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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中心 > 国内新闻 > 四川汶川发生8.0级大地震 > 四川地震消息

记者手记蔺以光:我在汶川映秀的24小时

  这次到四川之前,我原本认为自己以前跑过很多地方,驻外期间采访了黎以战争以及在云南分社工作时多次采访过地震和泥石流等突发事件,还曾经到珠穆朗玛峰大本营及西藏阿里等极其艰苦的地区采访过,应该能够应付局面、冷静应对。
包括走山路、睡帐篷、吃不上饭等,虽然条件很恶劣,但还能够承受。可是当我到了汶川县映秀镇之后,我才发现自己错了。

  5月28日,我和总社摄影部的编辑朱炜一起去都江堰采访灾区群众安置点和中德红十字会野战医院。上午采访结束后,我们听说都江堰离汶川地震的震中地区映秀镇只有40多公里,便决定去那里看一眼,两三个小时就出来,谁知这一看就让我们经历了这次抗震救灾报道的难忘的24个小时。

  从都江堰到映秀是成都通往九寨沟的必经之道,我和云南分社的一些同事曾经于2004年的10月份参加完西南分社运动会后经过这条路。可是没想到此次地震给这段路带来了如此大的破坏。沿途的多座桥梁成为危桥,桥面只允许汽车一辆一辆挨个通行。一路上我们在路边看到几十辆被砸得报废的车辆,旁边立着一些比人还高的大石,听当地人说很多车辆至今仍然被埋在滑坡的山体里,人的尸骨都找不到。被砸的车辆有些是地震当时造成的,还有些却是地震之后频繁的余震引起山体滑坡造成的。在多个路段,都是一边抢修一边通行。原先的公路已经垮塌,现在的临时土路是刚刚抢通的,修路的工人当时也牺牲了十几个。一侧是路边山上已经被震松的石块和土块经常落下的路段,另一侧是汹涌的岷江,让人直冒冷汗。

  花了近三个小时好不容易到了映秀镇的镇口,看到一个孩子骑着自行车背着蔬菜正在艰难前行。我急忙下车,准备拍上几张图片用于发坚强的灾区儿童之类的图片。可是这个孩子却很不配合,把脸转过去,不让我拍。我跑到另一侧,刚按了几张,没想到这个孩子却发脾气了,大声地说:"死了那么多人,你现在来拍个啥子啊。"让我愣了一下,因为之前拍的其他地方的孩子都十分配合。旁边的一位老乡说,这个孩子家里死了四个人,你别拍他了。我顿时无语。

  据阿坝州委宣传部的同志介绍,汶川县映秀镇作为震中地带,是这次汶川大地震伤亡最重的三个乡镇之一。原先映秀镇城镇、村庄常住人口有12000人;可是地震发生后,包括沿途群众只生还了3000余人。

  在镇口有一些解放军身着白色的防化服,用消毒药水往我们的车上喷,还要求我们下车,在裤子和鞋子上也喷上了药水。旁边的空地上有两名战士估计是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已经累得不行,躺在地上就睡着了。

  映秀成为废墟,不是亲眼所见,无法想像。在漩口中学,漩口两个字还立在三层的楼顶,而中学两个字却已经向左前倾斜到接近地面的位置。听说这下面埋了三四十个孩子,至今大部分没有挖出来。旁边一座建筑看上去似乎损毁较轻,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原来的五层楼已经变成了四层楼,一层被彻底压缩得不见了。一些建筑工人和解放军战士正在帮受灾群众紧急搭建活动板房,几名志愿者也在其中帮忙。一名来自重庆的志愿者说小学更惨,埋了两百多人,救援者听着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微弱却无能为力,很多挖出来的孩子都是残缺不全的,在场的大部分人当时泪水就止不住往下流。

  震灾带来了巨大破坏。漩口中学这样的损毁状况与映秀镇上大部分只剩下一地的残砖断瓦相比,已经算是保存完好。在镇上已经见不到几栋完好的楼房,到处都是歪斜或倒塌的房子、挖掘机挖过的废墟里散落着一些孩子的小衣服还有玩具等,不时有几名当地群众前来挑拣可用的衣物或者建筑板材。我们还碰到了一名在成都上大学的女学生,她没有戴口罩,独自站在废墟上发呆,因为她的父母都埋在了下面,至今也没有挖出来。

  各种建筑的破败残骸及倒塌房屋下散发出来的刺鼻气味,使我们更深体会到地震所带来的灾难。

  空军的黑鹰直升机不时地在镇外一片空地上起降,运送救灾物资及转移伤员等。我为了拍到近距离的照片,想走到临时停机坪的边上去拍,却被旁边守卫的战士拦住了,他说这里很危险,不让靠近。我只好到10多米以外的车旁边待着。一架直升机飞来了,速度很快,我连忙抬起相机拍摄,没想到离我还有30多米的时候,直升机的螺旋桨带来的气浪就让我站立不稳,周边几十米范围内灰尘漫天,卷起的小石子也打在了我的身上。我急忙蹲在车子后面,把头埋在腿上,这样仍然感觉头上嗖嗖的气流经过。据媒体报道,几天之前就有一名记者不知道厉害靠直升机太近,被旁边的解放军拉开,结果那名战士被螺旋桨挂到因此失去了生命。

  我们采访完之后,本来准备马上赶回成都,没曾想到了出镇的路口又被堵住了。原来是地震后汶川县的百花大桥受损严重,当天下午要炸桥,从下午四点到第二天的上午封路,任何车辆不许通行。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停在路边。后来又来了几辆车,坐的不是媒体记者就是运送救援物资的车辆,全都不让过。我们听说是五点半以后才炸桥,一看还有四十多分钟,一大伙人马上都跟守路的警察和解放军战士交涉,可还是不行,他们说正在安装炸药,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朱炜十分着急,因为第二天下午他在成都还有拍摄北京来的领导的任务。这时来了辆军车,里面下来位解放军总政的大校,他上前说了半天还是不管用。结果他跟成都空军有关部门联系上,后来坐了直升机直接回成都去了。我们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跑到直升机临时停机坪旁,跟那里负责调度的一位大校说了情况,他说今天最后一趟飞机刚刚飞走,天黑以后直升机就不再执行任务了,第二天的直升机如果有空位可以让我们上,让我们顿感些许安慰。

  当天走不了,我们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在车上吃了点压缩饼干,打开笔记本电脑处理稿子。想要传稿子,又出状况了。当地没有通电,只有几个帐篷内用发电机发电;没有网络,无线网卡也用不了;手机基本打不通,偶尔能发出一条短信,可是收短信一般要过三四个小时才能收到。由于我们出来本来是到都江堰,没有到汶川映秀的计划,所以还没有带海事卫星,于是当晚没法传稿,又郁闷了一回。

  夜幕降临,映秀镇一片漆黑。志愿者及救援队伍的帐篷都扎在漩口中学门前的公路两旁和空地上,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十分安静。我们几经周折找到了一个帐篷,里面已经睡了几个人。在地上铺有一床垫子,还是湿的。没办法,只能将就,我们合衣而睡。半夜,映秀下起大雨,我们挤在帐篷里刚睡了两个多小时,我突然感觉到背脊上凉凉的,原来是雨水透过帐篷的窗子渗进来了,我用来当枕头的衣服和背脊下的垫子潮了一大片,连我穿着睡觉的摄影背心都湿了一半。我急忙查看相机,还好是放在摄影包里,只是包的表面湿了,相机和电脑都没问题。由于没有带其他衣服,我只好到隔壁帐篷找了床看起来很脏的垫子盖在身上,斜着身子又小睡了三个小时。

  早上六点多,我们被吵醒了。原来是卫生防疫的部队正在集合,马上要到各个路口和受灾群众安置点进行消毒防疫工作。我们也赶到出镇的路口,结果路还没有通,只好在车上等着。过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开始放行了。路政人员还特地交待,过滑坡路段时要快速通过,坐在车内的人要随时留意山上的情况。回去的路段也不太平,由于炸百花大桥对山体的影响及前夜的大雨侵蚀,一路上滑坡不断,还好只是些拳头大小的石头,都被我们避过了。回成都的路上,我们经过了两次严格的消毒,连鞋底板都要抬起来喷药水,车子也被解放军防化部队里里外外喷了个遍。回到成都时,已经超过中午十二点了。

  从映秀出来后,我们变得有些麻木,忘了自己一天没吃像样的东西,忘了我们两腿都像灌了铅。回想起那一幕幕让人震撼的画面,让人心碎。长歌当哭。我们的心和受灾群众一起痛、一起跳动。

  通过这次采访,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感受,对"新华社记者"的认识更深刻了。我们要用我们的笔和相机,用真心和爱心为灾区织起一片温暖的天空。所以,我们还将继续努力。

  在灾难面前,我们不仅看到了自然界的无情,更看到了中华民族顽强不屈的精神。虽然地震很残酷,但是地震让我们更加坚强、更加团结。

  在某种程度上,活着,就是一种幸福。(新华社云南分社记者 蔺以光)
(责任编辑:黄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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