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首例试管婴儿年满10周岁

　　见习记者李珑 特约记者龙桥

　　核心提示

　　11年前，我省首例试管婴儿在十堰市诞生。

　　11年间，湖北“试管婴儿之父”探索生命的奥秘，“创造”出500多个幼小生灵。

　　他明白：自己手中掌控的是一柄双刃剑，不能随意挥出。

　　有尴尬：“送子”11年，未收到一面锦旗。

　　我省首例试管婴儿10岁了

　　1997年12月15日，上午10时许，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十堰市人民医院手术室传出，顿时，手术室内外一片欢呼雀跃——我省首例试管婴儿圆圆呱呱坠地了。

　　如今，小圆圆过完了热热闹闹的10周岁生日，其父母知道，女儿的诞生、成长，始终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素有湖北“试管婴儿之父”之称的张昌军教授。

　　今年48岁的张昌军，是十堰市人民医院生殖医学中心主任，国内著名试管婴儿专家。

　　随着圆圆的诞生，一个又一个奇迹在该院生殖医学中心诞生：省首例试管婴儿四胞胎选择性减胎术获得成功、省首例选择性减胎试管婴儿诞生、省首例卵浆内单精子注射试管婴儿诞生、试管婴儿妊娠率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11年来，来自全国各地的600多对不孕夫妇，在这里喜圆“儿女梦”，患者亲切地称张昌军为“送子观音”。

　　张昌军教授在试管婴儿方面的领先技术，更赢得了国内外同行的尊重。去年12月4日，中国科学院院士、上海交通大学生命科技学院邓子新教授发来热情洋溢的贺信：“贵中心是湖北首例试管婴儿的发祥地，是十堰人对中国生殖医学的重要贡献，是十堰人的自豪与骄傲……”

　　10月怀胎，他比孕妇还紧张

　　张昌军1984年毕业于武汉医学院儿科系，后又以优异的成绩考取同济医科大学协和医院攻读硕士，拜著名的血液遗传学家杨爱德教授为师，投身到优生、精子与卵子质量研究领域中来。

　　1994年10月13日，张昌军在世界上首次建立了“人精子单倍染色体无酶G显带方法”。这项成果在世界上首次提供了人精子染色体新的制备方式，轰动整个医学界。

　　随后，张昌军着手筹备试管婴儿试验。1996年，他开始找不孕不育的夫妻做志愿者，首次实验确定了12对夫妻。不过遗憾的是，由于条件、技术等原因，第一批里没有成功者。

　　为了找出问题，张昌军远赴中山医科大学学习，后来医院又购置了B超机等仪器。1997年，信心十足的张昌军开始继续寻找患有不孕症的夫妻进行实验。

　　“1997年3月26日，可真是让我神魂颠倒的一天。”那天早上10点，治疗对象王燕（化名）过来验尿，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分钟，张昌军却感到异常漫长。等到报告出来，他好久没敢转过头去看。

　　“等我看到结果显示为阳性时，兴奋得整个人感觉都飘起来了，后面的事就不太记得了。好像中午过马路，有人对我嚷‘找死’来着。”说到这里，张昌军乐不可支。

　　欣喜的同时，随之而来的是高度紧张。胎儿有没有胎心？会不会是宫外孕？有没有流产的可能？胎儿会不会是畸形……一系列的问题浮现在张昌军的脑海中。

　　当时已经35岁的王燕和她肚子里的胎儿，成了张昌军和同事们的“特级保护对象”。这种紧张和兴奋一直持续到12月15日。上午10点，王燕被推进手术室，准备剖宫产，张昌军和助产人员一起进入手术室。“婴儿四肢健不健全？身体健不健康？”一双双眼睛紧盯着手术台旁助产士的一举一动。“哇……哇……”清脆的婴儿啼哭声，让手术室内外的医护人员激动不已。妇产科医生立即检查婴儿的体表、心肺功能、呼吸系统等一系列指标，这个小小的生命获得了满分10分！

　　助产士小汤兴奋地对张昌军笑道：“你培育了湖北省首例试管婴儿，我也成了湖北第一接生婆！”看着这个健康活泼的小家伙，张昌军高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当天，新华社发出专电：张昌军主持的湖北省首例试管婴儿在十堰市人民医院顺利诞生，从而成为全国第十二家、地市州医院首家建立试管婴儿研究体系的主持人，成为该项研究领域在国内最年轻的学者……

　　“送子”11年，未收到一面锦旗

　　11年来，在该院生殖医学中心诞生的试管婴儿有540多名，他们的父母有的来自周边县市，也有广东、江苏、福建等沿海省市，还有的来自东南亚地区。他们当中有教授、博士、公务员，也有很多是四处求医未果的生意人。

　　被患者尊称为“送子观音”的张昌军，也有“尴尬”的时候，生殖医学中心成立11年来，还未收到一面患者表达谢意的锦旗，同事们常拿这个跟他开玩笑。“送锦旗要落款，留下姓名，而这恰恰是一些做试管婴儿的父母最不愿意的。”这些父母最担心的是，别人知道他们的孩子不是自然怀孕，而是通过医学技术才怀上的“试管婴儿”，回到家乡后受人嘲讽、孩子长大后受到歧视。张昌军笑着说，大多数父母选择打电话、送鲜花致谢。在张昌军看来，送不送锦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享受到了“膝下有子”的天伦之乐。

　　根据相关规定，试管婴儿出生后一年内，医院每月要对其家长进行电话随访。但是，有些家长却东躲西藏，搬家、换电话号码，为的是千方百计向外人隐瞒孩子是试管婴儿的真相，这给医护人员的随访带来了困难。

　　令张昌军和他的助手们倍感欣慰的是，近年来这些落后的观念正逐渐更新，每年都有一些试管婴儿的父母主动抱着孩子来到医院，看望、感谢中心的医护人员。

　　离异女要生试管婴儿，他断然拒绝

　　从1988年中国第一例试管婴儿诞生到现在，已经走过了20年，在张昌军眼里，这项技术虽然已经成熟，但是却带有限制性。

　　11年间，张昌军为不孕不育的家庭送来了540多名试管婴儿，为他们重燃生命的希望。

　　但他也清楚地认识到，由于辅助生殖技术直接涉及社会、家庭、后代等一系列问题，使用这项技术必须慎之又慎。

　　在2003年，卫生部出台了《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和人类精子库伦理原则》，规定了7大伦理原则：有利于患者、知情同意、保护后代、社会公益、保密、严防商业化、伦理监督。

　　随着辅助生殖技术的发展，社会上产生了不少冲击人类伦理及管理制度的现象，甚至出现了收费代孕。试管婴儿一出生，就同时拥有了除提供卵子外的，孕育、抚养的几个妈妈。一些育龄妇女选择这项技术受孕，并非有生育障碍，而是为了选择婴儿性别。很多不具备资质的医院、甚至个体诊所为了牟取暴利，也投身于“试管婴儿”，少数医院更是打出了“成功率高达70%”的旗号。张昌军毫不客气地告诉记者，这个数据很可笑，目前妊娠率40%左右才是可以相信的数字。

　　这一系列由“试管婴儿”带来的伦理和法律问题，让张昌军深感担忧。为避免这些问题，医院严格要求医生在接待不孕不育夫妇时，首先要请对方出示“三证”：身份证、结婚证和计划生育证。证件还要经过权威机构的严格审核，通过后才能开始治疗。

　　几年前，曾有一名离异女子找到张昌军，希望能用别人的精子，生一个试管婴儿陪伴她走过余生。“你没有‘三证’，这绝对是违背伦理的，谈都不谈。”张昌军毅然拒绝了这名女子的要求。

　　张昌军介绍，根据保密原则，不孕不育的夫妇在就诊、治疗、生育过程中，医院都会实行严格的保密措施。医生会单独采集病史，即使是一对夫妻，也要分开谈话，保护他们各自的稳私；在治疗过程中，病人则有单独的病床，随访也是采取单对单的方式。

　　试管婴儿并不神秘

　　1978年7月25日，世界首例试管婴儿在英国诞生，1988年3月10日，我国大陆首例试管婴儿在北京呱呱坠地。

　　试管婴儿出现之初，这项高精医学技术曾受到人们猜疑，一些人甚至存在模糊认识：进行试管婴儿培育的过程中，精子到底是不是其父亲的？即使是其父亲的，遗传基因在体外受精时是否发生了改变？这门高深的技术，是不是会带来高昂的治疗费用……“随着社会对试管婴儿的认同，这种担忧已经是多余的。”张昌军介绍，已婚妇女由于各种原因引起输卵管阻塞，使精子和卵子不能相遇从而导致不孕。试管婴儿采取的技术就是分别将一对夫妇的卵子和精子取出后，在体外（培养皿中）使其受精，并发育成胚胎后再植回母体子宫内。整个过程中，医护人员只是起到了“搭桥”的作用，“我们并没有创造生命，只是帮了自然一点小忙”，夫妇两人的遗传特性没有发生丝毫改变。

　　张昌军介绍，在正规医院做“试管婴儿”的费用也并不是高不可攀，根据湖北省的统一定价，整个费用大约在1.5万到2万元之间。

　　小资料

　　体外受精与胚胎移植技术，俗称“试管婴儿”。医疗人员从母体内获得数个成熟的卵子，采卵后，将优选的丈夫精子和卵子放在一起受精继续培养，受精卵发育成几个分裂球，再将这早期胚胎转移到妇女子宫内，发育成胎儿最终分娩。由于这个过程的最早阶段在试管内进行，故名“试管婴儿”。

　　试管婴儿出生流程：

　　病人选择——促排卵——取卵 ——优选丈夫精子——体外受精——培养观察——胚胎移植体内——胎儿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