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上语文课学《范进中举》了,老师在讲课时,好几个同学和我一样哭了。”
“课文里说的那种世态炎凉在现实中也存在,我的周围全是范进的老丈人"胡屠户"那样的人……老师喜欢学习好的同学,同学也围着他们,犯了错老师也不批评……我呢,班里有什么坏事老师都赖我,同学还乱告状……我要是考第一,你看吧,他们全都变样!”
——摘自某中学初二学生小宇的日记
妈妈说:
“他是大家眼中的差生”
1月10日,小宇的妈妈拿着这本日记找到了记者。
小宇的妈妈说,“在我读书的时候,范进和胡屠户不过是科举制度下的两个荒诞的小说人物,想不到现在的孩子会对文学史上的经典来这么一番伤心的解读。”
“儿子边说边挥着拳头,脸都哭得变了型!”小宇的妈妈说:“每个老师都承认小宇聪明敏感,知识丰富,有时还挺有思想。可儿子在学习上优缺点明显,他喜欢文史,理科成绩差,考试总分不高,成了大家眼中的差生。”
小宇说:
“我是被人看不起的倒霉蛋儿”
记者眼前的小宇高大、害羞。他说,当初学课文时将自己与其中的人物进行了比较,发现自己正是那个被大家看不起、被胡屠户啐唾沫的倒霉蛋儿,所以将老师同学,包括亲人都自然而然地联想成了“胡屠户”。“都是因为我的成绩不好,这样我就得不到心仪的运动服,不能常常去吃肯德基,也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家教说:
“假如他们能对我和善些……”
正在读大四的师范生小林是小宇的家庭教师。她说,当初小宇把学课文哭的事告诉自己时,自己也哭了。原来,小林也曾是数学尖子,后来成绩下滑,于是讽刺挖苦全向她砸来,最后她考上了一所不理想的大学,现在还没找到工作。“假如当时老师和善一些,假如我的父母给我创造一个更宽松的环境,也许我的情况就会好些。”
老师说:
“提高成绩是老师的期望”
小宇的语文老师姓王,有20年教龄,不知讲过多少次《范进中举》了。对于学生的反映,她表示,真没想到这篇课文会产生如此效果。她认为,让学生提高成绩是老师正常的要求,怎么能把老师和“胡屠户”联系到一起呢,他们有本质的不同,一个是期望,一个是势利。
专家说:
“学生压力大实属不得已”
东北大学文法学院传播学留日博士顾宁表示:教育就该有教无类。可现在已形成这样的思维定式:孩子上了好小学才能上重点初中,然后再上重点高中、重点大学,才有好工作、好未来。家长的期望都变成压力,压在孩子们幼嫩的肩膀上。如果学校因升学率设置教学目标,家长以“望子成龙”的心态而严于督促教导,学生的压力如此大,实属不得已。本报记者马驰于勤
男孩哭吧哭吧不是罪
吴敬梓老先生恐怕做梦也想不到,260多年前,他老人家创作的《儒林外史》,会让生活在21世纪文明里的孩子们哭泣。
小说中,在受尽老丈人胡屠户及邻里的责骂、嘲笑之后,54岁的范进终于中举,喜极发疯。明里是,见风使舵、看人下菜碟的胡屠户之流,“逼”他疯掉;实际上,盘踞中国一千三百年的科举制度害他不浅。
初二的小宇哭了,“敏感”的他哭得可爱而无力。作为一个“知识丰富,偏科明显的差生”,考试的指挥棒把他沉沉地压住,以致他不得不把老师、家人想像成“胡屠户”,分数低了,运动服、肯德基统统成了奢望。
假期未到,听说补课班的生意已经很火了,中考、高考依旧,老师、家长期望依旧,就算今天小宇硬憋着不哭,相信他的泪也得在暗地里流。
小宇的境况让人想到这样几个问题:有这样想法的老师、家长不知有多少?有这样经历的孩子不知有多少?这一难题不知如何破解、何时破解、谁来破解?(刘新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