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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农民做人体模特谋生

  在兰州高校艺术类专业的画室里,有一群以人体模特为谋生方式的男女人群,他们当中有外来的农民工,也有城市下岗职工,他们用勇气和精神的付出,延续着艺术的血脉。但在他们的生活中,仍有着不为人知的隐衷和苦闷。

  ■ 本报记者 朱静渊

  人体模特,勇气背后的隐衷

  在西安第一次做人体模特,老赵拿着当场兑现的28元,委屈得像个孩子,慌忙逃出了学校大门。

  一支烟抽完了,接着又是第二支……

  平装的海洋烟,此时对赵新民(化名)来说,是一种极好的享受。此前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在画室里脱掉衣服,摆着姿势,供美术专业的学生,一笔一画地描摹他所展示的躯干和肌肉。

  那是另一种他已经习惯了的氛围,有着必须遵守的职业规则,但走出画室,两支烟会让他心情更加放松,浑身的肌肉也舒展了许多。

  3月28日中午12时许,在安宁某高校的花园一角,当天骤降的气温,笼罩着瑟缩的迎春花,赵新民在这儿逗留的另一个愿望是希望能碰上几个熟悉的同行,有时候,他们下课后各自走出不同年级画室,会在这儿简单地聊上几句,然后各自离去,但今天赵新民没有碰到一个人。

  “天气冷,或许人家都走了!”当天上午的这节人体素描课,赵新民的旁边就开着两个电暖器,就两支烟的工夫,外面花园里清冷的空气,让他有些哆嗦。

  40岁的赵新民,来自酒泉农村,两年前的春天,也是在这个花园一角,他认识了同是来自河西农村的黄建(化名),因为半个老乡的关系,在这个并没有多少交流空间的行业里,他们俩的朋友关系一直保持到现在。他俩合租房屋,住在段家滩的民房里。

  但是,老赵最初踏上人体模特的谋生之路,并不在兰州。

  2005年初,老赵和另一名同乡去西安打工干房屋粉刷,他希望年底能挣够五六千元,买上10来只山东小尾寒羊在家圈养,结果母亲一场大病,一下花了数千元,家中的开销骤然紧张起来;因为活难找,中途,老乡独自投奔了江苏的亲戚。一个人在西安,老赵陷入了困境。

  当年初夏的一天,老赵在房东家撕下一溜报纸抽卷烟,突然看到一家美术高考辅导学校招聘男性人体模特的启事,除了年龄,几乎没有任何条件要求,这对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他是一种不小的诱惑,但这时候的老赵,根本不了解人体模特是干什么的。他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咨询后才知道,人体模特就是自己脱得一丝不挂,让学生看着画自己的身体。那种可以想象的情景,几乎让他难以接受,“小时候,裤子挂破了,我都用手捂着屁股赶紧回家!”

  但两天后,老赵还是决定去做人体模特。

  老赵站在教室的中央,二三十名男女学生坐成半圆形,支着画架,“严阵以待”。脱衣服的瞬间,他不敢正视眼前的学生,辅导老师劝他,“第一次,都是这样,慢慢就自然了!”两个小时下来,老师很客气地感谢他,一直把他送到校门口,他拿着当场兑现的28元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慌忙逃出了学校。

  对家中祖祖辈辈务农为生的老赵来说,用这种方式谋生,已经打破了他已有的心理底线。但生存同样是很现实的,“做完一节课的模特,按小时算钱,就能实实在在地拿到劳动所得,相对粉刷房屋,也不太累,收入也比较稳定!”

  冬天穿的衣服多,一件件脱起来“心里很不舒服”,老赵索性买了一件棉军大衣,上课前在卫生间准备好,裹上大衣,摆姿势的时候,就能很快到位。

  从2005年初夏到年底,赵新民一直在西安做人体模特。

  从安宁返回市区的公交车上,老赵说:“下午还要到另一所学校去,这一周排得满满的!”

  到了当年12月份,老赵发现半年下来,他做模特挣的钱,比他上半年粉刷房屋还多出了2000多元。

  3月28日晚7时,赵新民在段家滩租住的房屋里,等待黄建吃晚饭。桌子上摆着水萝卜、土豆丝两个凉菜,锅里的揪面片热气腾腾。

  10多分钟后,黄建提着辣椒、茄子等一塑料袋蔬菜回来了。

  “老赵,你猜辣椒多少钱?7元1斤,怎么又和春节前后的价格差不多了!”“啊!你买这么贵的菜?”黄建一脸狡黠:“明天是你生日,我也馋了,想借此改善改善,还有半斤大肉呢?”“哈哈哈!你这家伙!快把账记上。”

  老赵和黄建有一个买菜的小账本,记着各自买菜的花销,月底结账均摊。他们俩合租房子,搭伙做饭,很划算。

  在这两个打工男人的世界里,你能感觉到他们相处的融洽和快乐,也能感受到弥漫其间的隐忧。

  滚烫的面片,黄建稀里哗啦,一会儿就吃了两大碗。

  “老赵,你们慢慢聊,学校下午打电话了,明天上午去,我得赶紧洗澡去!”黄建说着匆忙出门了。每次去学校做模特,黄建都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尤其掏垃圾干完活,再累、再晚都要洗澡!”在老赵眼里,黄建是一个很不错的兄弟。

  黄建34岁,比老赵整整小6岁。在兰州,除了做人体模特,还在一个住宅区包了6个单元的垃圾洞子,三天清掏一次。晚饭之前,黄建整整干了3个小时。

  “我和他有缘。”老赵说。

  在认识黄建之前,老赵在西安有一段非常难熬的日子。晚上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琢磨,“你说不好吧,也是靠劳动挣钱,老师给你规定好动作姿势,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你说好吧,这把自己脱光了,这是以前从来不敢想的事情?”当时老赵没有手机,唯一的联系方式是房东家的固定电话。

  “老赵,美术学校的电话!”每次听到房东在楼下喊叫,老赵的心总是忐忑不安,唯恐房东看出他是做人体模特的,“接电话时,我基本不问别的,只说‘行’。”

  后来,老赵逐渐发现,西安有艺术类专业的高校,和他年龄差不多,甚至比他年龄大的人体模特多得是。在他去过的西安美院,熟悉的身影经常和他在楼梯间擦肩而过。这让老赵心里多少平衡了一些,他安慰自己:“正正当当挣钱,能对得起自己!”

  到了当年12月份,老赵发现半年下来,他做模特挣的钱,比他上半年粉刷房屋还多出了2000多元。但电话里,老婆告诉老赵,村里有好几家圈养的山东小尾寒羊不少都病死了!老赵放弃了回家养羊的打算。

  2005年2月底,老赵从酒泉老家过完春节来到兰州,他揣摩着继续当人体模特。

  有经验的他,直接给兰州一些高校美术院系打电话咨询联系,不久,他在安宁某高校的花园里认识了操着张掖方言的黄建。那天,黄建在美术系二年级的画室,老赵在一年级的画室。老赵说,当时黄建的心情和他当初一样波动得厉害,“但黄建年轻,人也爽朗,很快就适应了!”

  在随后的日子里,黄建和老赵一样,面对画室里的学生、老师,心里多了一份坦然,配合多了一些融洽。在这个氛围,这个环境里,他们觉得同样走进了一种正常的工作状态,心情由当初的顾虑变得明朗起来。

  但他们俩都没有把做模特的事情告诉给家人。

  老赵和黄建都隐瞒着家人和兰州打工的老乡。做模特的事,其他人不知道。

  3月29日星期六,老赵和黄建在租住的房里休息。10时许,老赵的小灵通响了,他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但对方的笑声已经传来。是同村的晚辈赵老六,他带着10来号人,在兰州一家建筑工地干活,想晚上和老赵聊聊,看看有没有别的门路。

  老赵客气地搪塞了几句,说最近很忙,过些日子联系。接着,他马上给酒泉家里的老婆打电话,“我告诉你,不要把我的电话号码告诉任何人,你咋不听?”

  其实,老赵在西安和在兰州的一年半时间,告诉家里人自己做装修,只字没提做模特的事。去年暑假,老婆在兰州住了一周,发现老赵租住的房间里没有一件沾有灰土的脏衣服,也没有一件干装修活用的工具。在老婆的追问下,老赵见实在瞒不住了,就把实情告诉了妻子。

  “你这不是丢老祖宗的脸吗,老人知道了你咋交代?”那天,一旁的黄建尽力“解围”:“嫂子,没有老赵这几年当人体模特,你们家买农用车、翻修新房的钱从哪儿来?我和老赵一起做这一行,正大光明,看开了没有什么!”老赵老婆一想这么多年,丈夫常年外出打工,挣钱养家也很不容易,再者“也不是干违法的事”,也就认可了。但即便是妻子同意了,老赵夫妻还是达成了新的约定:不能告诉双方的父母和村里人。

  老赵说,回到家里,随便说说就瞒过去了,但外出打工,老乡喜欢抱团,彼此间做什么非常“透明”。这几年老赵私下里做模特,家里的变化有目共睹,老乡一起聊起来“肯定刨根问底”,所以老赵也不让妻子把自己的电话告诉在兰州打工的村里人。

  一位高校艺术专业的老师分析说,其实,社会逐渐有了宽容和平常的心态,面对人体模特,同时,在这种商业化的形式背后,他们用勇气和精神推助着艺术的延续和进步。

  小刘家在兰州,是兰州某高校油画系大三的学生,面对人体模特,他从内心充满感佩,“高考前,我们在兰州找不到人体模特,没办法,班上的男生轮流做模特;这几年,我们画过的模特,有中年人,也有五六十岁的老人,我们很尊重他们,也很珍惜他们的付出。”作为造型艺术最基本的训练过程,没有模特是无法想象的!

  但是,走出画室后,租住在段家滩民宅里的老赵和黄建,他们的生活在另一个空间里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远离老乡、熟人,同行之间分散流动大,过去常年在外打工的“老乡圈”受到空前压缩。“有时觉得很压抑!”老赵说。

  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

  “今天是你老哥的生日,歇着别动,我做饭!”黄建说着到楼下院子里的水龙头上去洗菜。

  看着黄建出门的身影,“这是个好兄弟,也是我在兰州唯一的朋友。”他们之间,家里的事情、模特圈内的事情都无话不谈。

  这几年,黄建和老赵基本不和在兰州打工的老乡来往,年轻的时候,无论打工挣钱多少,休工或找不到活儿的时候,“一把花生米,几瓶啤酒,就可以把身在外乡的苦闷打发得一干二净,可现在不一样了!”老赵一边切肉,一边感慨。自己做模特的事情不想让亲人和家乡人知道,但结果是,“互相来往,说说心里话的空间几乎没有了。”

  同时,模特彼此之间做完事情,各走各的,时间、地点都不固定,有很大的随意性;加上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顾虑,几乎没有什么深入交流,熟悉的,“碰上聊几句,打打招呼,就很不错了。”

  远离老乡、熟人,同行之间分散流动大,过去常年在外打工的“老乡圈”受到空前压缩。“有时觉得很压抑!”老赵说。

  就像素描画里的明暗调子,他们的生活,也恰恰行走在明暗两界:奔忙在高校画室,靠另一种劳动付出挣钱,而走出画室之外,是为人不知的心理世界。

  3月29日上午12时,老赵和黄建的出租房里,洋溢着欢笑。

  “干!管他奶奶的!谁愿咋想就咋想去!”几瓶啤酒下肚,先前老婆打电话带来的担忧,此时烟消云散,老赵的精神被酒精刺激得高涨起来。“第一次听见你说脏话啊老赵。”

  “不过老赵,至少在我弟弟明年大学毕业前,我不会告诉家人我在兰州做‘男模’。”黄建笑嘻嘻地自我调侃。

  与老赵的家庭背景不同,黄建的父亲是退休教师,妹妹在当地中学当老师,家庭经济状况殷实,他们兄妹俩一直共同供在武汉上大学的弟弟读书。他想继续保守自己的“秘密”。这是他自己的生活,他不想让弟弟和家人担忧。

  当天,老赵的这顿生日饭吃了两三个小时。

  下午3时许,房东老王敲门:“老赵,你们看见我家贝贝(宠物狗)没有!”

  “贝贝?贝贝是谁?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今天,老赵醉了,一脸滑稽可爱相。

  《兰州晨报》供稿

(责任编辑:安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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