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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名牌杂志
企业家的葬礼(图)
文|丁伟 插图|全艺欣
当一个人参加自己的葬礼时,只有两种可能:一、 他并没有死,但通过假的葬礼来试探人心,基耶斯洛夫斯基的《白》玩的就是这种技巧;二、他仍然活着,但虚拟的死可以炫耀他的生死观,马云在《赢在中国》就被选手操办了一场葬礼。
人生并不平等,尽管死亡消弭了人的身份,葬礼这个终极版的情感剧场,混杂着泪水和笑声,横亘于俗世与永恒之间,也还是要分阶层、论地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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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大师有时候勘破了生死,《野草莓》中伯格曼躺在棺材里开自己的玩笑,《梦》中的8个梦连接人-自然-鬼神。黑泽明还有一部《生之欲》,老公务员胃癌晚期,投身到贫民窟的事业,反对他曾效劳的衙门。《懒汉睡夫》揭露日本官商界的黑暗,开头是盛大的婚礼,结局却是葬礼——其实副总裁自杀未遂,他配合警方指证,但远远地看着自己的葬礼上有人进进出出,他有点崩溃,“让我死吧,葬礼这么盛大!”
按理说,名人的讣闻和办得体面的葬礼一样,必须提前做好准备。老摩根生前对葬礼就有明确的指示:要和他父亲的葬礼完全一样。他指定了牧师、赞美诗的顺序,甚至运送悼念者从纽约到哈特福德的列车,等76岁的约翰·皮尔庞特·摩根1913年4月14日下葬那天,他仿佛在现场指挥如何进行自己的葬礼。
“国王长已矣!”报纸上称。纽约全城降半旗致哀,股票交易所休市半天。教堂聚焦了1500人,政商名流云集,卡内基、爱迪生、洛克菲勒,摩根银行的合作伙伴及员工,与摩根有关的大公司、慈善机构、俱乐部等。送葬名单简直就是一份美国名人录。一个星期之后,34页的遗嘱内容发表了,全国各家报纸都引用了两千字的摘要。然而,得克萨斯一个讨厌的编辑把它总结为两句话:“摩根将灵魂交给上帝,金钱则交给儿子。”
从葬礼可以看出一个企业家的传奇性和影响力。1989年,96岁的松下幸之助逝世, 震动日本,5月25日的葬礼参加人数非常多,气氛之肃穆,近乎国葬。
不同于搞笑的《大腕的葬礼》,已逝的傅彪喊道:“我们中国文艺界已经集体补过钙了”,企业界的葬礼经常痛苦、悲壮,令人扼腕叹息。2003年1月29日,被枪杀的海鑫集团董事长李海仓入土为安,用的是当地最高规格的48抬杠,哀乐和着唢呐和蒲剧苍凉的唱腔,诉说着一个民营企业家的全部哀伤。
今年5月6日,涌金集团董事长魏东的遗体告别仪式在北京八宝山举行。灵堂上横幅写着:“因缘感应,承愿再来”。明星张国立、邓婕,创投家沈南鹏,经济学家金岩石及作家余华到现场悼念。证券界痛失英才,很多朋友震惊唏嘘,余华还写了一篇不像他冷峻风格的《悼魏东》。
在企业家的葬礼上也应该为尊者讳,不谈及敏感的商业话题。2003年2月,安然事件正陷入崩溃,副总裁克利夫·巴克斯特的自杀又为阴谋的炖锅添加了新的佐料。他的追悼会秘密举行,仪式前两个小时,遗孀打电话通知了精心挑选的100位客人。安然之父肯·雷、CFO安德鲁·法斯托的缺席引人注目。CEO杰夫·斯基林是巴克斯特最亲密的知己,仪式过程中,他一直泪流满面。
一位商界人士的葬礼有时也为公司唱了一首挽歌。1985年8月,创立了IBM个人电脑业务的总裁唐·埃斯特利奇飞机失事,几百人参加了葬礼。他的8个小组成员解下领子上的玫瑰别针,在棺木上留下一个8朵玫瑰花饰构成的小花环—埃斯特利奇生前极富个人魅力,赠人玫瑰别针,以身属这个震动IBM和整个电脑业的团队为荣耀。
对于活着的企业家来说,可以无需事先考虑身后事,但即使是罗马皇帝,耳边也回响着一声低语:“你一定会死的。”要不,你应该聆听管理学家查尔斯·汉迪的提醒:“人会死,但机构可以永生。”
未知死,焉知生?冯仓说他有一个朋友,下海前做了一件事给自己修了一座坟。一有不顺或陷入困境,他就坐在自己的坟前反思,最后他还真避免了商业灾难。在“民营企业色戒版”的《野蛮生长》中,冯仑专门写了一章“死亡”,“……葬礼计划也应该提前制订好。让你的葬礼能够反映或折射出你活着时候的精神,而不是千篇一律的葬礼、使你人生的最后一步流于庸俗。”他很喜欢美国的一个创意:把骨灰放在礼花里,葬礼Party上邀好友观赏,“他一生的乐观精神在最后一刻彻底绽放了”。
在电影《四个婚礼和一个葬礼》中,“一个葬礼”是为那个花白胡子的同性恋送行,其同性男友在悼词中引用了同性恋诗人奥登的诗:“希望大家记得他快乐的样子,而不是躺在墓箱里的样子,记得他最让人高兴的样子,他最漂亮、最丰盛、心胸广阔的样子,我们遇到的最快乐的同性恋者。”这段适合企业家的葬礼,只不过要把其中的同性恋换成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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