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父亲：从巴里变回巴拉克(组图)

　　从巴里变成巴拉克

　　●新闻背景

　　近日，争取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美国黑人参议员奥巴马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他一直巧妙躲避的“种族炸弹”终于被他昔日的恩师、黑人牧师的一次抨击种族歧视的演讲引爆，在民意调查中，奥巴马的支持率明显下降。

　　本文讲述了奥巴马多年来苦苦寻求自己黑人身份的心路历程。直到有一天，他明白了如何利用他的黑色面孔给美国人讲好一个关于梦想的故事。

　　1959年，奥巴马的父亲到美国留学时给自己起了个美国式的昵称“巴里”，希望自己融入美国；若干年后，奥巴马决定不再使用“巴里”这个昵称，改回原名“巴拉克”，对此他说：“这不是对我非洲血统的声明，不是一次种族声明，而是对于我已成年的声明。

　　大学时代，巴里·奥巴马还一直使用“巴里”这个昵称，但有一天他决定不再喜欢这个称呼。当他在大学读书时，已经有一些朋友开始称呼他为“巴拉克”，这是他名字的正式叫法。他本人也更喜欢被这样称呼。他同母异父的妹妹玛雅还记得，1980年圣诞节，奥巴马回到家，对他的母亲和祖父说，以后再也不要叫他“巴里”了。

　　他的父亲也叫“巴拉克”，昵称也是“巴里”。1959年，老巴拉克从肯尼亚到美国留学时，给自己起了这个美国式的昵称，他希望自己可以迅速融入这个国度。

　　而奥巴马在经过多年的努力使自己融入美国后，又决定大反其道。这一决定显示了他追寻自己的身份以及根的决心。他是黑人与白人的混血儿，成长于夏威夷和印尼，家庭成员中拥有各种不同的宗教背景。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年轻的巴里渴望寻找自己根之所在。

　　他曾写过一本名为《父亲的梦》的书，里面充满了对自己身份定位的疑问。在书中，他并未直接谈及自己为何将名字改回最初非洲名字的原因。他的朋友们也认为，他改名的原因既包括个人原因，也包括社会原因。从奥巴马当时的年龄看，他的这一改名举动也可能完全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酷，有一个与众不同的名字。对此，奥巴马在书中说：“在我做出这一决定时，我希望成长。”

　　印尼

　　为什么皮肤是黑色的

　　很久以前奥巴马在印尼时便开始对自己的身份定位产生不少疑问。那时他6岁，与他那空想主义者的母亲一起搬迁到印尼。对于在夏威夷土生土长的男孩而言，印尼这一国度使他大开眼界。他学会了如何应付街上各种各样的乞丐。奥巴马慷慨的母亲经常对那些乞丐施以援手，而他的继父则更加实际，教导奥巴马说这些乞丐是永远没完没了的。

　　在印尼，年轻的奥巴马感觉到自己的深色皮肤给自己带来的潜在负担。在自传中，他讲述自己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在美国大使馆图书馆里。他的母亲为当地的商人教英语，奥巴马则在那里翻阅杂志。在那些杂志中，他看到一个黑人竭力希望用化学品去掉自己的黑色皮肤，杂志中，那名原本的黑人最后变得苍白无比。在“经历了童年的一番自我怀疑后”，看到这些照片使奥巴马“感到了巨大的恐慌”。

　　男孩的母亲尽力想保护好他，使他免去这种自我怀疑。她对他说：“作为一名黑人是一种珍贵的遗传，是一种特殊的命运。这种光荣的担子只有在我们足够强壮时才能承担起来。”她同时还教导他不应该有一般美国人在海外时那种无知与傲慢的性格。她要求他尊重印尼人以及他们的文化。

　　但奥巴马的母亲也不希望儿子错过大部分美国孩子所拥有的机会。在小巴里进入印尼学校上学前，母亲自己在家中对他进行学习指导，每天上3个小时的英语课。母亲还教育他关于美国中西部的传统价值观——忠诚、正直、坦率。“这是她自己的价值观，而她也希望我也可以拥有这些价值观。”

　　夏威夷

　　“请叫我巴里。”

　　伴随着青春期而来的问题是无法避免的。和其他男孩一样，奥巴马不断地质疑自己，并且一直感到忧虑。这些质疑和忧虑与女孩、被取笑以及自己如何适应新的生活密切相关。他对于自己的黑色皮肤越发感到敏感。当母亲将儿子送回夏威夷与外祖母一起住后，在他的新学校中，一名红头发女孩想要碰触他的头发，而有的男孩还问奥巴马他的父亲是否吃人。其他同学都嘲笑他和班上的另外一名黑人女孩，奥巴马的反应是保护那个女孩，还对外宣称她是他的女朋友。但后来小巴里感到些许罪恶感。当他父亲从肯尼亚前来探望他时，10岁的小巴里感到非常紧张和不安。他不想被视为是其他孩子中的异类。他有时会向同学们吹嘘自己的父亲是一名非洲王子。1975年，奥巴马开始在夏威夷读高中，班上的老师点名时叫“巴拉克在吗”时，奥巴马马上回答说：“请叫我巴里。”

　　凯斯是奥巴马当时的亲密朋友。他说，作为一名在白人家庭中长大的黑人孩子，奥巴马感觉到自己身边确实有一点不对劲。“他对自己的身份定位非常模糊。”凯斯回忆起奥巴马曾经大量阅读黑人作家的书籍以寻求可以解决自己疑问的提示。一开始，凯斯还不知道奥巴马的名字叫巴拉克。

　　达林是奥巴马在夏威夷时的另一名好友，他从未留意过奥巴马有过激烈的内心斗争。达林的母亲还记得自己的白人儿子与那名黑人男孩非常要好。他们都记得奥巴马是一个聪明的孩子。达林的母亲说：“他可以一晚之间写好一篇文章，而其他孩子可能都要花上一周的时间。”

　　大部分时候，巴里在阳光及冲浪胜地的夏威夷感到压抑。他不想像凯斯那样多次与毒品作斗争，然后反复地进出于监狱内外，很多时候还无家可归。青少年时期的奥巴马便有广阔的雄心壮志。

　　洛杉矶

　　“请叫我巴拉克。”

　　在进入洛杉矶的西方学院后，奥巴马认识了埃里克·莫尔。他们两人都是属于“改革进步派”，包括他们的国际背景也非常相似。莫尔希望西方学院和洛杉矶能够为他展示美国的非洲人文化。他记得奥巴马非常早熟，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莫尔说：“他看起来比一般的加州孩子更加国际化。”

　　他们的关系在1980年莫尔旅游后更加密切了。那时，莫尔拜访了奥巴马父亲及其他亲戚的故乡肯尼亚，他到那里从事志愿者工作。莫尔向奥巴马讲述了他在肯尼亚的经验及体会。莫尔说：“这帮我找回了自己的身份定位，我想一名美国非洲人回到非洲是一次重要的经验，就好像一名犹太人回到以色列一样。”

　　莫尔认识奥巴马时，他已经被称作巴里很多年了，但他坚决要求人们改叫他巴拉克。

　　但也有不少朋友没听过他被称作巴拉克。哈米德是奥巴马在西方学院时的好友，多年后他还参加了奥巴马的婚礼。他回忆起当时的情形时说，在巴里改为巴拉克之前，大部分朋友都是简单地叫他奥巴马。“对于他决定要人们改叫他巴拉克我一点也不惊讶。巴里使他对身份的寻求混淆了，巴拉克则使他对自己的身份定位清晰了。”

　　纽约

　　讲故事的人

　　西方学院就像之前的夏威夷一样，对于奥巴马而言都太小了。莫尔说：“我觉得西方学院和洛杉矶的环境对他来说远远不够。”他还记得在奥巴马二年级时，他问过奥巴马将来有什么计划。奥巴马那时就说希望自己能够转学到哥伦比亚大学。“我记得那时我还劝他留下。”但奥巴马已经做好了决定，他希望搬到更加具有大城市氛围并且更加多元化的地方。“那时他便说他需要一个更加刺激的地方。”

　　奥巴马需要一份清白的简历历史。“前往纽约是一次重大的突破，我不得不丢下很多东西。”奥巴马说，“转校对我最大的吸引力在于，我又必须在一群陌生人中重新定位自己并让自己为他们所熟悉。”在他到纽约之后，他开始让人们叫他巴拉克：“这不是对于我的非洲血统的声明，不是一次种族声明，而是对于我已成年的声明。”

　　他不再喝酒和四处到派对中去，过了两年几乎与外界隔绝的生活。“当我回头看这一切时，确实是一段严酷而认真的人生。”奥巴马回忆道，“我准时上课，然后便是回家看书或者写作。”

　　奥巴马在纽约定期为杂志提供稿件，这对于他来说是很好的实习机会。奥巴马说：“那两年时间给予我的不仅是书本的故事，而且还使我练成了自己的写作风格。”后来他成为芝加哥的一名社区组织人，大部分工作便是对着人们“讲故事”。最终，即使是芝加哥在他面前也变得太小了。他来到纽约、华盛顿，成了总统竞选人。

　　父亲的故事

　　自小身边缺乏父亲使奥巴马越发意识到关于父亲的故事的重要性。这些故事能帮助他确知自己的身份定位，至少给予他不少信心，使他感到自己可以将自己的人生故事讲出来。他要使自己成为故事中的主人而非受害者。

　　有一个故事使奥巴马对父亲有深刻的印象，这也是他所知晓的关于父亲的唯一故事。这个故事是由他的白人亲戚告诉他的，是与种族有关的故事：

　　老巴里跟随朋友来到一间酒吧。那是愉快的一幕，大家都在畅饮、聚餐，一边倾听美妙的吉他。但突然闯进来一个白人，他对酒吧老板声称“自己不能和一名黑人坐在一起喝酒”。这个人希望挑起一场纷争。但老巴里只是笑笑，并对这名白人说教起了“美国之梦的许诺以及全体人类平等”的大道理。后来，这个白人羞愧无比，他放下100块钱作为给老巴里的赔偿。即便奥巴马小时候也觉得这个故事令人难以置信。

　　后来，奥巴马收集了不少类似的故事。他所讲的故事大体都一致：黑人与白人之间的共同之处，比你想象的还要多。而他知晓这一点，因为他就是黑人与白人的混血儿。（本版文字 黄子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