是为获取更大的非法经济利益服务的，而非是为了直接与现有政权相对抗。通过这种非法控制以表面上的合法形式掩盖其非法的目的和犯罪实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隐蔽和伪装的作用。

　　当前我国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构成特征呈现出“两个强化，两个弱化”的特点，即经济特征和非法控制特征强化，通过非法控制垄断一定的区域和行业牟取非法经济利益；组织结构特征和行为特征相对弱化，以减少目标暴露，更具隐蔽性和伪装性，以逃避打击，行为的暴力强度降低，从而起到了减小对立面的作用。这正是我国当前有组织犯罪演进发展客观规律的体现，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在不同时期，不同经济体制条件下的不同表现形式和发展阶段。与人类社会发展从个体到群体到国家相类似，犯罪的发展也是从众多杂乱无章的个体犯罪逐步演变为有分工、有协作的有组织犯罪，因而形成了从个体犯罪到团伙犯罪，再到一般性的集团犯罪，最后到黑社会性质犯罪的发展阶段。涉黑犯罪由传统的“打、砸、抢、砍、杀”，争强斗狠，火拼抢地盘，争势力范围的初级形态向更高级、更隐秘的形态逐步演进。在组织结构形态和行为手段上都采取了更为隐蔽和伪装的形式以逃避打击；在经济特征和非法控制特征上，黑色经济通过原始的资本积累，也由原来的收取保护费，敲诈勒索等初级形态，逐渐演变为间接或直接控制或垄断某一行业牟取更大利益。

　　黑社会性质组织的认定标准

　　黑社会性质组织以暴力、威胁或其他手段实施违法犯罪行为就是为了称霸一方，在一定区域或行业内形成非法控制或重大影响，同时非法控制又为经济特征服务，通过非法的垄断牟取最大的经济利益，以满足犯罪组织成员不正当的物质需求和其他需求（如追求犯罪认同感、群体归属感等）。这些特征要件是相辅相成的，但更应当注意把握：组织特征、行为特征属于黑社会性质组织的一般属性，非法控制特征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的本质属性，经济特征是犯罪组织黑社会化的根本动因。因此，在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时要抓住其非法控制这一本质特征，同时注重经济特征、组织特征和行为特征。

　　非法控制特征是黑社会性质组织与普通犯罪集团的本质区别。黑社会性质组织是一股与国家公权力相抗衡的社会黑恶势力，它称霸一方，达到了在一定区域或者行业内进行非法控制的程度，在其控制的势力范围内为非作歹，欺压、残害群众，通常采取公开、半公开的方式。因此我们不能强调这些非法控制行为单独是否构成犯罪，而要重点审查其行为是否达到了“非法控制”的程度。从手段上来看，实施非法控制所采取的手段具有行为的违法性，控制的方式并非以市场合理竞争所允许的市场占有、价格优势、服务品质等竞争方式，而往往采用以暴力、威胁或以暴力、威胁为后盾的非法手段得以实施对该区域或行业的控制。从控制的程度来看，将一定区域或行业内的经营活动置于自己的左右、操纵、决定之下，对市场供给起决定作用的价格、数量等要素进行非法的支配和控制。应当从行为手段的非法性和实际操纵控制的程度两个方面来审查把握其是否符合非法控制特征。

　　经济收益是黑社会犯罪的主要目的之一。在当前市场经济发展阶段，正处于各种利益关系调整时期和犯罪多发期，由于社会结构调整过程中形成的利益冲突和不平等而形成一个处于社会底层的社会阶层。黑社会性质组织正是以追求金钱和权力为共同目的的、以有组织暴力为支柱的，并通过一系列的犯罪活动来实现自己的不正当物质需求。另外，犯罪组织为了生存和发展，为了满足组织成员需求，必然追求犯罪的社会化、高效化以谋求最大经济利益。因此在认定黑社会性质组织时要注重把握其经济特征。从司法实践的经验来看，黑社会性质组织具有一定的经济实力，以支撑该组织的活动，其经济来源不一定全部是来自组织的犯罪所得，还可以是通过其他手段获取的经济利益，包括组织成员个人合法所得提供用于支持该犯罪组织活动，都应当认定其符合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经济特征。

　　组织特征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组织基础，其要求形成较稳定的犯罪组织，人数较多，有明确的组织者、领导者，骨干成员基本固定。黑社会性质组织的结构比较严密，不是为了立即实施一项犯罪而随意组成的集团，成员与组织之间有一定的认同感。黑社会性质组织形成了一个“小社会”，司法解释和立法解释都使用了模糊语言“较多”，而没有对人数作具体限制，但在司法实践中，鉴于其具有一定的“地下社会”性质，其人数应当达到足以控制或影响一定区域或行业（至少应达到三人以上）。值得注意的是，是否具有成文的章程、纪律、帮规并不是黑社会性质组织的必备要件。是否有确定的组织名称也不影响对组织的定性。

　　（作者单位：重庆市永川区检察院、西南政法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