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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贪局长金启和

  反贪局长金启和

  作为反贪局长,他显然是例外的一个,并且,有着台州式的硬气。

    ■观察记者 夏 燕 通讯员 徐雨薇

  2007年8月,天气闷热异常。

  开往仙居的中巴车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子,灼热的阳光透过车窗刺进来,金启和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几个月来,金启和和搭档陈子寿白天核实书证,晚上则翻山越岭找证人核实情况,忙得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这一趟去仙居,就是为了寻找一名关键的证人。

  车在山路上颠簸着,车上的人也开始东倒西歪。这时,一阵热浪袭来,他忽然感觉胸腔里像塞进了一团破棉絮般闷堵,喉咙里奇痒无比。一个趔趄,金启和终于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嘴,可是无济于事,一通剧烈的咳嗽之后,他小心地摊开那只手掌—上面竟然出现了血丝。

  “我们赶紧先去医院吧,晚一天再去找证人好了。”坐在旁边的搭档陈子寿急了,看着金启和嘴角咳出的血,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心猛然抽了一下。

  “你们这些年轻人,工作的事儿怎么能老往后拖呢?不就咳出点血嘛。”金启和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神情好像在告诉对方,谁也不能动摇他要在当天找到证人提取证言的决心。

  天道酬勤。结果正如金启和所预料的那样,仙居之行大有斩获。

  然而,回到单位,疲惫的金启和一下子就躺倒在了椅子上,陈子寿想把他送回家,却被金启和果断地拒绝了。

  “稍微休息一下就行,等核实完几份书证再说吧。”此时,金启和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正一点一点地被病魔所吞噬。早前,那份被初步诊断为肺结核的检查报告一直搁在他的桌子上,已经吃尽了灰尘。

  幸运的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历经两个半月、几乎跑遍了台州各地、核实了上千份书证后,犯罪嫌疑人终于被绳之以法。

  这时候,正赶上有上海来的专家在临近的台州市中心医院坐诊,拗不过领导和家人,金启和才不得不做出了一个决定:再去医院检查一次。而让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一查的结果,几乎震惊了所有的人。

  “反贪斗士”老金

  “或许是感到了压力,或许是出于其他什么目的。”以致于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一回到单位,老金便立刻对涉案人进行了提审。

  在路桥区人民检察院,说起金启和,同事们的第一反应往往是:“哦,老金啊。”接下来的一句便是:“这可是个好人啊。”—在这个设立时间并不长的单位里,“老金”这个元老级人物的口碑一直很不错。

  1980年,作为从区乡干部中选拔出来的优秀分子,金启和被招录进了当时的黄岩市检察院。随即,便被派驻在新桥区检察室,负责当地贪污受贿类案件的线索摸排工作。

  熟悉检查系统工作的人都知道,线索摸排几乎是顺利查处贪污受贿案件最关键的一环,当然也是件苦差事,上下班没个准点不说,风餐露宿更是家常便饭。

  上班没多久,金启和就接到了一份举报,说是某干部存在经济问题。但举报信只有潦潦草草几个字,既没有提到是贪污还是受贿,也没有涉及具体金额,写得非常模糊。

  信件是快下班时收到的,原本大家都打算第二天来处理,可金启和却回到办公室,认真分析了起来。

  办案的直觉告诉他,这封举报信虽然看起来书写潦草,但极有可能是真正知情的人写的,之所以这么模糊,也许是因为当事人想变换笔迹避免遭受打击报复,也可能是因为时间仓促的缘故。而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案情相当地重大。

  当晚,金启和就向上级领导进行汇报,随即展开了调查工作。

  正如事先所预料的那样,摸排线索的工作量很大,对被举报人的家庭情况、收入开支、平时喜好、社会交往、性格脾气等情况都要有所了解,才能对案件进行准确定性,从而找到切入口,所以事先必须制定一份详细的初查计划。

  这一天,一直到晚上11点多,老金才制作完了这份计划。

  接下来的几个月,从早晨五、六点到晚上九、十点,金启和几乎都在检察室里渡过。经过认真调查,检察机关终于证实:该干部确实存在重大的受贿嫌疑。

  而这以后,老金办案一丝不苟的说法也开始在当地检查系统里传播开来。人们都说,金启和办起案来就像上战场杀敌,犯罪嫌疑人看到老金,也会被他的凛然正气威慑住,继而主动交代罪行。

  1994年,路桥检察院组建反贪局,老金由于工作出色被任命为第一任局长。彼时的反贪局,一共7个人,老金既当指挥员,又当侦查员,第一年就带领全局干警办理贪污贿赂案件14起。

  1997年,金启和调任路桥检察院法纪科科长,2000年到2003年,开始担任反贪局教导员。这一年,52岁的金启和因为年纪到线,必须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这个时候,正逢路桥检察院几年一度的换岗。

  对于这个大多数人都极欲抓住的机会,金启和却没有放在心上。换一个轻松闲适的岗位,还是继续留在反贪第一线?金启和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于是,在彼时的路桥反贪局出现了一个特别的办案小组,即除了由局长、教导员带领的两个办案小组之外,剩下的一个便由金启和带领。这个特别办案小组的特点是不仅自己的案子办理速度快,还常常被抽掉到其他小组协办相关的案件。用单位同事的话说,“虽然年纪大了,老金依然是路桥反贪侦查部门最中坚的力量。”

  留岗的第二年,路桥反贪局接到了一起重大贪污案件。当时的种种证据都表明,当地桐屿街道工办主任有严重的涉案嫌疑。

  考虑到调查会很艰苦,而老金年纪大了做一些配合工作可能会轻松一些,反贪局的同事决定让老金“退居二线”。谁料,知道这个消息后,老金立刻发了一顿火,并主动请缨要求参加侦查工作。

  按照往常的惯例,首先要对涉案人的社会交往、人际关系等情况摸熟,可这件案子的发展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刚刚立案调查,涉案人就拿着一万元赃款到检察院自首了。

  涉案人交代,自己在街道里主要负责工业方面的工作,由于缺少学习所以思想腐化,才利用职权收受了一万元贿赂。来人说得头头是道,却让金启和陷入了沉思:“刚刚立案侦查,人怎么就忽然来自首了?而且所说之事环环紧扣,滴水不漏。背后是不是还有隐情?”

  依照惯例,犯罪嫌疑人前来投案自首,案件便就此了结。但金启和并不这样想,他觉得案件不会像表面这样简单,涉案人的受贿行为极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更大的案情可能仍然处在深埋之中。

  第二天,金启和就和其他几位干警一起到了桐屿街道,经过一天的调查走访,群众的一致反映是:按照涉案人的一贯表现来看,并不像能主动交代罪行的人。

  “或许是感到了压力,或许是出于其他什么目的。”以致于这样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一回到单位,老金便立刻对涉案人进行了提审。

  坐在审讯室里,涉案人依旧顾自说着自己的事儿,老金也不着急,顾自审讯。

  1个小时、2个小时……5个小时……12个小时过去了,涉案人的意志终于开始动摇,不仅交代了贪污受贿事实,还透露街道另外的两个工作人员也存在经济问题。

  结合涉案人的交代和其他线索,案件忽然明朗起来。

  路桥反贪局很快就立案查办桐屿街道其他两名工作人员的贪污贿赂问题。然而意想不到的问题又出现了—其中的一名涉案人员早已外逃。

  在案件几乎陷于僵局的时候,金启和又承担起了劝服投案自首的工作。那段时间,他和其他干警一起经常往涉案人家里跑。找他的妻子谈、家人谈,规劝其早日投案自首。一有空,老金还给涉案人的亲属寄发公开信宣传有关刑事法律政策,阐明相关利害关系。2007年3月底的一天,潜逃2年5个月的涉案人终于在妻子、朋友的陪同下前往反贪局进行了投案自首。

  而这时的老金,一个月前刚在路桥一家医院查出患了肺结核。

  接下来的几个月,看老金咳得越来越厉害,老战友武国荣开始觉得不踏实,劝他还是到大医院复查一下。老金答应了。

  他在家里休养了几天。2月25日,老金不是去复查,而是来上班了—他说,实在放心不下正在查办的案子。

  第二次选择

  路桥检察院又一次双向选择,院领导代表组织到病房征询老金的意愿。“还是回反贪局吧,再让我办几个案子。”金启和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直以来,老金对案件的初查立案、取证审讯,都严密地遵循办案流程,按照自己的思路有条不紊地开展。2004、2005这两年,老金每年加班的次数多达80次,可即使加班再晚,第二天他也会准时来到单位。

  这段期间,每个春节、国庆等长假,金启和与同事都会去一个涉嫌挪用公款的在逃村干部家,做其亲属工作。就在被查出患病的几天前,老金多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涉案人投案自首了。

  一回来上班,老金又继续追查案件。

  为了查找出证据,金启和与搭档陈子寿连跑14趟银行。从银行的流水账里,找出所有的相关账目,再调出原始单据。一天下来,要翻看100多本账本,叠起来差不多有两人高。14趟跑下来,共查出涉案收支125笔。

  作为路桥检察院公认的查账高手,同事们都觉得老金有一双特别的眼睛,不但细致入微,不厌其烦,而且总能从看似正常的账面上瞧出问题。

  反贪局里,金启和做工作笔记认真也是出了名的。每办一件案子,老金都会把办案过程中的点点滴滴详尽记录在里面。用他的话说,这样可以“查漏补缺”,更快地把案子办好。

  杨新彪是去年下半年才分到反贪局的新人,和金启和一组。在老金的带动下,如今,他也逐渐养成了做笔记的习惯。每天下班后,在303路公交车上,杨新彪常常会碰到老金,每当谈起办案,老金总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对于自己的病情,却从来只字不提。

  自检查出患病后,金启和又连续主办了4件反贪案件,包括轰动一时的路桥三大重点工程系列案中的部分案件。

  办案中,老金的病情渐渐加重。

  “吃了这么多药,怎么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咳得更厉害了?”有一天,他悄悄地对武国荣说。

  武国荣着急了:“赶快再去大医院复查一下吧。”老金想了想说:“好,我把手头的案子办完就去。”

  可这时,路桥反贪局教导员何朝晖正带队审查一件贿赂案件,人手不够,老金又主动要求进行增援。

  当夜,何朝晖和金启和一起提审嫌疑人。

  封闭的审讯室里密不透风,浓重的烟雾让人几乎无法喘息。

  几个小时下来,刚抽了几支烟的金启和忽然感觉有些窒息。“我有点胸闷。”他小心地伸过头,低声地对何朝晖说。何朝晖赶紧转过头去,老金的脸红得有些异样,鼻头和额头渗出了汗珠,剧烈的咳嗽已让他直不起腰来。

  咳嗽过后,他继续提问。5个小时里,老金隔十几分钟就咳一次,声音也开始变得沙哑起来。

  提审一结束,何朝晖立即请老局长回去休息,但金启和的态度很坚决:“我还能坚持。”

  接下来的3个晚上,老金还是参加了提审。

  从仙居回来后的10月29日,老金主办的案件全部办结。武国荣得知台州市中心医院来了一位上海专家,便陪着老金去做检查。

  检查结果一出来,武国荣顿时愣在了原地—晚期肺癌。

  他怔怔地看着老金,对方的脸上却表现出少有的镇静,在医院的走廊上,老金甚至安慰起老战友来。

  此后的日子里,老金依旧是第一个到办公室,依旧和往常一样与同事谈笑风生,让人完全忽视了他正遭受病痛折磨的事实。

  然而,老金患病的事仍然传到了检察院领导的耳朵里。随即,院里帮他找到了一家医疗条件比较好的医院进行治疗,并预订了手术时间。幸运的是,手术很成功,老金病情好转,可以自己上下楼梯了。

  检察院的领导由衷地期望老金的癌细胞没有扩散,还会回来和大家一起工作。今年初,路桥检察院又一次双向选择,院领导代表组织到病房征询老金的意愿。

  “还是回反贪局吧,再让我办几个案子。”金启和不假思索地回答。

  听着老金的话,在场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今年1月,金启和被台州市检察院荣记个人三等功。颁奖当天,手术后的老金坚持要去参加颁奖仪式。在他看来,这次记功是对自己几十年反贪工作成绩的肯定,对干了一辈子反贪的老兵来说,无疑是一种至高的荣耀。

  这一天,老金特别穿上熨了好几遍的制服,显得格外精神。

  站在领奖台上,老金捧着奖状,露出了熟悉的脸容,只有身边的人知道,在病痛的折磨下,这时候的老金已经疼得几乎不能走动了。

  “干我们这行的,朋友要少交”

  正如李元春所说,老金办的案,天王老子来说情,都会碰一鼻子灰。“他能当面把礼品给扔出去,让送礼的人下不了台。”

  老金性格开朗,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喜欢说笑话,喜欢旅游,但是,他的朋友很少。

  李元春是他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他的‘缺点’就是原则性太强,批评人的时候几乎不给人留一点情面。”—因为不留情面,找他说情的人越来越少,围在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

  但在老金看来,这是自己作为一名检察官必须遵守的基本准则。

  无欲则刚。

  正如李元春所说,老金办的案,天王老子来说情,都会碰一鼻子灰。“他能当面把礼品给扔出去,让送礼的人下不了台。”

  “在他面前提不得帮忙的事,也见不得别人犯错。”林立德是老金的外甥。读初中时,曾寄住在老金家,跟老金感情很好。

  前些年,林立德犯了点事,想让老金说一下情,没想到老金断然拒绝。最后,林立德坐了一年半的牢。为此,林立德对老金有些记恨,3年不和老金家来往。

  老金没几个朋友,也不想多交朋友。他常跟年轻的同事说:“干我们这行,朋友要少交。”

  有空时,金启和喜欢跟老亲家刘显法喝点小酒,聊聊天,但对自己办的案子只字不提。一次,刘显法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出了经济问题,正巧老金是案子的主办人。老亲家请老金破次例,关照下他的好朋友。没想到,老金一口拒绝,话回得很绝:“现在后悔来不及了,我按法律办事,一是一,二是二。”

  年近花甲的刘显法是台州路桥武术协会的会长。有一次,去泰国教拳期间,他在路桥开的广告公司出了点问题。老刘想,这回老亲家总该关照一下吧。

  揣着期待的心情,刘显法到老金家,说明了来意。

  谁料,老金听了以后,还是一口回绝。

  “他是一个确定了原则,就不会动摇的人。从此,我再也没找老金办过事。”刘显法说。

  类似的事还发生在老伴陈珠凤身上。结婚三十多年,老金只和妻子吵过一次架。

  这一天,陈珠凤正在家里做饭,忽然听到屋后有人敲门。她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出去开门。门打开一看,外面的人早已没了踪影。光秃秃的台阶上,整齐地堆放着几大袋荔枝干、桂圆干。

  她追出门去,依然不见人影。陈珠凤一时没了主意,决定还是先把东西拿进来再说。

  傍晚,老金下班回家,看到堆放在桌上的荔枝干、桂圆干顿时非常生气,责问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并要老伴赶紧送回去。

  “我连谁送的都不知道,还谁去!”陈珠凤心里委曲,一赌气,没收拾碗筷就出了门。

  和老伴吵了一架,老金仍然坚持要把东西送回去。可问题是怎么找到送礼的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凭着一股子拗劲,人还真让老金找到了。这以后,同事们都说老金身上有一股子“硬气”。

  生病以后,老金先后经历了好几次手术、化疗。领导、同事们去医院看望他时,老金仍是露出一脸的笑意:“几十年的反贪老兵怎么能被病魔打倒!等我病好了,再回去办几个案子。”听着老金的话,在场每个人的心里都酸酸的。

  今年上半年,第四次化疗失败后,老金知道病情已经无可挽回,他决定出院,和家人一起度过最后的时光。

  反贪局的同事去看他,老金故意把被头拉到了脖子以上,一旁的陈珠凤偷偷告诉老金的领导,他的脖子上有一个很大的肿块,可他一再叮嘱自己不能让同事们看到。听到这里,在场每个人的眼眶都禁不住润湿了。

  清贫人生

  有时,办案到深夜才回家,老金就让妻子先睡,他接着干。十多年下来,老金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结下一层厚厚的老茧。一到冬天,虎口就会裂开,渗出丝丝血来。

  直到现在,陈珠凤想起老金的那句话,心还是会隐隐地疼。

  病重回家后,料理老金的生活起居成为她每天的头等大事。一天,骨瘦如柴的老金躺在病床上,看着忙前忙后的妻子,忽然哽咽着说:“你怎么会嫁给我这样的人?受这么多苦。”

  瘦小的陈珠凤顿时泪流满面。

  但对她来说,嫁给老金,是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的。

  19岁那年,正值妙龄的陈珠凤经姑姑介绍认识了金启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才见了一次面,金启和就去报名参了军,部队远在千里之外的石家庄。经过了五个寒暑的等待,陈珠凤终于和老金走到了一起。那时的金启和,一贫如洗。

  然而苦虽苦,三十多年的日子,还是这样相濡以沫着走了过来。

  “老金对我很好,什么事都由着我。他对自己的病不当回事,但2005年我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老金就催着我去医院检查,一查是子宫癌。老金就请年休假,陪我到上海开刀治疗。”

  金启和如今的家,在路桥区的城乡结合部,一个叫做下包村的地方。

  一间陈旧的四层楼,跟台州最常见的农民房没什么两样。一楼的客厅空空荡荡,摆了一溜塑料凳和竹椅子,没有什么值钱的家具。回家后,老金上楼困难,就在一楼搭了张床。家人向单位里借了一张沙发,在旁边陪他。

  老金的女儿已经出嫁,儿子、儿媳跟老两口一起生活。这幢房子,是1997年为了给儿子结婚建的。儿子有时做点小生意,但亏多赚少。陈珠凤说,一家人主要靠老金那点工资过日子。

  3年前,建房欠下的5万元债没还清,陈珠凤又得了子宫癌,住院开刀,花了3万多元,生活就更拮据了,但老金过得心甘情愿。他说:“拿不该拿的钱财,我活得不踏实。”

  之前住在峰江街道车家村的时候,为了补贴家用,陈珠凤在家绣花,老金就负责打底,一个大男人干起精细活来竟然也像模像样。而后,为了早日还债,陈珠凤开始串节日灯,多时一个月能赚到三四百元,但捋灯绳这道活很伤手。于是,下班回家一脱制服,老金就开始帮妻子捋灯绳。有时,办案到深夜才回家,老金就让妻子先睡,他接着干。十多年下来,老金的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结下一层厚厚的老茧。一到冬天,虎口就会裂开,渗出丝丝血来。

  陈珠凤说,结婚这么多年,老金只给自己买过一件衣服,一件蓝色的短袖T恤。

  老金喜欢穿一件蓝白条夹克衫,穿一个星期,周末洗一洗,下个星期再穿。这件衣服穿了20多年,颜色都褪白了。儿媳妇看不过去,想给他买件衣服。老金一句话回绝了:“穿着不是挺好嘛,干嘛要买新的,太浪费。”电视机还是儿媳妇的嫁妆,之前是看外甥借他的12寸黑白电视机—老金家从来没买过电视机。

  而在儿子金斌眼里,父亲从来就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做事一板一眼,在家一言九鼎。小时候考试考得不好,父亲常常会严厉地责骂,但更多时候,人是见不到的。早上起来,父亲早已去了单位,深夜睡下了,父亲才会回来。如果下半夜要打夜班,上半夜索性就住在办公室里了。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找不到他是很平常的事。

  因为成绩不好,初中毕业后金斌就辍学了。一直以来,他和妻子都没有固定工作,按道理,凭着父亲的关系,求人安排个工作也不是难事,但老金到死也没有开这个口。

  2008年5月,老金病危,路桥检察院的领导在病床前问老金还有什么要求。弥留之际,他向组织提出了唯一的遗愿—希望身着检察官制服火化。检察院领导含着泪同意了。

  5月6日,老金生前工作过的路桥反贪局和反渎局全体检察官,身着制服,护送着老战友的遗体,从家里一直送到殡仪馆。

  追悼会那天,当得知老金临终时还欠着3万元债时,反贪局的同事们全都震惊了,他们纷纷自发捐款,要帮老局长还债。很快,全检察院都闻讯而动。到追悼会第二天,就捐了1万多元。台州一家民营企业知道了老金的情况,毅然决定将剩下的钱还清。然而,当母亲节那天企业代表把这笔钱交给金斌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把钱捐献给了感动台州的好母亲罗雪华。

  “父亲也会赞成我这么做的。”金斌说。

  而今,下包村的生活依旧平静而安详。说起金启和,有人摆摆手说不认识,但提起检察官老金,几乎人人都会说:“太可惜了,这可是个好人呐。”

  站在老金家门口,陈旧的小楼前石榴花开得正艳。郁郁葱葱的枝桠下,老金亲自栽种的一溜花草正卯足了劲儿生长着。6岁的小孙女正在树下读着卡通书,爷爷曾经告诉过她,等以后退休了,每天都会接她上学、放学。

  这句话,她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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