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批捕“上海袭警案”的造谣者值得商榷

　　7月14日，上海市检察院第二分院对“上海袭警案”中编造、散布谣言的郏啸寅以涉嫌诽谤罪批准逮捕。 经检察机关审查，犯罪嫌疑人郏啸寅，男，1986年6月17日生。2008年7月2日下午，郏啸寅编造了题为《上海袭警事件内幕》的文章，虚构杨佳因被闸北公安分局民警打伤生殖器、丧失生育能力而萌生报复袭警等内容，在网上多次发布、张贴，并被其他网站大量转载。

　　郏啸寅的行为侵犯执法民警的名誉权，涉嫌诽谤罪。但是，我们至今未见被诽谤的民警出来维权，提起刑事自诉。而诽谤案属于自诉案件，只有在“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的情形下，才能提起公诉，而所谓的“严重危害社会秩序和国家利益”一般是指下列两种情形：一是指诽谤情节特别严重，引起了被害人自杀、精神失常或者被害人失去自诉能力；二是诽谤了国家领导人、外国元首、外交代表等特定对象。郏啸寅的诽谤行为并不符合这些条件，由公安机关进行侦查，并由检察机关来批准逮捕，并不合法。

　　更为重要的是，检察机关批准逮捕的另一个理由是：严重损害了公安机关的形象。这就引发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国家机关有名誉权吗？对国家机关名誉的侵犯(或者所谓的形象问题)，能给犯罪嫌疑人定诽谤罪吗？

　　从理论上讲，国家机关不应当享有名誉权，不应当对国家机关进行错误批评甚至是造谣的人，以涉嫌诽谤罪追究刑事责任。通常来说，自然人因为受到诽谤而产生精神痛苦，可以要求一定的赔偿金得到抚慰。而国家机关作为政治机关，追求某种政治目标，不是有血有肉的自然人，不具有自然人才具有的喜怒哀乐等感情，无法感受到自然人才能感受到的精神上的愉悦或痛苦，国家机关无所谓精神损失，也就没有所谓的名誉权；其次，国家机关是由人民组织而成，为了让政府不会懈怠，人民必须不停地监督政府，这就要求鼓励人民批评政府。所以，原则上对国家机关批评不能治罪，如果批评政府的言论超出界限，危害到社会秩序和国家安全，可以依照相应的罪名追究(例如，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编造、故意传播虚假恐怖信息罪)，如果侵犯了国家领导人或者工作人员的名誉，可以以诽谤罪追究；最后，国家机关相对于公民个人是强大的，而且掌握了大量的宣传工具，也更有利于接近媒体，它们在受到不当、错误的批评甚至谣言时，可以迅速通过各种渠道予以澄清，根本无须动用刑事手段，而且，经过媒体大量的报道宣传，比动用刑事手段反对错误的批评、谣言，更能说服公众。

　　从诽谤罪的法律规定来看，刑法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这里的“他人”显然也是指自然人，不包括国家机关。

　　上海的袭警案影响很大，而郏啸寅编造《上海袭警事件内幕》的谣言情节也很恶劣。但是，越是敏感和重大的案件，我们越是要做到公正执法和程序正义，不能为平息谣言而不惜将自诉变成公诉，或者平生出一个法律没有明文规定的“严重损害了公安机关的形象”情节来追究犯罪嫌疑人的刑事责任。

　　来源：潇湘晨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