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容易浮现出的,常常不是连绵的整件事,而是一个个不连续的时刻:
在朋友圈子里发言说得神采飞扬时的忘情;期待已久的一次出游,在宁静的山野间漫步,霎时间身心空灵;读书读到有所悟有所惊时心的骤然觉醒;跟好友聊天发现有许多共鸣后的激动不已;游戏中跟几个同伴做了一条简易的筏子在水上漂浮,迎风唱歌时的扬扬得意;意外得到所仰慕的人的肯定和鼓励,兴奋激动之下,差点儿彻夜失眠……一场痛哭后的领悟,一个久别重遇的拥抱,一个会心的微笑,一个温暖关注的眼神,仿佛散落的亮点,在记忆的长空里星光闪烁。
有人把那些美好而令人难忘的时刻称之为珍珠时刻。
见过一位作家说,有一次朋友小聚,要求说说最难忘的一分钟,他说的是不久前去剧场看演出,那是一场根据他的小说改编的话剧,剧终后当宣布小说原作者也在现场时,观众热烈鼓掌,足有一分钟之久,那一分钟,他整个人好像飘在云端一样。
美好的时刻各有各的美丽或深情。曾见另一短文,回忆小时候家境不好,但父母仍节衣缩食让孩子们得以在他们向往的高档饭店里吃了一顿晚餐,记忆中那有如宫殿里的一场盛宴。为了那顿晚餐,他们全家有好一阵只能每天吃干面包。当有人质疑这样做值不值得时,他父亲轻轻说:以后孩子们不会记得那些啃干面包的日子,但他们会记得那顿晚宴。
不过相信珍珠时刻无论是偶然遇到还是有意营造,都一样的好。印象中最善于营造珍珠时刻的一个例子,是见人描述国外某位园艺高手,会把种的花精心修剪成他好朋友的名字,到开花时便请该朋友到家里来聊天、赏花。朋友来了,看到有鲜花组成自己的名字,自然非常高兴。
珍珠时刻应当不只在回忆中,也可以在憧憬中。平日里常常忙着讨生活,是那些想起来或回想起来就让人神采焕发的时刻,使得讨来的生活更值得活吧。
而能够创造出或累积下珍珠时刻,需要的只是一颗珍惜的心,珍惜自己,也珍惜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