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资深“知华派”：福田首相对华感情特殊

秋冈家荣在接受早报记者采访

1979年，日本首相大平正芳在西安参观陕西省博物馆

1982年，日本首相铃木善幸参观建设中的北京中日友好医院

1992年，明仁天皇夫妇游览长城

　　“我们这一代人把2020年看得非常重要”（图）

　　早报记者王国培发自东京

　　身为日本传媒界最著名的“中国通”、“知华派”，前《朝日新闻》驻北京支局长秋冈家荣曾在北京驻站工作多年，并成为周恩来、廖承志的挚友。“文革”期间，国外新闻媒体的驻京外国记者纷纷被勒令离境，惟有秋冈先生在周恩来的特别关照下留在北京，成为“文革”期间留京的唯一外国记者。

　　“文革”期间，秋冈家荣曾先后12次受到周恩来的接见，当时中国政府的很多政策、信息都是通过他传递到日本的。

　　和周恩来的情谊至今在80多岁的秋冈身上留着难以磨灭的痕迹。当听到记者尊称他为“先生”时，80多岁的秋冈笑着说，他最喜欢的称呼还是“同志”，过去每当周恩来称呼他为“秋冈同志”，他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关切和信任。

　　“即便在中日邦交正常化之前，日本人就深深喜爱周总理，他对日本人的影响是巨大的。”秋冈告诉早报记者，“幸运的是，周总理也把（推进中日友好的）精神传递给下一代。”

　　秋冈至今仍在为中日间的文化经济交流奔走。今年4月，他还访问过上海，在他口中常常蹦出如“离休干部”、“外办主任”等一些地道的普通话，让人听来亲切不已。

　　这次胡锦涛主席访日期间，秋冈也将参加其中几场欢迎活动和宴会。“我对胡主席有太多想说的话，”秋冈动情道。

　　知华派历史总归是要变老

　　东方早报：作为一位资深的“知华派”，您长年为促进中日友好奔走，动力是什么？

　　秋冈家荣：对我来说，中日友好没有“退休”这个词，是毕生的事情。当然，在这几十年中，也经历了很多很多困难。最困难的就是前几年小泉担任首相的时候。我们对他参拜靖国神社进行了猛烈的抨击。不过在经济方面，日本经济和中国经济相互需要，关系得到一步步深化。

　　东方早报：现在有一种说法是，日本的“知华派”已经被边缘化，现在这个时代谈到中日友好更多的是理性，更多地提的是国家利益。

　　秋冈家荣：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的时代。在我们那个时代，主要的情感就是我们过去对中国犯过错误，感到非常愧疚。但从现在起，不熟悉那段历史的人会成为社会的中心，愧疚的感情会渐渐消失。再怎么讲，历史总归是要变老的。所以无论对中国还是日本，从长远来看，都不得不考虑国家利益。

　　1971年年末，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前一年，我和来到中国的《纽约时报》副社长说，日本国内还有对于日中是否应该邦交正常化的讨论，我认为这种讨论很奇怪，根本就没有存在的理由，我们应该讨论的是什么时候和怎样与中国建交。

　　东方早报：上世纪80年代可以说是中日关系的黄金时代吗？

　　秋冈家荣：嗯，1972年中日邦交正常化一直到80年代，中日关系比较好。

　　东方早报：那将来呢？

　　秋冈家荣：我们必须得看大局。我的一个目标就是，到2020年的时候，日中关系达到一个繁盛时代。中国经济规模可能在那时已超过美国，考虑到这一点，对日本来说中日关系尤其重要，必须与中国搞好关系。

　　我们这一代人把2020年看得非常重要。那时，中国人的自信心也会非常高涨。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将像盛唐时一样成为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

　　政治格局缺少不怕死的政治家

　　东方早报：日本政界曾有很多著名的“知华派”政治家，他们和现在的政治家有何区别？

　　秋冈家荣：概括点说就是，政治家在干大事的时候，怕死是不行的。有一个故事，日本前首相岸信介的弟弟佐藤荣作，是田中角荣前一届的日本首相。佐藤荣作曾给《朝日新闻》打过电话，他对朝日新闻总社总编后藤基夫说：“社会都认为我反对中国，其实我心里是想和中国友好的，我是想和中国恢复邦交的，所以请帮我转达周总理，佐藤想在首相任期内和中国恢复邦交，这是佐藤的希望。”但后来他又想，这个也许实现不了。于是第二天赶紧打来电话说，“昨天跟你说的都忘掉。我会被杀掉的。”其实这种危险性到了谁那儿都一样，但是田中角荣没有惧怕，所以他就促成了中日邦交。

　　很遗憾，现在日本的政界已经没有田中角荣这样的人物了，没有人敢拿自己的性命打赌了。日本渐渐成为一个小的国家了，正在小国化，这让人很无奈。

　　福田康夫比父亲对华更热心

　　东方早报：福田首相算是“知华派”吗？

　　秋冈家荣：福田的父亲福田纠夫缔结了《日中和平友好条约》，也可以说是日中友好人士。两人的外交思想是一致的。因为父亲很有名，所以现在的福田首相拼命地干。福田首相和财政部的关系很亲密，因为他父亲就是财政部出来的，曾被称为“财政福田”。在对华问题上，福田首相可能比他的父亲更热心。

　　我记得，他出席过上野博物馆举行的一个中国美术展览会开幕式。剪彩的时候，中国大使和日本官员都站在彩带对面，那时福田还不是首相，只有他走到最前面，站在那里一直等待开幕式开始。那时我们就感到这个人对中国的感情不一样。我觉得福田很好，所以我很支持他。

　　东方早报：但福田目前的支持率不高。如果将来小泉一样的人物当选了日本首相，对中日关系会有什么影响？

　　秋冈家荣：我相信，这次胡锦涛主席的访日，对中日关系的影响将会非常大，福田首相的人气也会因此上升。日本修改宪法的走向也值得注意。现在的民意调查里面，要求不修改宪法第九条的人越来越多，而在小泉的时候要求修改的很多。现在逆转了。所以，我认为，中日关系正在朝好的方向在发展。即使像小泉那样的人上台，他也躲不过这个潮流，他开不了历史的倒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