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哈托 印尼政治进程中的梦魇

　　苏哈托 印尼政治进程中的梦魇

　　虽然今天印尼已经走上民主宪政之路，但苏哈托政权给印尼政治留下了深重的创伤

　　于英红

　　1月13日，印尼前总统苏哈托的治疗小组透露，目前苏哈托全靠呼吸机维持生命，由于体内器官全面衰竭，他随时都有可能离去，军方已经在为他准备国葬。

　　发迹于乱世

　　1921年6月，苏哈托出生于印尼中爪哇的凯穆苏村，早年生活困顿。辛酸的童年使他和出身于贵族的建国之父苏加诺等国家民族主义者在观念上有很大差别，这对他后来在政治立场上的变色龙态度有着很大帮助。

　　1940年，他加入荷属东印度群岛皇家军队。 1942年，日本打败荷兰并取代了其在东印度群岛的统治权，苏哈托应募在日本警察局当了小队长，随后他跳槽到日本“卫国军”中任排长，苏哈托首次接触到系统的国家主义和军国主义理念，对其夺权和施政思路有着深远的影响。

　　日本投降后，他积极在军队中开展去日本殖民化运动，并组织各地零散的印尼军在雅加达附近打败日军残余势力，为此他荣升为少校和第十军统帅。但此时荷兰人卷土重来，荷兰军与印尼本土军队产生了冲突，双方边打边谈。1946年5月17日，苏哈托率军成功击退了荷兰军的一次进攻，赢得上司赏识，被邀请加入战争司令部筹划作战方案。此后在仕途上，他一度得意，担任过雅加达附近一个兵团指挥官。但是他在1948年12月保卫雅加达的一次战役中失利，造成政治领袖苏加诺和哈塔被俘，这对苏哈托的政治生活造成不小的挫折，也使他产生深深的耻辱感。为了恢复政治荣誉，他率印尼军转入农村，终于在1949年3月1日击退了占领雅加达的荷兰军。随后联合国介入，他实现了获得国内外声誉的双赢。1951年，苏哈托在平定伊斯兰分离叛乱中立下战功，被委派负责中爪哇和雅加达地区防务。荷兰投降后又被任命为战略储备军司令，1965年之前，这支部队分裂成左右两翼，苏哈托属于右翼阵营。

　　1965年9月30日，在获得苏哈托为首的战略储备军中立的承诺后，时任总统苏加诺警卫团翁东中校为首的一批军官以粉碎推翻苏加诺内阁的阴谋为借口，发动了“9•30”运动，解散内阁。而苏哈托以捍卫总统为名，对“9•30”军官予以清洗，负责恢复治安和秩序，坐收渔翁之利。

　　随后他便以共产党人涉嫌阴谋为借口，大规模屠杀共产党人，印尼华人也被卷入其中，被杀害人口高达200万，也有报告称只有60万。冷战时期此举正中美国下怀，美国不愿在印尼这个战略要塞出现一个强大的共产党政权，便对苏哈托取代苏加诺的行动逐渐由默许变为暗中支持。1967年3月12日大势已去的苏加诺被临时国会剥夺公权，苏哈托代行总统职务，1968年3月21日，正式就任总统。

　　苏哈托时代的自我终结

　　苏哈托的执政生涯缔造了两大奇迹，一是和大多有强人领袖之称的政治家一样，“经济奇迹”是其最引以为豪的政绩。二是作为世界上任职时间最长的民选总统，他被国会连续七次选为总统。

　　从表象上看，苏哈托政权是被外来经济危机催生的暴乱打垮的，实际上是自食暴政苦果。1997年始于泰国的亚洲金融危机使印尼经济遭受重创，一直贪恋经济红利而忍受暴政的公众再也不愿沉默了，各地尤其是购物场所出现大规模骚乱，学生运动风起云涌，目标直指苏哈托。面对汹涌而来的民主诉求，专业集团开始与苏哈托划开界限。一直对苏哈托忠诚的国会议长在国会上呼吁他应为暴乱引咎辞职。反对派领袖也乘势回应学生运动，在巨大的压力下，5月21日苏哈托被迫辞职。

　　苏哈托当政三十年，掩盖在“新秩序”民主外衣下的专制使政治一片死寂。在废止共产党后，他取缔了除三大政党专业集团、印尼民主党和团结建设党之外的政治组织，其他政党只能加入这三大政党以求生存。人民协商会议形同虚设，500名议员全部由总统任命产生，主要来自专业集团。国会议员必须从三大政党中产生，苏哈托被这个自己一手操控的国会连续七次推选为总统。

　　军政不分也是苏哈托政权的一大特色。军人出身的他执政后把军队势力引入国家政治生活，为使军队参政合法化，他提出了双重职能理论。1982年颁布法律，规定军队不仅是一支军事力量，还是一支社会力量。在该理论指导下，军队全方位参与政治生活。500名国会议员中占75个席位，还担任着很多中央和地方官职，开办公司。

　　此外腐败是导致政权瓦解的重要因素之一。 “透明国际”发布的《全球腐败报告2004》把他列为20世纪最腐败领导人之首，报告估计，他共挪用公款150亿到350亿美元，占国民收入40%。

　　虽然今天印尼已经走上民主宪政之路，但苏哈托政权给印尼政治留下了深重的创伤，长期的政治禁锢使该国政治领袖至今仍处于青黄不接阶段，承担过渡使命的原体制中人已渐老去，而新枝尚未茁壮成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