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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999救援队在绵竹乡村抢救伤员。本报记者 任冠军 摄 |
体育场里的“野战医院”
这是一所特殊的医院，它没有固定的病房，没有先进的设备，甚至没有固定的名字，大家都习惯地称它为“野战医院”。但是，它却承担着救护绵竹地区众多受灾群众的重任，上山搜救、心理干预、灾后安置，这所医院又担负着普通医院所没有的使命。
■未完工的体育场
临时充当“野战医院”
汶川地震，绵竹成为重灾区，仅受伤人员就达3万多人。震后，绵竹所有的医院人满为患，很多重伤人员因得不到及时救治而危在旦夕。
绵竹市政府南侧1000米处尚未完工的体育场被临时征用。红十字旗在此飘起，一所由来自四面八方的救援力量组成的临时医院迅速成立，并承担起救护、安置受灾群众的任务。医院至今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但院区的人已约定俗成地称它为“野战医院”。
由北京市红十字会副会长孙硕鹏率领的999救援队5月15日赶到了绵竹，这一行38人是最早到达的医疗队伍之一；不久，武汉、荆州、山东疾控中心，贵州省军区第44医院等救援力量也很快在此集结，与绵竹市人民医院抽调出的医生们加入到这场抗震救灾的战斗。
■忙碌的分诊台
大夫护士边救人边哭
多日来，北京999救援队一直承担着分诊医院病人的重任。
5月15日凌晨4点，8辆999急救车载着38名医护人员经过30多小时的长途跋涉赶到绵竹。一到灾区，他们就奔赴灾情最重的汉旺镇抢险。此后两天，医护人员几乎没有休息，不断往返于垮塌现场和野战医院。
999救援队领队孙硕鹏说，他们根本来不及休息，很多大夫和护士边救人边哭，恨不能有分身术多救几个人。
除了救援，999救援队还承担了整个医院的分诊工作。所有的伤员运到体育场野战医院后，由999急救人员诊断伤情。伤势危重者直接转送成都、德阳等地的大医院；无生命危险的伤员，也根据轻重缓急，安排到不同的区域救治。
分诊台，每天都是整个院区最忙碌的地方。为保证急救车的运输效率，每一个送到医院的病人都被第一时间抬下车，然后在分诊台前诊断、记录身份。孙硕鹏说，他们到达后的前两天最忙碌，当时送过来的伤员伤势也比较重，他们根本没有时间记录伤员的姓名和来自哪个单位。
此后几天，送来的人员渐少，为方便失散的家人寻亲，他们一一记录下伤员的伤势、姓名和来自的村落。
■简陋的手术室
专家远程诊断疑难杂症
伤员经分诊后，留在野战医院治疗者很快被送到相应的病区。整个医院分外“普通外伤”、“脑外伤”、“骨折”3个病区，病区其实都设在体育场尚未完工的篮球馆内。
在骨折病区的一角，有两顶帐篷，上面写着“手术室”、“非抢救人员勿入”等字样。这里，是医护人员为病人做手术的地方，手术室内也非常简陋，除了手术必需的手术刀和手术台，别无他物。这里，甚至没有手术所用的独立照明设备。
但是，野战医院的条件正在逐渐完善之中。
前天，来自上海的20多名医护人员赶到绵竹，其中包括骨科大夫、麻醉师、儿科大夫等，医院能动手术的大夫大大增多。
也是在前天，美国一家公司捐献的一台X光机投入使用，是否骨折可以通过拍片在这里确诊。此外，中国电信还为病房免费开通了一条带宽8兆的宽带。通过电脑，X光片可传回远在成都的华西医院。华西医院驻该野战医院的负责人丁峰说，对于一些疑难杂症，这里还可以与华西医院的专家视频连线，部分伤病可以在野战医院直接救治。
■困难的山区救援
遭逢意外时有生命危险
野战医院的医护人员除了在医院内的救治，另外一项重要任务是与解放军配合上山救援山区的被困群众，甚至留在山区，为无法出山的群众治疗。
这是一项危险的任务。5月16日，999救援队的10多名医护人员进入绵竹天池乡的山区搜寻群众。进入山区行进一小时后，999救援队遇到解放军正在带领数十名天池乡的老人出山。在为受伤老人简单包扎后，一行人原路返回。众人在行至一处山坡下时，意外发生了，山体突然滑坡，大量石块倾泻而下，解放军战士和老百姓共20多人受伤，其中一名解放军的政委左腿严重骨折，背部受伤。
对于这次救援，当时在场的999急救中心院长李立军至今心有余悸，“太危险了，如果我们的行进再晚几分钟，我们所有的人都可能被滑落的石块吞没。”
野战医院来自贵州省军区第44医院的救援队多次乘坐直升机深入山区救援。该救援队的军医方璇说，因山区老百姓撤离困难，直升机运力又有限，医护人员经常留在山中就地治疗受伤的百姓。
■艰巨的防疫任务
人员密集防疫成重点
原本空旷的体育场一下子住进3000人，整个院区的生活非常不便。最初几天，上厕所都很麻烦，往往要跑出很远到附近的农田里解手。野战医院新挖了多个临时厕所后，才解决这一问题。
人多帐篷少，每个帐篷都住了10多名受灾群众，他们有的还有伤在身。晚上，蚊虫肆虐，大大增大了暴发疾病的危险。来自山东省疾控中心的救援队承担起野战医院的防疫任务。每天，他们用消毒水在院区的帐篷、马路、厕所、垃圾桶等容易传播疾病的地方消毒。
此外，绵竹市人民医院也组织了人力对野战医院定期进行消毒，防止暴发疫情。防疫目前也已纳入绵竹市现阶段的工作重点。
■帐篷里的心理治疗
帮助伤员恢复信心
在野战医院的脑外伤病区，还有一张特殊的桌子。桌子后面的铁丝网上写着“心理干预”。绵竹市妇幼保健院的罗玉霞每天的工作就是为医院的病人提供灾后的心理治疗。
每天，罗玉霞穿梭在医院的数百张病床之间，了解每名伤员的伤势、家庭成员伤亡情况和心理状况。“地震是不可抗拒的，灾难已经发生，我们只能接受。房子没了，政府会再帮我们重建，全国人民都在捐款，日子会重新好起来的。”昨天，罗玉霞对一位失去信心的老人反复做着思想工作。
“巨大的地震，让很多人感觉没有安全感，家庭和房屋的损失让他们失去了归属感，我们的任务是让他们重新恢复信心，让他们知道，整个社会都在关心他们。”罗玉霞说。
更多的心理干预则发生在野战医院受灾群众安置区的帐篷里，除了罗玉霞，999救援队的大夫们也经常走进帐篷，了解每个家庭的损失情况。“我们是医生，地震后，伤者本能地渴望与医生进行沟通。”一名999大夫说。
■随叫随到的志愿者
来自各地亲如一家
野战医院内，还活跃着众多的志愿者。来自成都的江国平是四川省团委组织的“蓝丝带在行动”活动的一名志愿者。在绵竹，江国平曾随急救人员去过汉旺镇。“那里真是太惨了，每当想起几十个小学生的尸体摆放到广场上，我就想为灾区尽量再多做一点贡献。”
像江国平这样的志愿者，在野战医院里还有百余名，他们来自全国各地，协助医护人员抬送病人、送饭送水、搬运赈灾物资。每名志愿者，胸前都别有志愿者标志，而“有困难找志愿者”也被越来越多生活在野战医院的人所熟知。
多日的相处，志愿者们已经与服务的对象非常默契，并融入到所服务的团队。不同的救援队伍在多日的相处之后，也亲如一家。999救援队将一辆能做饭的服务车也开到了灾区，而到此吃饭的人也越来越多，原本38人的就餐队伍，多日后已扩展到80多人，多名志愿者、999救援队的邻居山东省疾控中心救援队，都在999的救援队用餐。
■不断诞生的奇迹
88岁老太创造生命奇迹
每天，众多的伤员在野战医院得到救治。每天，这里也在诞生着生命奇迹。即使在72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过后，依然如此。
昨天上午10点多，湖北120急救中心救援队从汉旺镇拉回一名88岁的老太，她被遗忘在山腰倒塌的房屋旁多日后，居然仍有生命体征。
老人的女儿说，地震当天，老人从坍塌的房屋中爬出，头部受伤。当天汉旺医院人满为患，根本没机会给老人治疗。女儿以为老人已经没救，就将老人抬回半山腰的家中。5天过去了，家人准备将老人安葬时，发现她仍有生命体征。野战医院大夫说，老人在医院进行输液治疗后，被转到成都的医院，生还希望很大。
■帐篷里的守望
村民企盼与亲人团圆
野战医院的受灾群众安置点主要生活着来自清平、天池等山区乡镇无家可归的村民。生活在帐篷里的村民，每天都在守望，希望能与滞留在山上或在下山路上的老乡团聚。
清平乡的付涛说，他还有很多老乡滞留在乡政府附近，现在出山的路已经阻断，他同村的很多老乡还留在山上，一部分老乡在他们之前下山，但至今没有走出来。虽然山里通信仍中断，但付涛每天都会多次拨打老乡的手机。“我相信，他们会走出来。”
金花镇龙保坪村村民李顺兵在出山后，还有38名老乡留在山中。昨天，李顺兵随解放军直升机进山，将老乡们成功救出。
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每个帐篷里，都有一群守望者，他们在守望着亲人们的消息。一些人等到了，一些人仍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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