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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梦圆莫斯科(组图)

  1998年11月,中央决定由北京申办2008年奥运会。此时的北京,与1993年第一次申办2000年奥运会时的北京已经完完全全的不同了。经过这几年中国改革开放政策的实施,中国的经济发展迅速,综合国力有了巨大增长,中国和北京的基本建设带来了惊人的变化,人民生活水平大大提高,到处是一片繁荣兴旺的景象。

  从国际上看,自从北京提出申办奥运会后,国际上支持的声音不少,但反对的噪音也相当多,但最终中国申奥在莫斯科获得成功。


  第一次口试

  2000年8月20日,国际奥委会执委会按照新的规定、根据专家们的意见,挑选出北京、大阪、多伦多、巴黎和伊斯坦布尔这5个城市为候选城市,其他5个城市退出竞争行列。

  2000年12月12、13日,国际奥委会执委会在洛桑开会,议题之一是听取各候选城市的陈述。这是5个候选城市向国际奥委会领导作的一次口试。会议的第一天就有二、三十个“藏独”分子在国际奥委会总部的门外示威。当时国际奥委会主席萨马兰奇就提醒说,随着申奥工作的深入进展,国际上的反华活动还将要加强。实际上这些在洛桑的反华示威者不但达不到目的,反而引起了执委们的反感。会议第二天,各候选城市进行陈述,各自介绍自身城市的情况及打算办成怎样的奥运会。

  这是北京的第一次亮相,经过充分的准备,口试相当成功。刘淇用英文讲北京的申奥理念,袁伟民讲中国奥委会对北京申奥的支持。对他们两人的陈述,执委们反应陈述内容很好,北京的申办班子较年轻可亲。可惜的是当时配合陈述的屏幕显示技术上未解决好,模糊不清,看不见文字,只看见一行行的黑点,影响了陈述的效果。

  会议休息时,关心我们陈述效果的国际奥委会主席办公室主任基丹对振梁说,你们的多媒体画面简直是场“灾难”,你们香港、深圳这类会运用多媒体的广告公司多的是,完全可以制作出好一些的。这些本来可以避免的问题怎会出现?据国内来的技术人员讲是因为我们国内的机器比国际奥委会的先进,它们的机器无法抓住我们的多媒体显示。这个回答无法解释为何巴黎、大阪、多伦多陈述时配合播放的画面都比北京的好。对中国友好的执委也替我们着急。

  执委们对这次陈述的评价是多伦多第一、巴黎第二、北京第三、大阪第四、伊斯坦布尔第五。这就是说,当时在人们的心目中,北京在技术上并不在前列。从申奥的态势来看,我们的主要对手巴黎和多伦多都力图依仗自己是发达国家,他们要以技术上的优势来抵消和削弱北京在政治上的优势。巴黎奥申委负责人就公然声称,在巴黎和多伦多举办奥运会最保险,最安全。同时,北京的这两大对手也对那些借口人权问题污蔑攻击我们的言论推波助澜。

  接待评估委员会

  2001年2月下旬北京迎接国际奥委会评估委员会的来访。国际奥委会历来在申办期间要派出评估代表团去访问各申奥城市,然后写出评估报告供委员们参考。

  2008年奥运会的国际奥委会评估委员会的成员共17人,评估委员会访问的第一个城市是北京,然后是大阪、多伦多、伊斯坦布尔、巴黎。评估委员会在3月底前结束访问,4月完成考察报告,提交给5月中在洛桑举行的国际奥委会执委会。

  2月21日至25日评估委员会来北京考察。第一天下午4时,江泽民主席就在中南海接见了国际奥委会评估委员会全体成员。外宾对我国家领导人如此重视,在他们来访的第一天就安排接见,印象非常深刻。他们也普遍反映没想到江主席这样随和。消息传出去后,其他候选城市纷纷调整了对评估委员会的接待规格,提高了会见评估委员会的领导人的级别。

  评估委员会抵京后首先考察体育场馆以及高碑店污水处理厂、北京第四中学、五棵松体育场地预留地、椿树居民小区。所到之处人民群众的热情、各单位负责人的流利英语和精湛专业知识、学生英语答问中显示的中国青年一代的智慧和开放、普通居民对奥林匹克的了解和热爱及支持都给评估委员会的成员们留下了难忘的良好印象。离开时,有个9岁的小记者临时向维尔布鲁根递送了自己的名片,职业赫然写的是“记者”,她还向维尔布鲁根索要名片。维尔布鲁根上车后笑着说“真是不可思议”。

  2月23日和24日上午向评估委员会陈述奥运会各方面的工作,包括住宿、交通、财务、开发、法律、海关、医疗、安全、技术、媒体和文化,等等。下午则是考察各项设施,如交通管理中心、国家气象中心、华北天然气管理中心、中日友好医院以及中央电视台、世纪坛。经过精心挑选的陈述人表现都很出色。杨澜在陈述文化教育时讲到火炬接力将经过文明古国及翻越珠穆朗玛峰这些亮点时,菲律宾委员埃里扎尔德赞赏地向振梁竖起了大拇指。给评估委员会印象尤其深刻的是,北京人支持申办的高度热情。评估委员会原本想找一些反对北京申办的市民,但是他们费了不少力气也未能找到。国际奥委会自己单独进行了民意调查,调查的结果是北京申奥的支持率高达96%,竟然比北京市提供的数字还要高。

  离京前评估委员会举行新闻发布会。对西方记者一再提问的“人权”问题,维尔布鲁根坚守国际奥委会执委会的决议,说明评估委员会只考察技术条件,不涉及政治。西方记者的纠缠使维尔布鲁根很恼火。路透社的记者问他是否担心中国利用开幕式进行政治宣传。维尔布鲁根答,“你最好读一读《奥林匹克宪章》,那里有你的答案。中国如果获得举办权,将按章程办。”

  在送别招待会上,维尔布鲁根告诉振梁,新闻发布会后美国CNN的记者拦住他说,“你们就要离开北京,离开前总得说几句话吧”。维尔布鲁根问,“该说的我都已说了,你还要我说什么?”记者答,关于人权问题。维尔布鲁根答,“你可以说你想说的话,至于我,我已经说了该说的话。”他对振梁说,“这些记者真是恼人。”招待会上,几个小学生表演了精彩的节目,令人为之倾倒。雷迪隔着振梁对维尔布鲁根说,“下午路透社记者说中国利用奥运会搞宣传,难道这些孩子的精彩表演也是宣传?”招待会在评估委员会的客人们应孩子们的邀请一起跳集体舞的高潮中结束。

  这次接待工作的效果很好。英国委员雷迪在同何振梁告别时说,评估委员会讨论对北京考察的结论时,全是正面积极的,找不到消极、负面的问题。评估委员会成员之一、乌克兰世界著名撑竿跳运动员布勃卡后来在莫斯科全会时对振梁说,他从参加评估委员会访问北京后就决定了要把票投给北京。振梁深切地感受到,人民群众的支持是北京申奥最大的优势,而中央各部门全力支持和北京市全力以赴,使这一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申奥期间各个国际体育单项组织也就本身有关运动项目的比赛场地问题向候选城市提出自己的要求和建议。国际排球联合会主席阿科斯塔热衷于推广吸引观众的沙滩排球,他本人当时也是国际奥委会委员。当他向奥申委提出沙滩排球要在天安门广场举行的要求时,有关同志为了争取他这一票,同意了他的要求。对于这个决定振梁并不知情。但是后来这个决定在国内外引起了强烈的反应。国内很多人认为,如果让身穿比基尼泳装的运动员在天安门广场打沙滩排球,是对天安门广场的亵渎。国外的一些报道则散布说,北京企图用这个安排来消除1989年政治风波的影响。个别委员表示,要是这样安排沙滩排球比赛,他们将不支持北京举办奥运会。北京奥申委也曾考虑过,将天安门广场的比赛地点改称为“"天安门"沙滩排球场”以减少原来名称对这些委员的刺激,但即便这样仍然不是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国际奥委会知道我们也不愿意因沙滩排球的比赛地点问题引起非体育的影响,同时又不便得罪国际排球联合会的难处,于是评估委员会副主席费利向振梁建议,事已如此,现在不便由奥申委体育部门提出改变地点,可以在向评估委员会做陈述时由奥申委的交通管理部门提出来,说沙滩排球比赛地点位于市中心,交通不好管理,然后由评估委员会来决定,要求奥申委改变地点。北京奥申委欣然同意解决这个困扰我们多时的难题的好主意。因此,在23日向评估委员会陈述交通工作后,维尔布鲁根在小结时表示理解交通部门的关注,沙滩排球以易地为好。评估委员会愿承担提出此问题的责任。24日晚宴后评估委员会去了天安门,登上天安门城楼观看广场灯火辉煌的北京夜景,大家情绪高涨。费利向维尔布鲁根说,“阿科斯塔要在天安门广场搞沙滩排球,简直是疯了。怎么能让人民好几个月不能来广场呢?”这以后,振梁与萨马兰奇通话,告诉他这件事情的处理情况,并请萨马兰奇做阿科斯塔的工作,说服他不要坚持原意。萨马兰奇同意。从减少一些委员以政治理由作为反对北京申办的借口来说,评估委员会决定改变沙滩排球比赛地点,帮了北京奥申委的一个大忙。尽管这个问题本来是可以避免产生的。

  5月15日,国际奥委会公布了评估委员会对5个候选城市的考察报告。报告的结论是北京、巴黎、多伦多三个城市在技术上都有能力举办一次出色的奥运会。对于北京,评估报告还特意强调加上了“北京2008年奥运会将为中国和世界体育留下独一无二的遗产”。报告一公布,巴黎、多伦多发现他们原来依仗的技术优势已不复存在,他们原先想以技术上的优势来抵消北京在天时地利上的优势,评估报告对他们无疑是当头一棒,告诉他们北京已脱颖而出了。振梁在国际奥委会执委会上获知评估委员会的这个结论。他已知道,除非我们自己犯下错误,北京申奥成功已是不可阻挡的了。

  莫斯科决战

  莫斯科国际奥委会112次全会前有三天执委会等会议。振梁和我在7月7日提前出发到莫斯科去,没有随奥申委的大队人马乘包机走。这些天来我们没少反复计算过可能得的票数,飞机起飞后我们两人又逐个委员按最严格的标准进行了统计。我们减除了尽管已经许诺我们但是有可能在第一、二轮会先投同情票给其他城市的委员,只计算从第一轮起会铁定地支持北京的委员数。振梁估计,北京第一轮可能得到42到48张票,第二轮得票数在54票上下。他估计在第二轮投票时北京胜出的可能性最大。我把这张关系我们最后命运的统计的小纸夹在笔记本里。事后验证振梁当时在飞机上的分析相当准确。

  到莫斯科后,在下榻的国际饭店大厅办入住手续时遇见德国委员巴赫。他一见面就小声告诉振梁:“一切都已解决,你放心好了。”他是我们到达莫斯科后第一个给我们好兆头的朋友。安顿下来后,振梁和我争分夺秒地与委员们接触,作最后的巩固和争取工作,防止在第一、第二轮投票时流失过多的“同情(别的城市的)票”。好些委员见到我们时,都表示北京的胜出没有问题,劝我们不要过虑,有的人甚至提前向我们祝贺。不少委员并不断给我们通报信息或帮我们分析形势。

  7月9日国际奥委会执委会会议时,国际奥委会总干事卡拉尔提醒振梁说,北京领先的优势正在缩小,原来北京领先较多,现在巴黎、多伦多正在逼近。但是他认为北京仍将会胜出;目前的形势不像上次在蒙特卡洛投票前那样票数十分逼近,他认为这次反对北京的势头更加激烈、更有组织。

  当天晚上,我们出席俄罗斯奥委会的晚宴。正好罗格夫妇和布勃卡夫妇与我们同桌。罗格说,有记者问他有什么理由要支持北京,他回答说:“我有13亿条理由。”布勃卡赞成罗格的看法,他以运动员的直率说:“今晚他很高兴,能与两位即将在竞争中获胜的人同桌。”由于布勃卡正在竞选国际田径联合会的执委,我们也祝愿他取得成功。我们这三对夫妇相约好,等到2008年奥运会地点、国际奥委会新主席选出以及国际田联的选举后,我们三对将再一次同桌庆祝我们的胜利。可惜我们这些愿望实现后各人都有更多要忙的事,至今我们这三对夫妇还没能再相聚。

  在莫斯科举行国际奥委会第112次全会,可以说这是最好不过的会议地点。通过北京市和中国奥委会以及驻俄罗斯使馆的工作,莫斯科市和俄罗斯奥委会都为我们提供了最好的物质条件。莫斯科市长卢日科夫保证,他要在开全会那半个月的时间里,让人们只听得到北京的声音。为了防止少数敌对分子聚众去莫斯科示威捣乱,他们采取了法律允许的一切手段。全会期间有一天,少数“藏独”分子、法轮功痴迷者刚在会场外面的街头集结,就被高度警惕的莫斯科警方驱散。

  7月12日,北京市奥申委代表团举行了新闻发布会,这是全会投票前最后一次面向所有媒体的机会。振梁和我由于去克里姆林宫参加普京总统的接见活动没有参加。新闻发布会以英语进行,由屠铭德主持,以王伟为主回答问题,邓亚萍也参加,听说效果很好。我国的新闻发布会首先给人以亲切感,又采取不回避问题的方针,使人觉得坦诚可信。这是第二天全会陈述前一次成功的预演。

  难忘的较量

  来到莫斯科后,振梁的一切活动和工作,都是围绕确保申奥的成功。我为自己规定的任务是加强与委员夫人们的联络,把从侧面了解到的各方面反映,及时报告奥申委的领导和振梁,同时又要确保振梁的身体健康。振梁和奥申委的同志忙得很有成果。不仅亚非拉委员中大部分明确支持北京,而且欧洲和大洋洲委员中,很多也表示了同样的态度。振梁和在第一线做委员工作的吕圣荣、于再清、邓亚萍、楼大鹏、魏纪中、屠铭德等相互约定每天交换情况。他们也不断传来好消息。吕圣荣还反映说,有些委员对“人权”问题有所保留。在北京申奥代表团小范围内部讨论时,振梁和外宣部门的同志建议我们的陈述中对此事作出正面表态,以争取更多的支持。经过慎重讨论,这个建议被接受。

  7月13日是最关键的日子,上、下午5个候选城市陈述后就由全会投票选择举办城市。几个关心各城市申办的夫人和我与国际奥委会秘书处交涉,被允许进入会场旁听陈述。会场周围的装饰俄罗斯民间艺术风格很浓。中间是委员们的座位,他们按照礼宾顺序各有固定位置。左侧最前面是各候选城市参加陈述的人员的座位和讲台,左侧台下前方是各候选城市代表团的座位,每个城市可以出席50人,他们随着各候选城市的陈述班子轮流进入会场旁听。左侧会场的后半部则是全会的旁听席,我和几位夫人找了个座位开始了这紧张的一天。日本委员猪谷的夫人和我都有本国的申办城市,关心北京申办前途的巴西名誉委员阿维兰热的夫人和另一名巴西委员努斯曼的夫人也和我们坐在一起。

  上午陈述的是大阪、巴黎和多伦多。大阪的副市长是主要陈述人,他的英语很好,态度诚恳,陈述中反复强调“心与心的交流”,大阪将是运动员的天堂,还有一位12岁的韩裔日本女孩用小提琴表演了《奥林匹克颂》。单从陈述来讲,大阪是不错的,只可惜在大家心目中他们已胜出无望。

  第二个陈述的是巴黎。法国总理若斯潘、巴黎市长和著名足球运动员齐达内都参加了陈述班子。班子里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残疾运动员。巴黎陈述的主题是“城市中的运动会”,突出其赛场都在巴黎市内著名的景点这一特色,同时还强调自由、平等、博爱在体育中的体现等等。但是不知为什么他们配合陈述的短片和字幕的质量很一般,我周围的几位夫人都感到法国不应该是那样的水平。

  再下面是多伦多的陈述。他们企图用喧闹的场面取胜,一开始就是几个印第安土著边敲鼓边舞蹈进会场,陈述当中还有个黑人少女唱歌。内容很活泼。加拿大总理克里提安也出席陈述。多伦多突出的中心是“属于运动员的、为运动员的奥运会”,并想强调他们多元种族的特色。没有想到在陈述后委员按惯例提问时,几内亚委员迪阿洛问:“在多伦多市长的"侮辱非洲人的"言论后,你们有何改进措施?”这是一发重炮,使多伦多十分被动。事后在7月15日全会开会期间加拿大委员、当时的国际帆船联合会主席汉德森凑到振梁跟前质问说,迪阿洛的提问是“中国安排了人在全会上提出了多伦多市长拉斯特曼的问题”。振梁反驳说:“你错了。第一,我们是按奥林匹克精神申办奥运会的,决不利用竞争对手的错误。第二,你低估了非洲委员的自尊心,以为他们会容忍种族歧视性质的言论。你们也过高估计了我们的影响,以为我们可以任意指挥别人。你们应该指责的是你们自己。”

  下午第一个陈述的是北京。中午休会时,有人担心我们的陈述不如人家的活泼,建议增加一些这方面的内容。振梁坚持说,国际奥委会的委员中许多人见过各种各样的世面,那些花花哨哨的东西他们已司空见惯了。我们按原来的安排不变,关键是我们要充分显示我们的乐观、开放、真诚、以理服人。北京的陈述事先经过多次演练,配合非常默契。整个陈述由振梁交替用英、法语“串场”。开场白后是李岚清副总理的英语致辞,他代表中国政府全力支持北京的申办,并且许诺将建立一个奥林匹克友谊合作基金。他的致辞非常流畅。振梁告诉我,李副总理的讲稿是他自己草拟的,译成英文后,他多次反复背诵。他的讲话立刻引起了良好的反响。接着是刘淇市长的英文发言,介绍了北京市申办的计划和前景。这两位国家和市领导的英文发言效果都非常好,充分显示了中国改革开放的新一代领导人的形象。坐在我旁边的猪谷夫人称赞说,“你们的领导人真不简单,英语这样好。”从当时会场的气氛觉察得出他们两人的致辞先声夺人。下面的每个发言都很扎实,诚恳,显示了北京申办代表团的自信和认真。接着是介绍申奥的短片。这部影片拍摄得十分成功,是我国张艺谋和国际著名的奥林匹克影片的导演和制作人联袂合作的上乘之作。最后是何振梁的结束语,他交替着用英语和法语,以平和、真诚的语气说出自己对奥林匹克精神的崇敬、对在中国举办奥运会的长期梦想、在北京办奥运会的重大意义、对委员们选择的尊重以及对他们投票支持的期待。振梁发自内心的这番话,使北京的陈述在高昂的气氛中开始,在高潮中结束。

  同振梁一起生活了几十年,我知道哪些是他真正动情的时刻。听他发言时,我觉得嗓子眼都紧了,会场里特别安静地倾听振梁的发言。等他发言结束,我还沉浸在他的激情里。坐在我旁边的阿维兰热夫人这位70多岁的老朋友十分激动,她一面鼓掌一面用胳膊肘捅我说:“快鼓掌。”在满场的热烈掌声中我听见身后有位女声在大喊:“Bravo!(棒极啦)”。我回头看,原来是都灵市冬运会组委会副主席、意大利朋友艾弗琳娜(Evelina)。她不好意思地笑着低下了头。因为全会会场一般都是很严肃庄重的,从来没有人会在会场里大喊。事后她向我解释说:“当时我太激动了,控制不住自己。”

  最后是伊斯坦布尔的陈述。他们大概自知无望,发言时连配合用的字幕也不打,草草地发言收场。

  会场里大家仍停留在北京陈述时带来的兴奋里。据外电报道,多伦多奥申委主席比托夫在听了北京代表团的陈述后,对坐在他旁边的夫人说:“上帝啊!多么强有力的陈述!他们该得满分(10分)”。据国际奥委会法律部主任斯托普事后对我们说,他听完北京市的陈述后,就把当选城市要签署的城市合同的最后一页添上了北京的落款,因为他认为“北京是必胜无疑的了”。

  破纪录的投票结果

  陈述全部结束后,所有旁听者都退出会场。我和猪谷夫人到另一个放映电影的会场坐到各自的代表团里等着观看表决的现场直播。莫斯科时间下午6时,开始了表决程序。因为这次投票是全会上首次使用电子表决器,为了怕一些年长的委员不熟悉技术,还事先进行了演练。据说演练的投票结果是红色的按钮票数最多,有人开玩笑说这是北京获胜的好前兆。

  正式投票时,第一轮表决没有城市获多数。当我在大屏幕上看到总监票人姆巴伊拿着未封口的信封交给萨马兰奇主席时,我稍有点失望,因为许多夫人都曾猜测北京在第一轮就可能胜出。主席宣布第一轮投票大阪出局。这是意料中事。我深知日本委员的两票和一部分投往别的候选城市的票将会在第二轮投票时投给北京,这也是意料中事。

  第二轮投票一结束,3名监票人很快地在表决结果上签上名,一齐起立走向主席台把封好口的信封交给萨马兰奇。我高兴得喉咙都梗住了。我告诉坐在我旁边的北京申奥代表团的一个成员:“北京成了!”因为尽管出来前北京奥申委在做内部分析时大家认为北京取胜的希望最大,但为了稳妥,要求大家做好两种思想准备。当时坐在我旁边的一位年轻同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我深知只有北京才有在第二轮胜出的实力。

  萨马兰奇和姆巴伊一起走向会场左面的讲台,他庄重地从口袋里取出信封拆开,高声向全世界宣布,“获得2008年第二十九届奥运会举办权的是北京”。萨马兰奇一念出“北京”这两个字,会场里的北京市代表团一下子全都跳了起来,他们互相拥抱、挥臂欢呼的镜头立即传遍了全世界。

  表决的结果是:

  第一轮 第二轮

  表决者人数 102 105

  北京 44 56

  多伦多 20 22

  伊斯坦布尔 179

  巴黎 15 18

  大阪 6

  国际奥委会的朋友们告诉我们,从表决的结果看,北京的得票数比第二名多出34票,这是个奥林匹克纪录。不管巴黎、多伦多在申办过程中如何联合对付我们,设法贬低中伤我们,我们的得票数56票比他们两家加起来的40票还要多16票。这真是“人心所向”。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到,伊斯坦布尔的“哀兵战术”起了一定作用,他们第一轮的票数居然比巴黎还多两票,第二轮他们仍有9票同情票。也可以说,有些委员在第二轮仍然投给了他们同情票,这些委员还没有来得及投票给北京,北京就胜出了。巴黎这个世界级大城市的得票数两轮都少于多伦多,第一轮居然还少于伊斯坦布尔,出乎巴黎的估计,大大伤了他们的自尊心。巴黎方面有人说,“输给北京可以,输给伊斯坦布尔,令人难堪”。

  投票结果一宣布,会场里就有几十个委员自动排着队向振梁拥抱祝贺,结果连北京市及中国奥委会与国际奥委会在举办合同上的签名仪式振梁也错过了。中国台北委员吴经国泪流满面地紧抱着振梁祝贺说:“咱们中国人一百多年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这张成为经典的感人照片第二天刊登在美国及一些重要报纸、台湾地区所有报纸的头版上。当天傍晚在驻俄罗斯使馆举行了庆祝招待会。虽说是招待会使馆事先已作了准备,但是投票结果出来后却来不及发请柬,许多客人是听到口头通知前来参加的。来了七八十个委员,包括卢森堡大公、摩纳哥王储等等。萨马兰奇派他的女儿当他的代表前来参加庆祝招待会,萨马兰奇实在高兴,因为北京获胜是他多年以来的愿望。那晚在招待会上我们不断被欢笑和祝贺包围,顾不上吃口食物、喝口水,连使馆大厅是什么模样我也未看清楚。

  有许多细节我还是后来从何振梁那里获悉的,因为7月13日那天太紧张了,我们各忙各的,连说话也顾不上。7月13日上午在会场里,萨马兰奇主席就派他的秘书来找何振梁,问振梁“北京”这地名的正确发音。因为萨马兰奇是西班牙人,他们的发音习惯把j念成h音,因此何振梁给他把“京”字的拼音写成“djing”,这样萨马兰奇就可以正确地念出“北京”二字了。这个细节说明萨马兰奇已经事先估计到在当天的选举中北京将获胜。7月13日下午第二轮投票后,3个监票人将表决结果拿给萨马兰奇主席时都要从坐在主席台上何振梁的位置后面经过。这3个监票人是塞内加尔委员姆巴伊、德国委员巴赫和菲律宾委员埃利萨尔德,他们都是振梁的好朋友。振梁事先没有同他们约定任何暗号,但他们3人从何振梁身后经过时,都不约而同地朝振梁微微眨了眨眼睛。萨马兰奇从振梁身后经过走向讲台去宣布表决结果时,也不为他人觉察地朝振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尽管当振梁瞥见3个监票人把信封封上口时,他确知能在第二轮胜出的只有北京,但朋友们这些一再的暗号已等于是正式宣布前将投票的结果通知振梁。看来说明他们同我们一样为北京取得这个胜利而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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