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中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专家孙宏开
主持人:各位网友大家好,5月12日的汶川地震给我们中华民族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而在这场灾难的背后是一个民族的艰难拯救。作为少数中的少数民族,在这场地震当中,去世和失踪的羌族人达到两万多,占到了羌族人口总数的10%。对于这个民族,被誉为云朵上的民族,如何进行文化保护,也成为迫切议题,新闻中心文化传媒博客群邀请到中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专家孙宏开老师,
主持人:孙老师您好。孙老师对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研究将近56年,前前后后在汶川也呆了不下四年的时间,可以说是羌族文化研究当中的权威。
“云朵上的民族”的来历
主持人:羌族被人称为云朵上的民族,孙老师能否谈一下这个名称的来历?
孙宏开:改革开放以后,在羌族的萝卜寨有个酒吧,被称为云朵上的酒吧,我2006年去参加汶川第一届西羌文化节,在那里也吃过饭,而萝卜寨本身地势比较高,经常是被云覆盖,所以你从萝卜寨俯视整个汶川城,就感觉非常高。所以它平时如果说山上有云彩的时候,会在云彩里,所以叫云朵上的羌吧。
地震之后羌族地区的破坏情况
主持人:这也是云朵上的民族的来历。在这场汶川地震当中,对羌族的损害是比较大的,孙老师,您虽然没去过现场,但是能不能就从大家的口中所了解到的状况,说一下地震之后羌寨的破坏情况。
孙宏开:5月12日大地震以后,我一直惦记着羌寨的父老乡亲,惦记着我在汶川、茂县、理县,过去调查期间结下的朋友,很多同事在那里工作。再加上我爱人本身也在北川安县,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那天下午就跟他们联系,一直联系不上,所以心急如焚,就挂念着他们的安危。我从56年5月份开始,就在这一带做语言调查,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到60年5月份才结束那边的工作,整整呆了四年。在这四年中,汶川、理县、茂县,这些高山上的村寨,几乎每个大村寨都去过,有的往往一呆就是一个月,跟他们同甘共苦。一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特别地挂念,山头上的羌寨到底怎么样。前不久听到一些消息,像桃坪基本上都完好无损,但是萝卜寨被夷为平地了。其他还有像从理县下来的薛城、嘉山、曾头、龙溪都是在高山上,有一个很高的寨子叫马房寨,几乎在山顶上。这个地震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因为根据我过去跟他们接触,石头建筑的房子一般来说比较坚固,但是新盖的一些房子可能建筑不是那么好。所以我非常担心他们的安危。最近听说,汶川县城和茂县县城破坏不是特别大,不像北川破坏这么大,心理稍微得到一些安慰。
现在去不了,我们过去这条路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从都江堰往上,到映秀,到漩口,一直到汶川140多公里的路程,现在从飞机上拍的照片,整个桥垮了,路基都塌了,现在要再恢复,非常艰巨。将来的重建工作非常非常困难。
主持人:我这里有一份资料,这个资料描述了现在理县和汶川的情况,在理县和汶川被损毁的羌族建筑物比较少,千年的古碉楼也倒了一点,但新建的碉楼却不复存在。千年古碉楼经历了1933年松潘大地震,保存完好。老百姓都说,只是龙头摇了一下,整个桃坪镇,无一人伤亡,地下水管完好。百姓纷纷开展自救。但是同样住着羌族人民的萝卜寨确是另外一番情况,前几年投资一千万的进村公路全部毁掉,房屋基本倒塌。一共44人遇难,其中包括8个孩子,全部都在5岁以下。但是5岁以上在学校念书的孩子,却因为学校的完好无损,成了他们的避难所而幸免遇难。在这里问一下孙老师,关于萝卜寨跟桃坪寨的情况,为什么萝卜寨的损毁比桃坪寨严重多得多呢?
孙宏开:桃坪寨住了三次,第一次是56年、第二次是58年,第三次是62年,每次在那里住了差不多两个多月,我对桃坪的情况,谁家叫什么名字,谁家家里有几口人,都非常清楚。后来到87年,我又带着北京大学的研究生去那个地方做调查,对这带的情况,我是非常非常熟悉。桃坪这个村子是一个大村子,一百多户。它的建筑,房子连房子,而且底下有水稻,从上面山上下来一股水,穿过村子的时候,几乎水可以到每家人,这种建筑也是在羌族地区非常多的,在黑虎,在三龙,在其他地方都有类似的建筑。但是萝卜寨就不同,萝卜寨最近被选为旅游点,而且是从汶川过去几公里就开始上山,上山以后,在半山上,比较平的地方,它的建筑很多因为最近要搞旅游,很多家盖了很多新房子,也盖了一些餐馆,这些餐馆看起来建筑不像羌族的房子那么坚固,禁不住这种地震。
主持人:也就是说,新房子都是为旅游而特地用泥土和的特色建筑。但在地震中却变成了泥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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