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九赢得“大选”之路有多远？

　　马英九

　　赢得“大选 ”之路有多远？

　　■观察记者 储昭根

　　2008年3月22日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将拉开帷幕。在野8年的国民党“唯马是瞻”，矢志要夺回“沦陷”多年的“执政权”，“执政”的民进党则出动谢长廷、苏贞昌双强组合，力求维系本土政权的延续。

从过往3次选举得票情况可以看，胜负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太大。陈水扁2000年能当选是拜蓝营分裂之赐，2004年险胜则有“319枪击案”因素，两次都赢得相当惊险。因此谢长廷早前也曾说，只准备赢马英九25万选票，这并不是一个大差距。同样，国民党“立法委员”周守训2月20日也表示，3月22日的大选是一场五五波的选举，输赢只有三万票。因此，尽管国民党在今年1月12日的“立法院”改选中赢得81席，超过“立法院”全体113席总数的72％，民进党仅得27席，占全部席次的24％，立法院已失去制衡泛蓝的能力。但依记者预计，2008年的台湾大选仍将是依然惨烈。马萧VS谢苏，究竟又会是鹿死谁手？国民党的重新“执政”有没有可能？选举将至，小马哥的当选之路到底有多远？

　　美 日：

　　欲抱琵芭半遮面

　　在台湾问题上，长期以来，美国扮演幕前角色—公开干涉中国台湾问题，阻挠中国统一；日本则扮演幕后角色—不断加强对台政治、经济渗透，并暗中加紧与台独势力勾结，图谋实现台湾独立。总的说来，美国、日本和中国台湾地区少数深绿的台独分子三方彼此均有着不可告人的共同利益。

　　美国的台湾政策的背后实际是其全球霸权战略利益的考量。从地理位置看，台湾海峡是中国和整个远东海上运输的咽喉；从战略地位看，台湾是美国在太平洋对中国布置的新月形封锁链上最为关键的一环，是和琉球群岛一起封住中国走向大洋的第一道包围圈，是美国扼制中国最为要害的死穴，台湾是美国在亚太的一个棋子；1950年侵朝美军司令麦克阿瑟公然声称，台湾是美国一艘不沉的航空母舰。从历史上看，最初在二战中与日本争夺亚太地区霸权，台湾“在西太平洋边缘的军事战略重要性”，成为美国称霸亚太地区的重要地缘战略支撑点；然后在冷战时期与苏联争夺世界霸权，台湾又成为美国推动中国战略牵制苏联的交易、发展对华关系的筹码，台湾只是美国全球战略的一个棋子；冷战结束后，台湾又成为维护美国霸权，遏制中国大陆崛起的重要工具。所以台湾问题从来就不是台湾的问题，台湾问题是美国全球霸权的利益体现，台湾问题本质上就是中美关系问题。

　　而在日本看来，台湾的战略地位及战略意义关乎日本国家的生存和安全。中国台湾地处中国大陆、日本与东南亚的中心部位，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日本作为太平洋岛国，海外贸易对其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日本历来十分重视海上通道，其中日本-台湾海峡-马六甲海峡-印度洋这一航线一直被日本视为海上生命线，而台湾恰恰扼守这条海外上生命线的关键位置。日本对外贸易总额的50％都是经由此线实现的，其中包括日本所需90％的石油、100％的核燃料和99％的铁矿石。如果这条线受阻，按日本军方的话说日本国内将“不攻自乱”。从日本的国家安全方面看，日本一向把台湾看作它的南方屏障。近现代史上日本视台湾为“南进基地”和侵略亚太国家的跳板。19世纪末任日本首相的松方正义说：“台湾之于我国，正如南门之钥匙，如欲向南发展，以扩大日本帝国之版图，非闯此门户不可。”

　　从大国的目标看，20世纪60年代末日本一跃成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但是在国际政治舞台上日本却深感地位卑微。日本不甘心作一个“经济巨人、政治侏儒”，一直梦想成为地区乃至世界政治大国。20世纪80年代初日本制定了谋求政治大国地位的国家战略目标。冷战结束后国际形势的巨大变化，为日本谋求政治大国地位提供了更大的回旋空间，日本加速向政治大国迈进。日本认为中国的发展和强大与其确立的亚太战略目标发生了“对撞”，使其深感在亚太地区受到挑战。一时间日本国内“中国威胁论”大行其道，右翼人士反华情绪膨胀，日本长期存在的特殊的“台湾情结”被激活。台湾问题作为未来可能影响亚太地区战略格局的重要变数之一，自然成为日本关注的焦点。于是日本不惜打破多年来在台湾问题上的模糊立场，触碰中国最敏感最核心的国家利益。可见，插手台湾问题也是日本追求政治大国地位、遏制中国的强烈欲望使然。

　　从历史看，甲午战争后，不平等的《马关条约》将台湾割让给日本。日本殖民者在长达50年的殖民统治期间，对台湾推行“文化殖民”政策，全面推广日语，取缔中文报刊；投入巨资建港口、修铁路、开工厂，大力扶植台湾重工业，希望能够长期霸占台湾，为其争霸世界的战略服务。二战中日本战败，被迫把台湾交还给中国。从1943年的《开罗宣言》到1945年的波茨坦会议，再到1971年第二十六届联大通过的2758号决议，都确认了台湾是中国一部分的法律地位。

　　从现实利益看，在台湾的贸易伙伴排名榜上，日本是台湾的第一大进口国、第二大出口国，在日本与台贸易中，日本保持巨额顺差。1999年，日台双边贸易额达到424.6亿美元，日本对台贸易顺差高达186.9亿美元。2003年日本顺差则高达200亿美元。台湾在经济上对日本的依赖性也有所显现。台湾近年来发展最快的资讯产业，其关键零部件如半导体芯片、液晶屏幕等都由日本企业供给。以1998年为例，日本向台湾出口的半导体元件占总出口的34％。此外，台湾信息产业的主要产品接近半数是接受日本电气、东芝等日本大公司的OEM生产。因此，日本从来没有放弃对中国台湾的觊觎之心。2005年2月19日，日美两国公开声明，台海问题为两国关注之“共同战略目标”，这也标志了日本正式在台湾问题上公开从幕后走向前台。

　　有鉴如此，“台独”分子看透了美、日长期推行的“以台制华”战略，希望两岸维持“不统不独不战不和”的心态，最大限度地谋求美国的战略利益。利用美日的这种心态，台当局不断对中国大陆进行挑衅，然后再以受害者的姿态要求美国进一步保护。他们相信，美国不会允许大陆“摧毁自己在太平洋上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 为了给“台独”壮胆，陈水扁肉麻地说美国是“台湾最稳定的靠山”、“最要好的朋友”。李登辉等“台独”分子更是撒谎，说什么“有美国保护，中共不敢对台湾开战”。正是美日为“台独”的滋生和发展提供了难得的外部环境。

　　美日的对台政策对马英九的当选是极其不利的。美国是台独分子的靠山，而日本是台独分子最极力争取支持的国家，美日或明或暗的的支持是台湾日益去中国化的大的国际背景，对于坚持一个中国、坚持“九二共识”的泛蓝来说当然是相当不利的因素。2004年大选，出现“两颗子弹”的千古奇案，最后泛蓝连战、宋楚瑜败选，当时连宋领头静坐抗议，而美国政府却劝阻连、宋抗争，并承诺将要求陈水扁组建侦调会，结果连宋草草收兵，改为循法律途径提出“选举无效”和“当选无效”的告诉。但美国的承诺最后却并未实现。事实上，明眼人都知道陈水扁的屁股坐稳了，连宋实质也就默认了他胜选，从而失去了重选翻盘的机会。同时也尽管马英九、萧万长访美时均受到比谢长廷更高的规格接待，美国的各种言行也显示出“偏爱”小马哥。但马英九要胜选，固然不能得罪美国，最好还能争取美国的支持或者中立，但其基点要放在自己身上，要寄希望于自己，而且对美国要防两手。这也就是为什么蓝营包括马英九不顾美国的一再反对而执意推行“入联公投”的重要原因。但应该看到的是，美国沉陷反恐战争泥潭，在“次贷危机”等打击下，美国内外交困，迫切需要中国在全球战略的配合，迫切希望台海局势的稳定。所以从长期看美日对泛蓝执政是相当不利；而从当前看，陈水扁政府的背信弃义与无能，这种不利对泛蓝执政则降低到最低程度，甚至马英九与美国在对待反复无常的民进党领导人上，可以相互借重、借力打力，从而让美国因素成为一个制约陈水扁胡闹、对马英九当选的有利的外部因素。

　　入联公投：

　　一味难以下噎的“毒药”

　　民进党的“入联”其实是个动员符号：一方面，“入联”是一种台独标签，它等于是在对北京发动挑衅，藉着扩大两岸敌对性来凝聚本地的绿色选民；另一方面，在民进党的语言逻辑里，“入联”即是台独，即是爱台护台，而和不爱台的国民党可以区隔开来。从这一点说，这次“入联公投”其实和2004 年的“统独公投”相同，都是一种为了选举动员而设定出来的内部自我消费。问题是，只要“入联公投”程序一启动，就意味着“法理台独”完成。因为按照正常逻辑，“统独公投”应当是“入联公投”的前置程序。如果“入联公投”付诸行动了，即便不成功，今后也就不用再举行什么“统独公投”，只需要直接“入联公投”就行了。因此，“入联”其实只不过是民进党过去玩弄的省籍划分、族群撕裂、推进台独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陈水扁面临官司缠身及困扰，马上要考虑与安排的便是要如何在卸任后能够全身而退，因此民进党能否继续“执政”便是绝对重要的关键。再加上如何为自己未来的历史定位，创造出一定的高度与价值，也非民进党继续“执政”不可。因此对于已经没有竞选顾忌的陈水扁，便可赤裸裸的公开来操盘，对岛内积极操作，正名、去蒋、去中国化；对国际则大玩“入联公投”、攻击性外交，加码岛内深绿基本群众的认同，并企图对中间游离的浅绿选民持续加温。反正在国际间大肆炒作入联议题，不管成与不成，得利的都是陈水扁。如果意外成了，那是陈水扁天资英明；如果不成，这是意料中的事，没人会怪他，但陈水扁却已赢得了鼓动凝聚深绿板块的目的。更深层次的是，陈水扁的“入联公投”明目张胆地要改变“国名”与台湾现状，使台湾完全从中国分裂出去，以台湾独立国家的名义参与国际社会。陈水扁试图以此掌握民进党的意识形态及台湾话语权的制高点。

　　马英九并不笨，他也深谙陈水扁的伎俩与企图，在左右衡量之下，认为怎可在现阶段强力诉求“爱台湾”的主流架构下输人一筹呢？在“入联公投”的方向上，因涉及国际强权对于台湾生存空间的现实挤压，这一定程度上导致大多数台湾人民自尊受辱与直觉反抗，因此马英九被迫必须随民进党的方向前进，以免在此议题上落入被扣“红帽子”的陷阱。在“入联公投”议题上，马英九采取步步跟随的因应策略，将单方面的假议题转化为选举的助动力，也不甘示弱地提出“返联公投”，一起将公投绑大选化为现实。泛蓝或许是不得已而为之的策略考量，但却促成了民进党在“入联公投”问题上的假戏真做。马英九一度尾随民进党起舞，这一度导致国民党未能及时掌握选举战略制高点和丧失话语主导权的危险，以及“深蓝”群众的呛声或以不投票的抗议形式导致小马哥原来铁定选票有流失的可能。

　　在1月12日的“立委”选举中，由于蓝营拒领公投票，以致同时举行的两项公投案“讨党产”、“反贪腐”均未能达到选民领票过半的门槛，未能成案。在眼看形势不利情况下，陈水扁2月12日突然改口声称支持国民党的“返联公投”，让谢长廷倡议朝野协商公投第三案（折衷案），释放和解氛围，强调“国家利益”高于政党及个人利益，塑造温和理性形象，意在争取中间选民的好感，为先礼后兵埋下伏笔。民进党入联公投绑大选的盘算是，进则可以规范新的台湾地区领导人不至在两岸问题上采取冒进的统一路线；退是可在“国会”选举大败之余，持续维持基本盘的支持。谢长廷2月13日在中常会提案，除“入联公投”外，也将支持国民党的“返联公投”，但国民党强调他们反对公投绑大选的立场始终未改变。现在的难点是，“入联”、“返联”公投的政治敏感度高于“讨党产”、“反贪腐”公投，国民党就是因为不能反对“入联公投”，才提出“返联公投”以作抗衡。对国民党而言，如果再次呼吁全面拒领“入联、返联公投”票，操作难度太高，一旦号召拒领，就会被民进党冠上“不爱台湾”、“跟中国唱和”、“联共卖台”的红帽子，民进党太容易操作“抹红牌”。因此，如何破解民进党擅长的“公投绑大选”的政治操作继续考验着马英九及吴伯雄领导下的国民党的政治智慧。

　　特别费案：

　　不见“横祸”心不死

　　2006年9月22日，民进党“立委”谢欣霓曝料称，马英九把“特支费”用在了宠物狗马小九身上。于是，一向自诩清廉的马英九从政以来最大的一次政治危机开始了。11 月14 日，马英九因此接受台湾“高检署”查黑中心检察官侯宽仁约谈。2007年2月马英九特别费案侦结，马被依利用职务诈取财物罪起诉，随后马辞去国民党主席。“特别费案”重创马英九的形象，一开始就是民进党‘屠马计划”及为陈水扁“机要费案”解套的产物，带有浓厚的政治斗争色彩，可以说是“三分司法、七分政治”。官司对马英九的政治伤害，除了人格清誉，还令马英九阵营陷入忙于自辩招架的守势，未能一鼓作气直捣黄龙。

　　马英九“特别费案”8月14日一审被判无罪后，得以重塑清白形象，极大鼓舞蓝营士气，可集中精力反守为攻。经此一役，缓解蓝营沉重的心理负担，蓝营基本盘由此得到巩固，部分对马英九有所疑虑的中间选民，也可以找到继续“挺马”的理由。整个蓝营团结整合的根基进一步趋稳。但对台湾民众而言，无论法庭怎么判，大家就马英九是否清白，已各有成见，把符合己意的判决形容为司法公正，把不符合己意的判决贬斥为政治干预。对手民进党在马英九获判无罪当日的当晚，民进党即透露15日中常会将提案由谢长廷配苏贞昌角逐大选，抢占舞台焦点，削蓝营气势。

　　不过，马英九却只能“高兴一天就好”，因为台北地检署已经决定二次起诉，使“特别费案”的阴影将愈罩愈浓。但如果二审推翻一审判决，定马英九贪污罪，判刑超过10年，马英九将失去参选资格。即使种种求情因素令判刑低于10年，马英九可以边上诉终审边角逐，但台湾法院三审推翻二审判决的机会较低，国民党就要面对三审定罪令马英九当选无效的沉重打击。更要命的一招是控方在一审最后关头加控的“公务背信罪”，罪名较轻，二审便是终审，杀伤力却更大，到时即使轻判缓刑，马英九也变成终审有刑未服而失去参选资格。如果法院半年后二审，正好在大选前一个月，判案定罪过了参选报名期，马英九被取消资格的话，民进党就有机会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自动当选。纯粹以稳妥为考虑，国民党应组成“B队”报名参选作后备，却又担心会削弱马英九的气势，故此即使有此盘算也暂秘而不宣，看二审形势发展，台湾的选战也就继续在政治官司波谲云诡的气氛中打下去。

　　虽然谢长廷在初选时顺利打败苏贞昌，但也因“高捷弊案”，让民进党中常委黄庆林曾一度主张暂缓提名，虽然民进党中央最后仍正式提名谢长廷，但弊案阴影并未散去。“高捷政治献金案”及“特别费案”陆续移送特侦组后，谢长廷曾公开承诺，如果他因特别费案被起诉，他就退出选举，却对高捷案只字未提。谢长廷弊案虽然“十个指头数不完”，但“谢苏配”成局并向陈水扁投诚后，很有可能出现行政资源干预司法进度的情况。国、民两大党所正式提名的参选人，居然都有弊案缠身，未来要一边跑选战、一边跑法院，环视中外，似乎相当少见，对台湾民主也是一大讽刺；也因为“卡”在弊案因素，2008年的台湾地区领导人大选，除了两党候选人的条件、能力之外，司法调查的发展与结果势将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比起2004年3月19日的两颗子弹，可能更具杀伤力。马英九的“特别费案”曾一度增加了其当选的不确定性。

　　2007年12月28日，马英九“特别费案”二审维持一审判决，检察官的上诉被驳回，纷扰多时、几乎置马英九于政治绝境的司法镣铐终于被解开了。马英九“特别费案”二审的无罪判决，不仅还了马英九清白，还了国民党2008年大选的胜选机会，也为选举增添了一个公平、公正和稳定的因素。尽管1月9日，台湾“高检署”就马英九“特别费案”提出上诉，虽然“特别费案”已非他参选路上的“绊马索”，但如果马英九在5月20日台湾地区领导人就职日以前被改判徒刑得以确定，即使他在大选中获胜，仍可以提起当选无效之诉，但这种可能性已是微乎其微。经此一役，马英九得大于失，从羊变成了虎，从谦恭者变成了斗士。但民进党也己调整策略改以包括“三中案”、“国发院”、“小巨蛋”等所谓的“八弊案”，以及指摘马英九持有美国绿卡的绿卡风波、马妻周美青出售兆丰金股票案、胞姐马以南涉嫌介入台北市联合医院药品采购和大学联考时曾担任“枪手”案等连环“绊马索”来“围剿”及“污蔑” 马英九的清廉与道德形象，极能有效影响马的选情。尽管谢阵营对马的凌厉攻势一波又一波，但总的说来，马英九迈向台湾地区领导人之路的“法律牵绊”大多已被排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