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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压力大 汶川灾情信息空白也要播报 心理压力强 文静台下用大哭释放 身体压力重 海霞失声
直播幕后央视名嘴抗压过三关
自5月12日汶川大地震后，央视紧急启动直播，截至昨日直播灾情累计已近400小时，新闻中心主播近30人参与。
康辉的悼词，赵普的眼泪，文静的悲容，以及海霞那条来不及画完就出现于荧屏的眼线，在此次央视直播报道中，央视名嘴们的坚守如同凝固的群像与灾情的震撼一起定格在了千千万万观众的记忆之中。
近日，记者在他们稍做缓解后进行采访，共同回忆直播初期那段犹如在战场上的日子。
技术压力·考验
信息缺失等下一秒打破沉寂
5月12日14点28分发生地震，不到一小时海霞就坐上了主播台。当时还有一条眼线没画完就匆忙上台的海霞回忆，自己手里除了拿着只写有震中、震级的字条，其他什么也没有。
而前方，派出的记者还没到位，整个四川的信号都基本处于中断状态，海霞一遍遍念着仅有的几十个字，同时提醒大家不要误信谣言，此外下一秒中将会有什么信息进来，她也完全处于未知状态。
前线记者的消息进来了，但依旧是时断时续，谁能接进来，能提供多大价值的信息，都要在接进来的一刹那才知道。海霞以及之后的几位主播就是在这样忐忑的状态下，完成了前期几小时的采访。
这种信息严重匮乏的状况，至少持续了两天之久。近十位主播面对屏幕经历了焦灼的等待。康辉5月13日凌晨坐上主播台的时候，内心就是一片空白。
“上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下来，只记得耳麦里导播不断发出指令：再多坚持一小时。”康辉说，当时台里还没有决定是否要24小时连续直播，包括台里领导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等待，等待下一秒会不会有信息打破沉寂。
突发应急直播时出错很难免
而这样紧张的工作状态，让主播们承受了不小的压力。郎永淳回忆，其中一次插片子时，导播只在耳麦里喊了一声“说救援的”。
他立刻组织出了一段导语，表示“下面观众将看到一组精彩的画面”。而在片子播出时郎永淳才发现，片子里除了救援的场面，还有几个废墟里掩埋着的断臂残肢的画面。
郎永淳充满歉意地对记者说，后悔没用“震撼的画面”这个比较保险的词语。
郎永淳回忆，有一次导播说马上要插进来一位地方电视台记者的连线，此记者现在身在绵阳。郎永淳心想，绵阳的重灾区就是北川，应该问问北川的问题。在大致进行了思路的梳理后，电话接了进来，结果一问发现这个记者原来在德阳。
“立马转换思路一想，德阳的重灾区是绵竹，马上把问题全部更改过来。”郎永淳边说边长叹一口气，说这种状况真是很难预防。
过滤信息起码得长4个耳朵
“最起码得长4个耳朵。”郎永淳这样形容自己在直播台上的状态。后台导播、领导的指令，以及旁边专家、前方记者的回答等各种声音都得在主播的耳朵里过滤。
“有时候对前方记者的回答只能听一半，因为同时还要接受导播对下一环节的指令。但同时还要对前方记者进行下一步的提问，只得听取几个关键词，再进行下一步的对话。”郎永淳说。
在康辉看来，“长4个耳朵虽是直播常态，但这次的直播更为惊险”。“很多次，导播已经在耳麦里梳理好了与前方记者的连线顺序，结果突然告诉我，李四信号断了先连张三……张三还没准备好，先连王五吧……先别连王五了，李四已经准备好了。”
技术压力·克服
备足功课台下主动搜集信息
尽管是在零信息、零编排的情况下进行直播，主播们还是尽量自己搜集信息。
5月12日收到台里发来的紧急地震消息以后，赵普立马打开了自己家的电视，当他发现频道在缺乏信息的情况下依然打开了直播窗口的时候，立刻打开网络搜寻有关地震的科学常识。傍晚时他就带着这些材料赶往台里。
除此之外，即便是在信息逐渐明朗的几天后，赵普依旧花大量时间在网络和电视上搜集信息。“因为我要了解最新的、最全面的情况，而不是在直播台上带给大家无用信息。”赵普说。
这一点其他主播也都在使用。文静说，自己除了每天睡觉的6小时和在主播台上的几小时外，其他时间都在看其他主播的播报，甚至下了主播台就直接坐在直播间外不走，拿着小本儿不停地记。
寻求谅解观众领导这次都宽容
在采访中，几位主播反复表示，希望通过记者的笔触向观众道歉，由于高强度的技术压力，或多或少在直播中有失误之处。譬如郎永淳对于“精彩画面”的导语。
“这一次观众对我们很宽容。”此前当康辉将国外的“慰问”说成“贺电”的时候，他在第一时间道歉，事后没有受到网友如往日般的严厉批评，而是有更多的人表示谅解。康辉说，这对自己的工作给予了很好的氛围。
“领导也对我们的失误表示谅解，事实上，有些失误在平日里是不能容许的。”郎永淳坦诚表示，他也希望通过报道向大家道歉。
心理压力·积聚
关注灾情整日沉浸于悲伤氛围
5月12日之后的十几天里，大多数主播的生活里只有“地震”二字。文静说，那时候自己80%的时间都投入到关注震情中，连和大家聊天都只有这个话题。
海霞也同样被这样的信息笼罩，“连晚上睡觉都开着电视，因为直播是24小时不间断的。”
文静因为这样的生活方式，整日都沉浸在悲伤的氛围当中，而没有机会呼吸其他的空气，后来她分析，这是导致自己心理脆弱的关键原因。
压制情感内心忧虑压抑很久
赵普流泪成了这次央视直播为观众称道的一个亮点。而赵普告诉记者，在这几滴眼泪背后，自己其实已经压抑了很久。
“每天如此高强度、高频率地接触这些画面，不停地用自己的嘴去叙述，其实是件非常残忍的事。”赵普说，观众可以在镜头前尽情洒泪，而自己却必须强烈克制，保持理智继续工作，哪怕“有时已经热血沸腾了”，也依旧要有正常的面部状态。
哀悼日第一天下午坐在主播台上的康辉也达到了情绪的高潮。“当导播告诉我默哀三分钟的时候，听筒里就是一片寂静，后来渐渐传出哭声，我知道所有后台的同事都在默哀，只有一位导播在调机，但她的声音也是带着哭腔的。”
此时的镜头插入了全国各地的画面，康辉在这个悲凉的氛围里落了泪。
心理压力·排解
台下大哭释放后心情得以舒缓
“流泪是最好的释放。”文静说，自己每天从直播台下来，几乎都要先进休息室大哭一场。
而文静在5月18日清晨在《朝闻天下》中播报一位母亲用生命保护了自己的孩子，并留下“我深深地爱你”的手机短信的消息时，不禁泪流满面。后来文静才意识到，当时自己已达到了情绪的顶点。
“连续五六天的压抑，终于被释放出来了，那一刻其实是怎么也忍不住了。”文静说。
心理辅导组织医生进行干预
有心理问题的不止两三人，大部分主播都在强烈的克制中被伤害了身心。直播开始一周后，央视就组织专业的心理医生进行干预。参与干预的主播都感到有所帮助。
“首先是让我们意识到有心理问题了，在此之前我们高度紧张，根本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文静说，这时候医生们告诉她，要首先强制自己睡觉，即便是睡不着，也必须按点躺在床上休息。
其次，对于全天候关注灾情的做法，医生们提出干预。后来文静和康辉每天都强迫自己从灾情的氛围中离开几小时，慢慢地回到了正常生活的状态里。
身体压力·症状
生理告急海霞失声康辉伤腰
直播进行到第一周的时候，部分主播就身体告急。赵普拉肚子，海霞失声，康辉由于长时间坐着伤了腰，因过于激动而失眠的主播不止一位。
“这拉肚子医生说没法治，就是心里不焦虑了自然就好了。”直播第一周就拉肚子的赵普只得在上台前少喝点儿水、少吃点儿东西保持状态。
而第一个踏上主播台的海霞，在坚持直播了5天后就开始发烧，在送去医院打了3天点滴后，她又返回主播台接下了连续6个半小时的直播任务。
但在那一天直播之后，海霞就感到浑身被抽空了一样。
“整整6天没能上台，在底下做观众的感觉更难熬。”海霞说，失去声音的几天她待在家里，嘴边险些急出几个大泡。
康辉则是伤着了腰。原本最近总带着妻子去看腰的康辉，现在刚好顺便给自己看看。
“医生说可能是长期的了，得慢慢恢复。”康辉说，另一个留在他身上的印记，是由于多日皱眉，额头上留下了两道沟。
“现在还有同事见了我问，你怎么还皱眉呢？”康辉笑着说好冤枉，其实就是留下了印子，他说如果下不去，就全当这次地震直播留给自己的纪念。
身体压力·应对
面对考验选择坚持坚持再坚持
“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不知道要坐多久。”5月13日凌晨1点被派上主播台的康辉心里只有未知。当时，新闻频道的直播是不是要24小时不间断、主播们要不要统一排班，都还是未知数，面对镜头的康辉只从耳麦里不断听到导播的要求——“再多坚持一小时”。
这个情况在5月13日上午就得到了缓解，新闻频道把所有主播排班，但即便如此，很多主播也会连续六七个小时坐在直播台上。
“上台前至少一小时内不能喝水。”文静说，“下台后至少在沙发上坐几分钟才能缓过来。”康辉说，这是对主播体能和意志力的巨大挑战。在这种情况下，对于这些主播唯一也是最好的方法只能是坚持坚持再坚持。
本版撰文/记者武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