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闸限电的症结何在

　　⊙杨薇

　　据昨天的《人民日报》，目前，由于电煤供应不足，已经有13个省级电网出现不同程度的拉闸限电。此次拉闸限电具有一些自然方面的原因。

　　其一，干旱。这一点对于那些只要靠水力发电的地方影响非常大。以湖北为例，该省坐拥三峡、葛洲坝电厂等全国发电大户，属于电力资源丰富、电力供应充足的省份，但是，目前正值冬季枯水季，水电厂发电量明显下降，而该省火电不足，难以弥补缺口，从而导致缺电。而在我国西南地区，今年遭遇到了一场大面积干旱，造成大型水电站电力骤减。

　　其二，电煤库存严重不足。近年来国家大力打击非法开采的小煤窑，严格实行安全准入制度，由此关闭产能约66亿吨。但是，在关闭小煤窑的同时，大型煤炭集团的产量未能得到同步提升，在供需之间留下了一个缺口。并且，自去年入冬以来，用电负荷持续快速增长。屋漏又逢连夜雨，近日强雨雪天气又增加了运煤的难度。目前，全国电煤库存2032万吨，每日电煤缺口达33万吨，相当数量机组存煤低于警戒线。

　　这些因素基本上是人尽皆知的，另外一些隐性因素的影响可能更为重要。比如，电煤库存问题，除了供应方面的原因，还有火电企业自身的原因。那就是市场化的煤炭价格的不断上涨与行政掌控下的电价的相对停滞，对火电企业增加电煤库存的积极性构成了挫伤。不然，在煤炭供需缺口并不算太大的情况下，电煤库存量下降到如此程度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我国在2004年年底推出煤电联动政策，但是，从2005年到2007年，有两次在达到电煤联动条件的情况下电价未能同步调整。主要原因是有关部门担心电价上涨给涨幅过快的CPI雪上加霜，加剧通货膨胀压力，而在有关部门给出的理由中，竟然也包括“电力企业通过努力自行消化掉一部分成本压力”。这等于给电力企业传导了这样一种信号：自行消化成本反而成了实现煤电联动的阻碍！于是，在去年年底电煤企业签订供煤合同时，火电企业一改过去与煤炭企业激烈讨价还价的传统，反常地一口答应煤炭企业开出的煤炭供应价格。这种“顺其自然”的心态明显是在把压力引向有关部门——这其实已经为今天的拉闸限电埋下了伏笔。

　　煤电联动政策推出后的两次不联动，在客观上加大了火电企业的成本。在我国的电力供应构成中，水力发电占15%，核电占2.3%，其余主要是火力发电。一旦火力发电企业痛感压力之重而停产，就很容易造成局部“电荒”。并且，在煤炭成本不断上升的情况下，火电企业自身有通过减产表达自身“痛苦”的冲动，以让有关部门“体察”他们所承担的成本压力。

　　如果说这仅仅是主观冲动，那么，我国油企通过“停产检修”制造成品油供应紧张局面屡屡达到提价目的的“经验”，无疑为火电企业提供了想象空间——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也是无奈。煤电联动规则未能得到认真遵守给火电企业带来了很大的不确定性，这同时也影响了投资者的预期：2007年，基金重仓股中电力股数量由三季度末的12支下降到四季度末的8支。

　　在CPI居高不下的情况下，对电价上涨的制约是出于大局的考虑，但是，考虑到由此给火电企业带来的成本压力和积极性的挫伤，是否仿照财政补贴炼油企业亏损的做法，给予火电企业一定的财政补贴？毕竟，在拉闸限电现象扩散的当下，未雨绸缪远比临时抱佛脚更为有益。当然，更大的问题还在于市场化的煤与行政定价下的电之间的平衡问题，如果煤电联动不能作为一种规则被严格遵守，我们是否重新设计一种新的规则替代它，或者，通过逐步实现电价的市场化让它与同为市场化的煤炭之间，通过市场这一平台保持平衡？

　　不管怎样，在电力缺口有拉大迹象的今天，尽快激发发电企业的积极性已是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