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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脚步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题记
陈经纶中学 初三三班 李嘉冉
上小学的时候一惯是我独自回家。四年级前爷爷会来接我。那时候翘首以盼地等到放学后,“众里寻他千百度”般地找到爷爷。每逢这时,爷爷总会从我背上挽走书包,然后我们随着伙伴的脚步一同走回家。
后来我在姥姥家附近报了英语班,每周五的晚上上课。从那时起,每周五的下午放学后,爷爷便总会如期地在学校门口的书店前等我,拿走我的书包,然后我自己独自去姥姥家上课。那些晚上我在坐上公车以后如释重负地乘车前行,却又仿佛总能看到爷爷步覆维艰地用手挽着我那足有几十公斤的书包向家走,每一步走得又都沉稳.坚定。爷爷的脚步一向如此,其间饱含岁月的痕迹所雕琢出的稳健。
我记得那时候的冬天很冷,尤其是才刚刚入冬的时刻,相对现今有更多刮风的日子,总是让人不寒而栗。校园门口的大杨树不时地随风摇曳,摆出各种各样张牙舞爪的造型。
这样的日子中我们就像冬眠期里出门觅食的动物,总能有很多新的收获。
我记得那个周五很冷,母亲足足给我穿了两件毛衣。它们全部被羽绒服严严实实地裹在了里面,然而风还是不住地从四面八方袭来。五点的太阳准时披上黄昏,踏着放学孩子的脚步将昏黄色打在校门前的一整条路上。耳朵里充斥着“唰.唰”的开过各种发动机的声音,但眼对面的汽车却全部被来接学生的家长挡得密不透风。一整群人站在那里就好像那一排排的杨树林,好似任它什么样的风也打不破似的。
放学以后我便直奔校门外的书店——那是我与爷爷约好的地方,以往的每周五爷爷也就是在这里等着我。
然而现在书店门口却没有了熟悉的身影!我于是跑进书店看了一圈——没有!我又看看表,还有些时间。大概是爷爷还在来的路上吧,我安慰自己说。
但是最终事实并不如我所想。二十分钟过去了,校门口的家长人群渐渐作鸟兽散之后,还是没有爷爷的身影!我在书店门口眺望,反复用目光在仅有的几个人之间扫视,想着爷爷会随着我扫过的目光大步流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的鼻子突然酸酸的。汽车开来以后我便背着书包飞快地蹿了上去,丝毫没有迟疑。到了姥姥家以后,我连书包也没有放下便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刚好是爷爷接的,我近乎带着所有的坏脾气扯着嗓子道出一句含义复杂的“爷爷,我到姥姥家了。”电话那头“哦……”的声音还未消失便停止在“咣”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放了学后我在姥姥家又玩了一整天,渐渐地这事已经淡忘了,然而周日回到家后奶奶蹒跚地走来对我讲:“你爷爷正吵着要跟你道歉哩。”
开始时候我竟还没有反应过来,直至推开屋门,爷爷从床上走下来,连连叹道:“唉呀周五下午我一觉睡过头了,没有去接你,跟你道个歉啊……”我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才想起自己前天的那般态度,忙回应道:“没事的,没事的……”
后来我想这就是爷爷教给我的责任。这种责任在那时看来就如同爷爷的脚步,有种自身带有的坚定感,它包含一切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人所拥有的人格魅力;你要在漫长的人生路上对自己所有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有一份虔诚的敬意,那也是对于责任的敬意。
于是从那起我便决定要向爷爷一样,对自己也对别人,有一份责任感。
直至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我独自骑车走在盘山公路上。
盘山路旁是一片很大的草场,伴随着那蛇身状的公路,我就这样飞快地骑着,使劲地蹬着。这条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只有偶尔从背后会驶来几辆货车。
脸被迎面风吹得生疼,那绵延的路也像身旁的群山一般,绵延不绝。蜿蜒的路上一眼望能见的,也就只有一百米的距离。走过一个拐角,还有另一个跟在后面。草场也随着视线的迁移变换着不同的风景。
我的脚渐渐感到了疲惫,两只手也有些握不住车把。于是我想,拐过这个弯之后冲刺,一直到实在没有力气了,然后就等车子自己停下来,结束这最近一段的旅程。
那个弯来的时候我如计划好的加快了蹬车的速度,我甚至从车椅上站了起来,接着不再蹬车,公路上的白色线条不住地飞快变换。然而随即而来的却是手脚的酸痛,颠簸使得我的手脚麻木。手握不住车把,脚也渐渐软了下来……
撞到她的时候我很诧异,这盘山公路上竟会有人这样行走。我只记得那风吹得我眼睛模糊,紧接着一下子上下眼皮就靠在了一起,所以我甚至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你这个小孩子怎么骑车的!”她涨红了脸半坐在地上冲我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连连道歉,顺势用眼睛打量着她——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眼角的皱纹已经很明显,微微发福。她的腿大概是擦伤了,腰也好像被车子撞到了,直不起来。
我扶着她坐在了一边,抬起手才发现胳膊关节的衣服殷红了一片。
“你还好吗?”我问道。
“唉呀真是的,我没事!可能是腰闪了。”她没好气地说。
我感觉很不好意思,忙问:“要不要去医院?”
“算了,不用了,我等人呢,一会儿会来接我。我回去养养就好了,你走吧”,她皱皱嘴角。
见我的嘴欲张还闭,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她又补上一句:“你骑车看着点路。”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想了想,可能这就是检验我责任感的时刻,只是它来得太让人猝不及防。
那些封存的记忆一下子冒出到我的面前:爷爷挽着我的书包,一步一步向我走来,然后告诉我,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要带着责任感。
我转过身对她说:“我陪你等”。
汽车开来的时候,夕阳已经把草场上的植物打得一片绯红。我把她扶上了车,其间她还问了我一些个人情况。
车子渐渐消失在绵延的山峦之间。我才发现自行车还躺在原来的地方,我走去将它扶了起来。
我推着车子慢慢向前。我所走的每一步,又好像是在延续着爷爷的步伐。
不知何时我竟也学会了用爷爷的脚步行走,并且渐渐地成为了我生活的准则。在以后的日子里,它时常告诉我,一个人一生中只有在出生的时候不能选择责任,当你有了对责任的感知以后,就应该试图让责任的种子萌芽,开花,然后驻在心底。
我想,上小学的那些日子爷爷踏着沉稳的脚步一步一步行走。
而我也将踏着爷爷的脚步一步一步行走。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论语•里仁》
教师评语:
在这篇文章中,作者用优美的文笔讲述了他从爷爷身上学到的要拥有“责任心”。并把它作为自己生活的准则。他写下了他从没有责任心到拥有责任心的转变过程,这便是他生活中所走过的的脚步。
指导教师:杨海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