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卫国跟我的自尊心都很强,一碰到事情总是喜欢争个输赢对错。在十多年的婚姻里,我们也经常吵架。不过,在漫长的磨合过程中,我们也更加了解了对方。
讲述人:张慧
性别:女
年龄:41岁
职业:自由职业
地点:本报讲述室
记者:郭丽霞
实习生:邱涵
(张慧起先是来报名参加本报“情感援助团”的,聊着聊着,她突然有了讲述的欲望,说想讲出自己复杂的经历、以及如何获得幸福的故事,希望能启发那些有情感困惑的读者,帮他们走出困境。
)
不对恩人以身相许
直到现在,我对跟自己青梅竹马的孙明,仍然是怀着一份愧疚的,因为他可以说是我们家的恩人,而我却辜负了他。
我的老家在襄樊。小时候,我家里成分不好,我为此而受人歧视。我爸妈为了改变这种状况,给我订了一门娃娃亲,对方是贫农家庭、成分很好。就这样,我家和孙明家频繁走动了起来。孙明的父母为人很好,也很照顾我们家。
那时我还对感情一无所知,可我看不起孙明:虽然他经常上我家来帮我挑水,可每次我受人欺负、被一群小孩子围着打时,孙明都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帮我的忙。我觉得,他就像是小说《乱世佳人》里的阿希礼,善良但懦弱。
17岁时,我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取了镇重点中学,孙明偶尔提着礼物来镇上看我,发现一个男老师经常在我家帮我辅导功课。这个老师对我很好,他看到我一边帮爸爸炸面窝赚钱,一边埋头用功读书,很欣赏我,而这种师生间的关怀却让孙明误会了——他怀疑老师在追求我。这件事让我对孙明更加反感了,我觉得这个男人心胸太狭窄。
孙明以为我跟老师在谈恋爱,烦得整夜睡不着觉,只好靠吃安眠药维持睡眠。中考时,他的药效发作,竟然在考场上睡着了。我得知这件事之后心里很难受,赶紧跑到他家鼓励他复读,而当时,我由于家里经济条件所限,已经辍学了,准备跟父母到武汉来做生意。或许是我的安慰起了作用,一年后,孙明考取了吉林的一所中专,我也顿感轻松。
孙明毕业后到我家提亲,来时他是趾高气扬的:他已经被北京一家单位接收,他还跟对方谈好了条件,把我也转过去做家属工。面对跟他去北京的优厚条件,我没有动心,还委婉拒绝了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又何必独恋我这根草呢?”
临走时,孙明这个大男人居然眼泪汪汪,还说他的最后一个要求,是让我亲自把他送到武昌火车站。为了让他死心,我仍然拒绝了——我告诉他,可以在门口搭61路车直接到火车站。我知道这样做有些残忍,但我更知道,情感问题绝不能拖泥带水,一旦决定了就该果断处理。
以辞职拒绝厂长骚扰
我20岁时,一个熟人介绍我进了一家制包厂工作。那家工厂制作的箱包销量很好,可由于生产效率低下,常常无法满足客户的需求。
我进厂以后,立即发现了问题的症结:箱包上拎的那根带子经常出差错而返工,这个地方一卡壳,就严重影响了整个生产流程。我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觉这是由于工序不对造成的,就向厂长提出建议,让工人们把这一环节提前,在箱包还没成型时就装上去——我的建议被采纳后,果然再也没有发生过返工现象,大大提高了生产速度。
这事让22岁的年轻厂长赵飞对我另眼相看,不久他就提出让我脱产,到仓库去做后勤。后勤工作当然轻松、谁都想去,可我觉得赵飞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是为了讨好我。我没答应,对他说我还是想老老实实做生产工人。
年底厂庆时,厂里宴请了街道的领导,我奉命陪席。席间,我端着酒杯到每一桌上去敬酒,滔滔不绝地说着祝辞,众人都交口称赞,夸我口才一流,赵飞的眼里也净是得意之色。酒足人散之后,赵飞突然要我留下来帮忙洗碗,还借机会拉我的手。我很反感地推开了他,说洗碗不是我的份内之事。
见我坚持要走,赵飞有些火了,他大声说:“你今天要是走了,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我一听,当场提出了辞职,然后掉头就走。赵飞看我第二天果然没去上班,心里有些慌了,他找到了给我介绍工作的熟人,让他跟我爸爸打招呼,劝我回去上班。可我心想,好马不吃回头草,我既然走了就不会再回去。
就这样,我回了家,给父母帮忙卖早点。看到我家做的早点品种单一、顾客有限,我又开始改造现状——我发动家人开发新品种,开始做粉、面和蛋酒,生意立即好了很多,高峰时,我们一天的收入就赶得上过去的一个月。
村长儿子横插一杠
我的大姐嫁到了武汉周边的一个村里,我有空时会到她那里去玩,没想到竟在不知不觉中惹了祸。
有一次,大姐神秘兮兮地拉着我谈心,还突然告诉我说,她那个村村长的儿子看上了我,想让她牵红线。村长的儿子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我怎么会看上他呢?我把自己的态度明确跟大姐说了,可她似乎并不理解,还骂我傻:“对方家里有房有车又有钱,这样的人你都看不上,你还想找什么样的?”
其实,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已经进入了我的视线——这就是我后来的老公李卫国。李卫国的单位就在我们家附近,他经常尾随我上下班,为了打动我,他每天都来帮我挑做早点的炉子。那炉子很沉,有100多斤,他不顾炎炎烈日,坚持帮我做苦工。这一点,连我的父母都看在了眼里。
我们家盖了一间40多平米的私房,盖房子时,我们家没买过沙,沙子全都是李卫国一个人到江边用撮箕挖回来的,就是为了省点钱。李卫国单位的食堂有一次卖包子,当时包子在外面不好买,李卫国一口气就买了20个。我问他买这么多干嘛,他说:“给你妈10个,我妈10个。”当时,我就被感动了:一个孝顺的男人,对老婆肯定也会很好。
因此,尽管大姐百般阻止我跟李卫国在一起,我也没有妥协。后来我才知道,大姐不遗余力地帮村长的儿子说话,竟然是因为对方承诺说,如果她牵线成功,就利用家里的权力让她把房子盖在马路边上的第一排。后来因为我没有答应,大姐的房子最终被挤到了第四排,为这,大姐跟我的关系也一直不好。
失去了亲情,我虽然遗憾,却并不后悔,因为李卫国不仅打动了我,也打动了我父母的心。我爸妈甚至发话说:“如果你不跟他结婚,我们就跟你断绝关系。”
相互包容才能天长地久
其实,我跟李卫国的婚姻也经历了许多波折,还险些离婚。
抱着荒年饿不死手艺人的想法,婚后,我去学了理发,然后开了家理发店,并请来了师兄弟们帮忙。说出来不怕丑,当时我年轻气盛,身上没几个钱也想做大事,理发店装修需要水泥,几个师兄弟一合计,说月湖正在修灯光球场,等晚上没人看守时,他们就帮我去扛两包水泥回来。
可我们等到半夜,看守人还没离开。其他人熬不住都走了,只剩下我跟一个叫周旭的师兄在店里。我们正聊着天,李卫国突然怒气冲冲地找来了。他本来就不赞成我做理发生意,看到我深更半夜不回家,跟一个男人在店里亲热地交谈,当时就火了。
他把我抓了回去,在我爸爸面前跪下了,说我跟一个男人有私情,被他捉奸在床。不由我分辩,我爸爸就把我痛打了一顿,还说我丢了他的人,要跟我断绝父女关系。李卫国看到我爸爸动了真格,把我打得遍体鳞伤,他也吓坏了,赶紧又替我求情,还承认他说了谎,说他并没有看到我跟那个男人怎么样,只是他心里有气,又不舍得打我,只好借岳父的手惩戒一下我。
我跟爸爸都被气坏了,爸爸大骂李卫国是小人,说他差点借自己的手把女儿打死了,让我跟他离婚。我恨李卫国以这种卑鄙的手段惩罚我,立即上法院起诉离婚。我在娘家住了上十天,天气转凉,李卫国红着眼睛给我送来了御寒的衣服。
我妈妈懂一些医理,那天,她看到李卫国脸色发黄,就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李卫国说:“老婆都要跟我离婚了,我哪里舒服得起来?”我劝他去医院检查一下,他说什么都不肯去。后来,我去法院撤了诉,他终于答应跟我一起到医院去做检查。没想到,这一检查,竟然是三期肺结核。
结果出来后,一直坚持不肯离婚的李卫国突然说:“既然我得了病,我不想害你,我这就签字。”他刚说完,我就哭了,以往他对我好的一幕幕就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里层出不迭地浮现,我终于决定原谅他。在我的精心照料下,才半年时间,李卫国就奇迹般地康复了。
李卫国跟我的自尊心都很强,一碰到事情总是喜欢争个输赢对错。在十多年的婚姻里,我们也经常吵架。不过,在漫长的磨合过程中,我们也更加了解了对方。如今,我们慢慢懂得:两个人既然要相处一辈子,就应该相互理解、包容,以一颗宽容的心去接纳对方的优点和缺点。唯有宽容,才能让婚姻长久。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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