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兵团抗灾历险记

工兵团战士正在铲雪。　谭帅/图

　　工兵团抗灾历险记

　　作者:南方周末记者 傅剑锋

    湖南省委书记张春贤视察高速公路破冰工作，叫住士兵赵章良，“小伙子辛苦了！休息会儿吧？”给他递了一支烟。赵章良拒绝了，“你看看车堵得有多长，哪有工夫休息喽。我不抽烟，还要赶时间呢！”　

　　三级士官赵章良因为推掉了湖南省委书记张春贤敬过来的一支烟，成了广州军区某集团军工兵团战士们揶揄的“名人”。

　　赵章良说起这件事就憨憨地笑：“那天我忙昏了，根本没想到给我递烟的是省委书记。

　　这天是2月3日下午，工兵团机械操作手赵章良驾驶着履带式220推土机，在京珠高速执行破冰任务。因1月中旬以来天下冻雨，京珠高速有八十多公里的路面结冰，八千余车辆被堵。国务院总理温家宝要求湖南省在2月4日凌晨实现湖南段京珠高速南北贯通。2月3日赵章良所在的工兵团出动600兵力，整个广州军区约有3500名现役官兵紧急驰援郴州及京珠高速。

　　在破冰路上，赵章良看到有车队停下。一中年男子把他从驾驶室叫下，热情地与他握手：“小伙子辛苦了！休息会儿吧？”并把烟递给赵章良。赵章良摆摆手：“你看看车堵得有多长，哪有工夫休息喽。我不抽烟，还要赶时间呢！”说完爬上驾驶室继续破冰。

　　中年男子被他逗乐了，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你真牛！”赵章良回忆，“直到车队离开后，我才猛然想起，与我握手的人像湖南省委书记张春贤。”

　　也是在这一天23时，京珠高速湖南段提前1个小时实现南北双向全线畅通。“那天我已经连续作业二十多小时，干活的时候一点不累，忙完后身体才像散了架。”赵章良说。

　　赵章良并没能休息多久，整个工兵团八百余官兵也几乎没过上一个像样的除夕。2月4日之后，该团所在的集团军把千余精锐兵力投入到粤北和湖南的电网抢修中。湖南耒阳和郴州成了他们的电网抢修主战场。

　　靠着电杆上就睡着了

　　该工兵团参与电网抢修并非是在疏通高速公路后才开始。早在1月27日，他们就开始零星地参与湖南耒阳的电网抢修。

　　其时湖南全省电网因冻雨受损惨重，郴州电力主网已断，成了“电力孤岛”。与郴州相邻的耒阳也因冻雨电塔倒塌，1月27日14时耒阳城区突然停电，耒阳市肾病医院正在做透析的14名病人生命垂危。当地政府向驻耒阳的工兵团救援，团长李定阳率数名官兵携电源拖车一台，快速驰援构筑电站，及时抢救了14名病人的生命。

　　停电规模不断扩大，1月30日，华东电网耒阳竹市段电力设施受持续冰冻灾害袭击，输电线路严重毁损。耒阳市政府紧急求援。工兵团副团长徐运金带领120余名官兵抵达冰雪封冻的山梁运送电杆。该团战士黄汉柳回忆，当时气温零下3摄氏度，路滑山陡，冰覆严重，电线结出了小胳膊粗的冰柱。一根直径约40厘米、高约20米的电线杆经不住电线的拉扯，在距离四连指导员徐洪波不到2米的地方忽然倒塌。经6个多小时作业，他们将二十多根损毁的电线杆抬下山，为电工抢修线路开辟了三条总长约14公里的快速通道。

　　此后，工兵团越来越多地承担起耒阳市破冰、运粮、运送电力器材的工作。

　　2月10日，该团二十多名战士要在海拔300米高的耒阳今日岭山顶上挖两个电塔的塔基。其时零下3度，积雪厚达30厘米，他们硬是在半米宽的小道上把六十多公斤的凿岩机和炸药运送上山顶。一位战士回忆：“那天午饭时，由于山高路滑，山下没人敢送饭菜上来，结果我们是靠吃雪和一点干粮完成任务的。”

　　2月11日，工兵团排长苏伟带领士兵在磨形乡挖掘189电杆基础坑，这是抢救国家电网城烟线（郴州城前岭至衡阳烟州）的重要一部分。参谋长覃祖富介绍，在挖到三分之一时该坑出现了一块青花岩石，无论用什么方法凿岩机都钻不进。战士何建从边上拔起一把野草，裹紧在手上，跳进坑里，双手抓着钻头。钻头高速旋转，何建的手掌很快磨出血泡，流出血来，战友们见状，纷纷也跳入坑内。

　　该团参谋长覃祖富介绍，工兵团的抢险作业区均为陡峭山区，平均坡度40度以上，无路可行，部队官兵每日作业时间达14个小时。许多官兵在上坡和拐弯时，由于受力不均，肩上瞬间负重达到两百多公斤，他们被电杆压得脸都变了形，但无人倒下。

　　卫生队三级士官陈平发现，不少战士的肩都磨出血泡。战士们就自已用棉布来垫。在抬东西的过程中，因为流汗太多，一冷一热特容易感冒，不少战士就把里面的衣服先脱下，只穿一件军服，干完了活再把干衣服穿上。前去视察的副军长王郡里少将发现后，要求部队让每个战士每天能洗上热水澡，必要时应给战士每人发肩垫。

　　战士宋海涛回忆了2月15日一次“急难险重”的任务。当时二连近十名战士要抬一根1吨多重水泥电杆上山。路很窄，有一处有一个二米深左右的缺口，连长曹科就跳到下面，让战士们踩着他的肩走过去。

　　工兵团九连战士何彬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有次他们把电杆和塔材搬到山顶后休息，一些战士靠在电杆上就睡着了。

　　集团军参谋秦宏锋介绍，这样的高强度救灾已近尾声，郴州电网的主干线将恢复。到3月初，集团军下属的工兵团、防空旅等将陆续撤回。

　　为抗灾推迟婚期

　　记者在采访工兵团官兵中发现，因为执行抗灾任务有64名官兵推迟休假，7名官兵推迟婚期。

　　工兵团三级士官胡宗泽的家亦在湖南的冰灾区，准备结婚用的新房因冰灾水管爆裂，家中刚装修好的新房及准备结婚用的电器基本被毁，损失达5万余元，家中怕影响他工作一直没有告诉他。2月8日，当他得知情况准备休假回家探望，2月12日刚接到休假通知，同时得知连队将马上赴郴州执行灾后重建任务，他就主动撤回休假申请，参加抗灾救灾。“在这样的灾难前，作为一名士兵，为大局着想是应该的。”胡宗泽说。

　　机械操作手丁立平曾因劳累过度引发持续高烧晕倒在驾驶室内，醒来后继续坚持。后来他的未婚妻告诉他，双方父母已经把摆结婚喜酒的日子推迟到元宵节过后，让他安心去抗冰救灾。

　　原本在休假中的机械操作手褚福峰也主动放弃休假。在2月3日疏通京珠高速的攻关阶段，他执行的503路段桥面冰层厚达40厘米，坡陡面滑，天寒仍下着雨雪。他先后采用直铲式、斜铲式、松土器震动破冰等方法，反复十几次机械铲刀仍无法切入冰层。情急之下，他操作着220机械在原地360度打转，连续奋战3个多小时，打通了200米长的关键点。最后，工兵团600余官兵冒着雨雪，人机结合，14小时后彻底打通京珠高速的交通喉结。

　　诸福峰回忆，在京珠高速作业中，一些尚堵在路上的司机向他们举手致敬，在道路打通后，许多司机齐声鸣笛向他们致敬，“这感人的场面就像电影里一样”。

　　这样的场景一再在艰苦的救灾现场中出现。“老百姓对我们的认同与支持，会给我们特别的力量。”工兵团二连连长曹科说。2月14日曹科带战士在郴州团结乡运送塔材时，有位七十岁的老人挑了一担凉茶给他们喝。老人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左手有点僵化，倒水时右手都有些抖。老人告诉曹科：“你们真是帮了老百姓大忙了，我孙子也在当兵。我希望我孙子像你们一样能为老百姓做事。”

　　六连指导员黄兵兵则念念难忘桂阳县洋市镇石兰村的现场。2月16日，石兰村村民得知，工兵团战士是来为他们抢修线路的，就有十余村民给他们送热茶、花生、糖果和土鸡蛋。一些退伍老兵还一起帮忙扛东西，甚至还包括一名五十多岁的老人。

　　三连连长田海洋忆起桂阳县洋市镇老屋村的村民，也感慨连连。那天下着细雨，三连战士往山上扛运塔材。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拎了大袋蕃薯干给战士们吃，还让儿媳和孙女为战士们倒热开水。一开始连长田海洋劝她们：“天下雨，你们回去吧，心意我们领了。”结果等战士们搬完塔材后下山，老太太还守在那里，拄着拐杖，非要看着战士们吃了她的薯干、喝了她的热茶后，才心满意足地回家。

　　（感谢广州军区某集团军参谋秦宏锋、工兵团士官黄汉柳的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