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里：致命的距离感

4月22日，美国总统选举民主党预选在宾夕法尼亚州举行，民主党竞选人希拉里·克林顿击败竞选对手贝拉克·奥巴马获胜。这是希拉里4月21日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哈里斯堡参加竞选集会的照片。 新华社/法新

　　美国民主党总统竞选人希拉里22日在宾夕法尼亚州总统初选的关键一役中背水一战，总算是涉险过关，逃过了被淘汰出局的命运，这已经是希拉里第三次在“不成功便成仁”的预选中胜出。此后不到24小时内，希拉里筹集到大约1000万美元。

　　依然落后的希拉里还会起死回生吗？为何政治明星希拉里在和初入政坛的奥巴马竞争中显得如此窘迫？为此我们特别邀请了心理学专家和美国问题专家共同解答这个问题。

　　圆桌会议专家档案

　　唐小松：

　　美国哈佛大学访问学者，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外交学系教授、博士，著名美国问题专家。

　　武志红：

　　北京大学心理学硕士，广州日报心理版编辑，其心理随笔受到读者和网友的热烈追捧。

　　广州日报心理版编辑

　　广州日报国际部记者 李明波

　　核心提示

　　希拉里总让人感觉有一段难以逾越的距离。

　　平民化的奥巴马让人感觉强烈的亲和力。

　　武志红：选民会觉得，希拉里离自己很远。这是希拉里、克里和戈尔等人的政治宿命。原因一样，他们都给我同样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说好听一点是“远”，说难听一点是“假”。

　　奥巴马是理性与感性的统一，他既有很强的感染力，也有很强的自控能力，他既有磅礴的从潜意识中涌出的力量，同时他又能在很大程度上控制这种力量，这样的人，很容易轻松操纵别人。

　　唐小松：希拉里从一开始就落后，其实就反映了民主党内部或者说民众的“审美疲劳”。

　　很多美国人都说，他们希望奥巴马赢得胜利，他们认为奥巴马的亲和力显示了他的人格魅力，很务实，尤其是他提出的口号“变变变”更是迎合了民众的心理；但是，从政治角度讲，希拉里毕竟是一个混迹多年、比奥巴马大一号的人物，所以不能轻易断定奥巴马就一定会赢。

　　1 希拉里差在距离感 奥巴马强在感染力

　　广州日报：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从政经验丰富的希拉里会在党内初选中被此前一直默默无闻的奥巴马压制？

　　武志红：希拉里的问题是她给人的距离感。有些人，你会尊敬他，但却不能靠近他。你发现，无论你怎么努力，也无论他怎么努力，你们彼此之间似乎总有一段难以逾越的距离。这样的人若心怀政治野心，但不幸生在民主国家，那么，很不幸地说，他们最好去做那种藏在幕后的人士，如果想成为国家政治体系的No.1，那么几乎注定会失败。

　　因为，他们过不了选举那一关。他们给选民留下的距离感是致命的，不管他们能力多强，当从电视、报纸或其他媒体看到他们时，选民都会觉得，他离自己很远。这是希拉里、克里和戈尔等人的政治宿命。原因一样，戈尔和克里都给我同样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说好听一点是“远”，说难听一点是“假”。

　　远也罢，假也罢，不是道德范畴的，而是心理范畴的。详细而言，即他们的意识和潜意识距离较远，他们说话和行事总是从理性出发，多是计算的结果，而缺乏从感觉出发，但只有从感觉出发的言行，才能引起其他人的共鸣。小布什就是“真”的典型人物，你或许会看不起他，或许会忍不住嘲笑他，但是，他不会给你距离感，你会觉得，你好像可以走到这个人的心里去，你好像可以了解他。

　　比起戈尔和克里来，希拉里看起来已“真”多了。但可惜她的对手可能是比克林顿更完美的候选人。奥巴马给我的感觉，是理性与感性的统一，他既有很强的感染力，也有很强的自控能力，就是说，他既有磅礴的从潜意识中涌出的力量，同时他又能在很大程度上控制这种力量，这样的人，很容易轻松操纵别人。据说奥巴马支持者中有不少人对他已经近乎神魂颠倒地着迷了。

　　唐小松：美国两党党员特别珍惜选票，他们时刻都在摇摆，主要是看民众对于候选人的评价，以免自己手里的选票打水漂。希拉里从一开始就落后，其实就反映了民主党内部或者说民众的“审美疲劳”。

　　在选举初期，选民们都希望等待新面孔的出现，以便与希拉里进行比较。恰逢此时，奥巴马逐渐展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风格，奥巴马有一个优势，就是亲和力强， 人家评价他“微笑可以美死人”，他用平民化的语气与民众对话，用自然而真诚的动作与民众互动。希拉里的筹款大多数来自上层一些大财团，而奥巴马的筹款则基本来自基层，可见奥巴马的基层受欢迎程度抵消了希拉里长期抛头露面积累的支持率。

　　随着选举的推进，民主党内部逐步出现新的因素：美国人的种族意识开始在某种程度上较劲，民主党内部的许多白人党员开始力挺希拉里，但是民主党内部的黑人也在斗争，局面非常僵持，这就要看每个州的黑人党员和白人党员的比例了。

　　2 希拉里拖到加时赛 超级代表定胜负

　　广州日报：宾夕法尼亚州的初选之前，希拉里几乎面临“出局”的危险，民主党内的大佬也曾发话希望希拉里从党内大局出发主动退出，但是希拉里却一直在咬牙坚持。是什么因素让她如此顽强，不肯放弃？

　　唐小松：从美国选举制度看，党内选举也好，总统选举也罢，不到最后关头，一切难定，因为党内选举初期阶段的暂时落后不能说明一切，还有最后的超级代表的投票才是决定性的，也就是说，党内选举也可能出现2000年布什与戈尔竞选总统时的情况，尽管当时戈尔的绝对选民票多于布什，但是输掉了选举，因为布什的选举人票多于戈尔。

　　同理，假如希拉里获得较少的党员选票，但她在最后的超级代表中胜出，她同样可以击败奥巴马获得提名。正是这种最后由超级代表投票所留下的悬念，让希拉里一直坚持。

　　武志红：希拉里坚持下去，不见得会损害民主党的整体利益。现在希拉里和奥巴马两人的竞争，还没有特别坏的影响，相反还能为民主党吸引足够的注意力，这是民主党之幸。

　　两人的党内粉丝也没有发展到视同水火的程度，很难导致民主党的选票外流。

　　3 希拉里太假 麦凯恩固执

　　广州日报：希拉里和奥巴马谁将最终胜出？麦凯恩会从中渔利吗？

　　武志红：希拉里和奥巴马，可以拿英国现任首相布朗和前首相布莱尔作对照。希拉里和布朗都是实力派，他们都掌握了政治游戏的手腕，极善于在私下里套近乎拉关系，可以操控一个庞大的政治权力体系。然而，他们缺乏现代选举所必需的个人魅力，相对难以吸引普通选民的支持。相比之下，布莱尔和奥巴马，不仅具备超凡的个人魅力——我个人认为奥巴马在这一点上远胜布莱尔，同时又具备不错的人脉和一定的政绩，所以在选举中会容易获得选民的青睐。

　　我个人从一开始就看好奥巴马，而不看好希拉里。同时，我也不看好麦凯恩。这首先是这三个人的神情给我留下的直觉性结论。希拉里太假，而麦凯恩倒是比较真，但他过于固执（不是坚强），这种固执几乎就是一堵墙，令选民觉得无法与他靠近。很多分析家从战略上考虑，觉得希拉里和奥巴马鹬蚌相争，而麦凯恩会渔翁得利，但我个人预测，如果没有很大的意外——例如奥巴马被爆出罕见的缺点，麦凯恩最终会以比较明显的差距败给奥巴马。

　　2004年大选时，克里的几次自我宣传都被人指责“假”。现在回过头来看，这有现实的问题，即克里的几次自我宣传的确过于美化自己了，但可能更重要的原因是，克里已经先给了人们很“假”的感觉。今年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希拉里几次被人指责假，并且这几次都导致她的支持率明显下滑，而奥巴马几次被人发现污点，但最终都化险为夷。这种不同的命运中，发挥作用的，可能更主要的是心理因素。

　　唐小松：现在希拉里和奥巴马谁最终胜出，很难确定，奥巴马的赢面可能大些。我见到的很多美国人都说，他们希望奥巴马赢得胜利，他们认为奥巴马的亲和力显示了他的人格魅力，很务实，尤其他提出的口号“变变变”更是迎合了民众的心理；但是，从政治角度讲，希拉里毕竟是一个混迹多年、比奥巴马大一号的人物，所以不能轻易断定奥巴马就一定会赢。

　　至于希拉里、奥巴马最后与共和党麦凯恩的较量，估计选票会很接近。此次民主党也面对一个前所未有的变数，那就是，两个候选人中一个是女性，另一个是黑人，都是美国选举历史上的“首次”。因此，奥巴马与希拉里不管谁胜出，选民都会思考一个问题：尽管布什领导的共和党执政8年来美国的内政、外交一塌糊涂，但是美国人愿意接受一个女人或者黑人来领导吗？ （记者李明波）（转载于2008年04月25日的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