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光头党：将“种族战争”进行到底

　　俄光头党：将“种族战争”进行到底

　　方 亮

　　据俄罗斯媒体消息，刚刚过去的这一个冬天里，俄光头党刷新了自己的“杀人记录”，共有37人惨死于他们的手中。仅2008年头两个月光头党徒们就取走了26人的性命。

　　一般来说，4月份是光头党活动最猖狂的时候，因为4月20日是希特勒的生日。这个以法西斯头目为偶像的运动往往选择这个时间显示自己的存在，所以也出现了“4月恐怖”的说法。而今年光头党的“发情期”却来得更早、更猛烈，一下子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

　　恐怖弥漫至总统大选

　　进入3月，许多在俄学习的中国留学生都在某某群里收到这样的信息：最近光头党可能对中国留学生发动大规模袭击，希望留学生们注意安全。在信息的最后还有这样的提醒：如有摩擦，能忍则忍！

　　这条信息从哪里来我们不得而知，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验证了信息的准确性。

　　3月7日，3名外国人在莫斯科西南郊遭到几名头戴面具的光头党袭击，全部被刺死。

　　几小时后，一名塔吉克斯坦人在工会街被光头党重伤。

　　同样是在3月7日，两名中国留学生在米克鲁赫马科雷大街上遭到袭击，颈部和胸部有多处刀伤。

　　3月8日，一名尼日利亚人遭毒打。

　　3月16日，一名16岁的学生被毒打致死。

　　3月17日，一名52岁的塔吉克斯坦农民遭袭击，后在医院抢救过程中死亡。

　　被列举的只是众多暴行中的几例，光头党真的把一年一度的“大屠杀”提前了。

　　有过在俄罗斯生活经历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光头党的大名。这个打着“俄罗斯是俄罗斯人的俄罗斯”旗号的极端民族主义组织已经成为了在俄外国公民人身安全的最大威胁。在报纸上时常能够看到某某国家公民被光头党残忍杀害或围殴致死的消息。他们是俄罗斯恶化的治安形势的极端反映，令许多人谈虎色变。

　　2006年8月发生在莫斯科切尔基佐夫集贸市场的一场爆炸，更是让很多中国人记住了光头党。这次袭击瞄准的对象正是中国人。当然，据莫斯科人权事务署的通报显示，遭到光头党袭击最多的是来自乌兹别克斯、塔吉克斯坦等国家的中亚人以及来自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等国家的高加索人。

　　最近，光头党更为大胆的行动险些得逞。3月2日，5名光头党徒在圣彼得堡被捕，从他们的住处搜出了大量武器和爆炸装置。调查表明，他们意欲制造爆炸事件，破坏俄总统大选。

　　“种族战争”

　　一群年龄在20岁左右的青年在DJ的带领下伴随着迪士高音乐疯狂舞动。他们装束一致——黑色皮夹克和带有金属饰物的大皮鞋。还有显示身份的标志——光头。DJ高喊着“我是恶魔！”舞池中的年轻人们也应和着同样的词句，并像纳粹一样将右手向前举过头顶，“仿佛希特勒重生一般”。“光头”们将烈性酒倒入口中，高喊着：“伟大的俄罗斯！伟大的白色种族战士！”

　　这是俄罗斯《共青团真理报》记者实地采访光头党聚会时看到的情景。正如他们所高喊的一样，光头党企图在民族主义情绪高涨的俄罗斯掀起一场“种族战争”。

　　“一个阿富汗人刚来俄罗斯时只能在街上乞讨，可是，一年后他已经开了上高档跑车。你能相信这一年里他从事的是正当行业吗？这些外国人给俄罗斯带来的是毒品和娼妓，他们甚至肆意糟蹋我们的姐妹。”

　　这是一个被捕的光头党党徒在狱中对记者所说的话。类似这样的极端民族主义情绪在光头党成员的言行中常有体现。在光头党的《入门手册》里，杀害外国人被称为是“净化空气”。在光头党崛起的过程中，民族主义思潮提供了重要的思想推动力。

　　俄罗斯历来有很强的民族主义传统。1453年拜占庭帝国覆灭于土耳其人手中时，信奉东正教的俄罗斯人就曾将莫斯科称作继罗马和君士坦丁堡后的“第三罗马”，认为俄罗斯民族肩负着拯救世人的神圣使命。这种“弥赛亚”情怀一直伴随和支撑着俄罗斯人走过沙皇时代进入苏联时期。可以想象，当庞大的苏联帝国分崩离析时，巨大的心理落差是如何将他们推入了痛苦的深渊。加上常年萎靡不振的经济和外交上的颜面尽失，俄罗斯人的民族主义情绪开始高涨，仇视外国人成为普遍的心理状态。在街头的书报摊上，时常能看到介绍甚至颂扬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的书籍。光头党这一欧洲舶来品就是借着这样一股思潮开始扩张。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联邦采用了多党政治、思想多元化和自由选举的制度设计。在历次选举中，政治人物充分挖掘民族主义思潮中所蕴含的政治能量，推出迎合民众的民族主义诉求的政治口号来争取选票。自由民主党主席日里诺夫斯基以极端民族主义著称，在历次议会选举中，他的政党均能获得10%左右的支持率，成为了俄政坛一支稳定且不可忽视的力量。

　　民族主义思潮就在政治人物和民众的互动中达到高潮，而作为其极端表现的光头党运动也从一开始的以外国人为目标的打架滋事发展成为以将外国人赶出俄罗斯为目标的滥杀无辜。

　　令人恐怖，但不是恐怖组织

　　尽管光头党的恶行令人发指，但如果认真研究该运动的特点，可以发现它尚没有发展成为恐怖组织。

　　首先，光头党没有统一的组织。据统计，目前在俄光头党成员的数量在5万到6万之间。但是，其统一的组织形式却一直没有形成。其成员分布广泛但却缺少联系。从这个角度讲，光头党不是一个“党”，而只是一种风潮，一种亚文化现象。

　　在同一座城市中往往存在着数个光头党组织，甚至在一所学校中就会有不同的光头党团体。每一个组织由自己的“领袖”领导，而这样的“领袖”已是最高领导人，他们没有“上司”。“领袖”的领导能力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组织的发展。近几年来，有许多“领袖”开始因“战绩”而名声大噪，比如绰号“板斧”的马尔钦科维奇，这个风云一时的光头党被很多党员当作自己的“教父”。不过这个教父级人物目前已被捕入狱。

　　其次，光头党难以发展长期党员。光头党发展新成员的目标人群往往是20岁左右尚未进入社会的年轻人，这些人由于缺少父母的正确教育以及自身的无知很容易“误入歧途”。一位俄罗斯社会问题学者曾表示，光头党最初的成员成长于苏联解体前的几年中，他们的父母习惯于在厨房里抱怨生活的艰难和表达对外国人的怨恨，而这些抱怨和怨恨被孩子们听去以后就有可能转化为仇恨外国人的精神动力。但是当他们逐渐成熟懂得事理以后，往往选择从组织中“退休”，真正“死心塌地”地选择做“纯粹”党员的人并不多。所以，这个组织也是一个“流水的营盘”，极少有“铁打的兵”。

　　俄罗斯将如何应对？

　　不管光头党是什么样的组织，它给在俄外国公民的人身安全造成了重大威胁已是不争的事实。有人将其称为俄罗斯的“毒瘤”，它十分严重地破坏了俄罗斯的国际形象。

　　那么，如何解决光头党问题？多年来，俄社会各界对这个问题的讨论与思考从未间断。

　　俄杜马议员弗拉季米尔·梅金斯基表示：光头党是一种风潮，甚至是一种时尚。只有支持这种时尚的社会因素被清除以后，光头党才可能销声匿迹。因素一，经济。欧洲也有光头党，而且均是经济不景气造成的大量失业的产物，在俄罗斯同样如此，所以，要优先发展经济，解决就业问题。因素二，教育。国家应为孩子们建造足够的体育设施和高水平的教育硬件，让正确的思想充满孩子的大脑，而不是由那些垃圾思想去占领。因素三，家庭。只有当每个孩子的父母都充分地负起对孩子的责任的时候，光头党才会成为无源之水。

　　俄“共同前进党”主席瓦西里·亚凯门科表示：不管光头党问题具有怎样的特殊性，他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这一点是肯定的，所以要依法从严处理。只有用重拳出击，才能够遏制这股“光头”风潮。

　　俄“鉴定”基金会主席马尔克·乌尔诺夫表示：光头党是一个带有法西斯主义色彩的青年运动，他们受到了成年人中的法西斯主义倾向的鼓舞。所以，只有当社会上的极端民族主义情绪受到遏制的时候，光头党才能寿终正寝。

　　也有人认为，俄罗斯的政治上层就有很强的民族主义思想。克里姆林宫的“民族主义化”为彻底解决光头党问题制造了障碍。

　　当然，也有另类观点认为：应该规范在俄外国人的行为，因为“苍蝇不叮没缝的鸡蛋”。

　　莫斯科人权事务署在对光头党问题作了认真分析后认为，俄光头党问题仍将持续多年。因为，“刺激光头党发展的重要因素仍然广泛存在于俄社会中，比如大规模的贫困、巨大的社会贫富差距、教育改革的不成功、车臣战争仍没有完全结束、法制不健全、法律执行不力和民族主义以及大国思想的大行其道等”。

　　可以说，俄罗斯在解决光头党问题上任重道远。“种族战争”仍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