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辍学孩子路在何方(重走中国西北角·关注时代大变迁下的微观西部)(组图)

  今年已经17岁的梁琴(左二)在学习中心培训后不再害羞,主动和记者交流。

  本报记者 赵亚辉摄
  小伙子拿出他心爱的已经破旧的篮球,向记者表示,很想再有一个新篮球,找回校园的生活。

  本报记者 赵亚辉摄

  临洮县位于甘肃省会兰州之南,大约两小时车程。在这个县的最南部、离县城大约40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南屏,大部分村子都在洮河边的山上。在南屏镇的农村,大部分校外青少年都是15岁到18岁之间,按照正常上学的情况,他们都应该初中毕业了,但是他们大部分已经辍学了五六年,甚至七八年,很多打工好几年了。


  他们为什么辍学

  这些孩子为什么辍学?答案惊人的一致:一是家里穷,上不起学;二是成绩不好,或者不爱学习,慢慢就不去了。

  几十年了,打石坪村和荣丰村没出过一个大学生。坚持让孩子一直上学读高中的,全村也没几户。

  大部分农民认为,孩子上不上学无所谓,“成绩不好,上学也上不出什么名堂”,“种地干活,祖祖辈辈,日子都是这么过的”……

  这些孩子没有上学,主要的原因是观念问题,认为初中毕业也没什么用,而且当地已经形成风气,孩子们缺少大人的引导和监督,再加上的确普遍比较贫困,不愿意多花“冤枉钱”,不少孩子就辍学了。

  调查中发现,男孩和女孩是有区别的。男孩上学的时间普遍比女孩要长,那些失学的女孩,绝大多数读书没有超过3年,而男孩普遍超过3年。

  这些孩子的梦想是什么?

  孩子们的期待

  和城里的孩子一样,这些孩子也有梦想和期待。“我希望打工别那么累”,“我想能多挣点钱,变成富翁”,“我想要个MP3”,“我想和城里人一样生活”……归根结底,大家的梦想都非常现实,都是希望能过好日子。

  村里有一个孩子有个便宜的MP3,大家都见过,几乎每个孩子都想有一个。

  现在农村的电视比较普及了,孩子们都喜欢看电视。从电视里,他们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可以展开想象的翅膀。

  孩子们都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这是他们一个现实的梦想,但是却不容易实现。在荣丰村,我见到的40多个辍学孩子中,竟然有1/3连几十公里外的临洮县城都从未去过,其中绝大多数是女孩。大部分打工的男孩,也只是跟随亲戚和乡亲,在附近的临洮县城、最远到兰州的工地上。

  几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他们去兰州的见闻和感受,其他孩子非常羡慕。他们去兰州见世面在村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特别是在同龄少年当中,他们讲述的那些新鲜事,让很多孩子渴望到大城市去见见世面。

  但是,这只是心底里遥不可及的梦。

  这些孩子的出路在哪?

  他们辍学多年,很难再回到学校,知识改变命运的规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渐行渐远;他们缺乏生活和发展的技能,甚至缺乏自食其力的勇气;他们缺少自觉成才的动力和机缘,在生存和发展中有很大的局限。如果没有人帮助,如果没有政府和机构帮助,他们会继续重复他们祖辈的命运。最重要的是,需要形成帮助他们的机制。

  “童梦圆”的理想

  一个公益行动的出现,正在点燃这些孩子的梦想。虽然目前还是杯水车薪,但毕竟已经走出了第一步。

  这就是“童梦圆”。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中国科协合作的中国农村校外青少年非正规教育项目的框架下,为了帮助这些身处逆境但仍然拥有梦想的孩子们,2005年底,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奥迪共同发起了这个为期5年的公益项目——“童梦圆”。

  与传统意义上的捐资助学项目不同,“童梦圆”是一个励志公益项目,其独特信条和意义在于:授之以渔,而非授之以鱼,也就是要培养中国中西部贫困地区校外青少年的生存技能。

  如何才能实现这个目标?“童梦圆”尝试的做法是:先在中国中西部的10个省和自治区的20个县试点实施,为140个自然村的校外青少年建立起功能齐全的“童梦圆学习中心”,通过组织各种生产生活技能培训、体育活动、拓展训练以及互动交流培训课程和活动,并提供各种必需的培训器材,让这些青少年在进入社会之前能够具备一定的生存技能和生活能力,培养团队精神、协作技能和解决问题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童梦圆”试图去帮助孩子们发现自己的长处,树立积极改善自身生存条件的态度和主动就业的信心,使他们能够拥有在社会中自食其力的技能和勇气,成为一个社会的有用之才。

  随着活动的开展,加上辅导员上门宣传解释做工作,家长们提高了认识,知道这是正规的项目,教孩子与人交流、与人打交道的能力,教孩子保护自己的知识,教科学种田的知识,对孩子的成长有好处,也就支持孩子们参加活动。

  从害羞到自信

  很多家长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就是自从去了“学习中心”,孩子变得自信和大方了。

  辅导员告诉我,这些农村的孩子以前不敢和陌生人接触,很多孩子连临洮县城都不敢去。通过各种培训和活动的锻炼,现在增强了信心,有些孩子连省城都敢去了,有些还准备走南闯北。他们说最大的收获是不像过去那么害羞了,敢于说话也会说话了,学会了与人沟通。

  打石坪村辅导员曹建荣介绍,他当这个辅导员,受过省县两级的培训,自己每月都要给在村上的校外青少年培训,培训内容包括:如何防止被骗;如何识别并摆脱传销活动;认识毒品的危害,拒绝毒品、远离毒品等等。

  在“童梦圆学习中心”里,还有电视和碟机,可以收看节目,可以看种地、养殖等科技碟片;还有各类书籍350多本,由专人管理,孩子们可以借走阅读,也可以在“学习中心”阅读。

  当我们到荣丰村采访的时候,很多孩子正在“学习中心”自由活动,有的在打羽毛球、跳绳,更多的孩子在室内看歌碟和唱歌,正在放一首MTV《好姑娘》,大家在跟着唱。在我和他们交谈的过程中,开始大多数人还有些紧张,当我放松地说笑时,他们也逐渐放开了,小小的屋子里很快热闹起来,笑声不断,很多孩子开始抢着说话。

  改变未来的星火

  目前,“童梦圆”公益项目还只涉及20个县140个自然村,处于试点阶段,覆盖面还远远不够。

  就是在这覆盖到的140个村子里,“童梦圆”的实践也只是刚刚开始。要改变这些孩子的命运,帮助他们成才,光靠一个“童梦圆”还远远不够,需要政府和社会的帮助,需要形成有效的帮扶机制,需要时间和实践的积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根据计划,在未来5年中,预计将有约3万校外青少年直接受益于“童梦圆”公益项目,而间接受益的儿童及家庭成员将达到10万人。

  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中国科协和奥迪的共同努力下,目前位于10个省、自治区的140个校外青少年学习中心已经全部落成并投入使用。在过去两年中,这140个学习中心,已经先后组织、举办了近万场次各种活动,吸引了超过30万人次的校外青少年参与。在此期间,“童梦圆”公益项目已经累计筹得善款约700万元人民币,用于140个学习中心的日常运营、维护以及举办各种培训活动。

  采访中,我们遇到了18岁的张振福,他辍学后曾出去打工,但由于没有知识和技能,胆子又小,开始只能在建筑队做小工出苦力,一年才挣三四千元。后来,他经常来“童梦圆学习中心”,看了不少书,增长了知识、开阔了眼界。2007年初,经辅导员介绍,出去学习了铝合金门窗加工技术,4个月后他就掌握了技术,随后又开始自己揽活。现在,他已经是个小师傅了,还带了两个徒弟一起做,一年下来能挣两万多元,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张振福的经历中,我们看到了希望;从“童梦圆”里,我们看到了那些校外青少年改变未来的星星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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