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季奇：罪犯还是英雄？

　　卡拉季奇逃亡13载后被捕

　　波黑前塞族领导人被控战争罪等多宗罪,将被移交前南刑庭受审

　　22日,贝尔格莱德的《健康生活》杂志公布了一张卡拉季奇被捕前的最新照片。照片拍摄日期不详,卡拉季奇戴着眼镜,发须皆白。

　　塞尔维亚总统府21日证实,在逃10多年的波黑塞族前领导人拉多万·卡拉季奇已经于当晚在塞尔维亚被捕,他将于近日被移交给设在荷兰海牙的联合国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以下简称“前南刑庭”)。

　　这个消息在前南地区乃至国际上引起轰动,因为卡拉季奇被捕本身意义非凡,他是西方国家长期想要的前南冲突的头号战犯。卡拉季奇被前南刑庭指控犯有“战争罪”和“种族屠杀”等多项罪名,与波黑塞军前总司令拉特科·姆拉迪奇并列为前南刑庭通缉嫌疑人榜首,也被认为是全球最重要的通缉要人之一。

　　被捕细节存在矛盾

　　塞尔维亚官方第一时间内没公布细节,但卡拉季奇律师21日公布的信息与官方信息存在矛盾之处,使这位逃亡近13年的战犯嫌疑人身上再添神秘色彩。

　　根据塞尔维亚总统办公室21日夜发表的简短声明称,遭通缉近13年的卡拉季奇当晚在塞尔维亚境内被捕。“依据有关与前南刑庭合作的法律,卡拉季奇已经被送往贝尔格莱德战犯法庭,”声明说。

　　这份声明没说卡拉季奇被捕的具体地点和时间。

　　一位不愿公开姓名的警方消息人士告诉美联社记者,当局接到一家外国情报机构提供的线索后,对卡拉季奇藏匿地监控了几周时间,随后在贝尔格莱德郊区逮捕了他。

　　与官方声明一样,这位消息人士也没透露抓捕时间。

　　另据法新社援引一名消息人士的话说,现年63岁的卡拉季奇被捕时没有任何反抗,看上去情绪比较低落。

　　卡拉季奇的律师斯韦塔·武亚契奇接受媒体采访时转述卡拉季奇的话说,卡拉季奇于18日夜21时30分左右在一辆从贝尔格莱德新区开往老区的公共汽车上被捕。抓捕者出示警徽后把他带走。从那时起,卡拉季奇就一直被羁押在某个楼房中。

　　武亚契奇说,调查法官认为卡拉季奇律师提供的情况让他感到惊讶,表示会调查是何人出于什么原因羁押了他3天才宣布。对于武亚契奇的这种说法,官方尚未证实或否认。

　　最快一周内被引渡受审

　　要想把卡拉季奇引渡往荷兰海牙受审,还要经过一系列法律程序。作为引渡程序的第一步,法官要首先开展对嫌疑人的问询工作,其中包括出示指控书等。

　　卡拉季奇如果不同意被引渡,可以在3天时间内提出上诉。从被告提出上诉到最终裁定出台需要3天时间。这意味着卡拉季奇最快能在一周内被引渡。

　　据塞尔维亚B92电视台网站报道,问询工作22日凌晨1时左右开始,持续了约1个半小时。卡拉季奇在这一过程中没否认自己的身份。医生给卡拉季奇作了体检,认定他身体健康。

　　律师武亚契奇说,卡拉季奇接受法官问询时,基本保持沉默,因为他认为整个事情是“闹剧”。整个过程中,卡拉季奇情绪镇定。

　　如果卡拉季奇身份最终确认,并被引渡至海牙国际法庭,那么他将成为被引渡至这一法庭的第44名塞尔维亚战犯嫌疑人。此前被引渡的还有前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总统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

　　根据前南刑庭指控,卡拉季奇涉嫌在1992年至1995年波黑战争期间犯有种族屠杀、战争罪、反人道罪等10多项罪名。

　　逃亡生涯

　　化名任医生游走多地

　　行踪诡秘,卡拉季奇跟拉丹一样难逮

　　22日,贝尔格莱德官方代表与海牙法庭联合工作组主持召开新闻发布会,会上透露,卡拉季奇在逮捕之前利用假名字在贝尔格莱德的一家诊所中担任医生。

　　据介绍,卡拉季奇曾在贝尔格莱德的一家私人诊所内担任医生,当时他所使用的是假名,同时在这期间借工作之名自由游走于国内各地。除此之外,其他关于这名波黑塞族前领导人被捕前的细节并没有公开。

　　13年来,卡拉季奇藏身地点一直是外界猜测焦点。一些地方报纸曾报道说,卡拉季奇已经剃去自己标志性的胡须,经常化装成宗教人士出没。

　　近年来,卡拉季奇蓬松的灰发成为他的招牌形象照片。关于他的传说从来没断过。关于他多次成功逃脱抓捕的报道及身上背负的指控,使他被称为“欧洲的乌萨马·本·拉丹”。

　　2005年4月有人称看到他与夫人一起进餐,而且没化装,当年5月,又有人称看到他化装成神职人员前往黑山出席他母亲的葬礼。

　　逃亡过程中,卡拉季奇还通过秘密渠道出版了诗集和小说,增添了他身上的神秘色彩。

　　类似“目击报告”从未得到证实,他的“现身地”也遍及塞尔维亚、黑山和波黑。北约驻波黑多国稳定部队曾多次采取大规模军事行动搜捕卡拉季奇,但均以失败告终。

　　争议人物

　　卡拉季奇:罪犯还是英雄?

　　卡拉季奇一直是个颇具争议性的人物。对于波黑克罗地亚族居民以及其他族受害者来说,卡拉季奇是犯有种族清洗罪的“刽子手”；但在许多塞尔维亚人眼中,卡拉季奇被视作不畏西方强权压力的“英雄人物”。

　　卡拉季奇1945年6月19日出生在南斯拉夫黑山共和国尼克希奇市佩特尼察村一个农民家庭。他少年时随父母迁居到波黑首府萨拉热窝,1971年从萨拉热窝大学医学系毕业后成为一名心理医生。1989年,卡拉季奇弃医从政,并创建了塞尔维亚民主党。

　　1992年3月,波黑就国家是否独立于南斯拉夫联邦举行全民公决,波黑穆斯林和克罗地亚族赞成独立,塞族抵制投票。此后,波黑三族间爆发了历时三年半的战争。波黑塞族成立了“波黑塞尔维亚共和国”,卡拉季奇出任总统。

　　卡拉季奇虽然涉足政坛不久,但能言善辩,他参加了无数次国际谈判和会晤,坚定不移地捍卫塞族的利益。为此,卡拉季奇在波黑塞族中享有很高的威望。在支持者眼中,他是“最优秀的塞尔维亚政治家”和“铁人”。

　　联合国前南刑庭1995年7月指控卡拉季奇在波黑战争期间犯有种族灭绝罪和反人类罪,特别是对长达三年多的围困萨拉热窝和发生在1995年7月的斯雷布雷尼察屠杀事件负有直接责任。至少有7500名穆斯林平民在斯雷布雷尼察被枪杀,这被认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发生在欧洲的最残酷的屠杀事件。

　　1995年11月,在美国主持下,南斯拉夫联盟、克罗地亚和波黑三方领导人签署了代顿波黑和平协议,波黑战争结束。1996年7月11日,海牙国际法庭发布逮捕卡拉季奇的国际通缉令。

　　在外界压力下,卡拉季奇于同年7月19日正式宣布辞去波黑塞尔维亚共和国总统和塞尔维亚民主党主席职务。从此,卡拉季奇从波黑政坛和公众视野中消失。

　　卡拉季奇还是一位高产作家。在13年的逃亡生涯中,他创作了一个剧本和五本诗集。

　　专家观点

　　卡拉季奇被捕影响巴尔干局势

　　卡拉季奇的被捕对于整个巴尔干地区具有很大的政治影响,这几乎可以改变塞尔维亚和欧盟的紧张关系,对于塞尔维亚加入欧洲联盟是一个很大的刺激作用。而卡拉季奇的被捕也说明塞尔维亚在科索沃单方面宣布独立后,继续选择向融入西方的道路迈进。

　　科索沃“独立”直接引发了塞尔维亚政治危机,民族主义政党坚持通过中止塞尔维亚入盟来维护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民主政党则主张继续入盟,并表示只有这样,塞尔维亚才能更有效地阻止科索沃分离。其结果造成政府被解散、重新大选。大选结果是民主政党获胜,但民族主义政党议席占优。然而,组阁关键政党、传统的民族主义政党、前南联盟总统米洛舍维奇的社会党最终选择了加入民主党阵营,使民主党组阁成功。新政府上台后,为加快入盟步伐,必须引渡卡拉季奇等战犯,因为这是西方规定的塞尔维亚入盟的前提条件。

　　值得注意的是,1995年之后,卡拉季奇和他的战时军事指挥官姆拉迪奇(仍然在逃)潜逃已有13年之久。有专家认为,二人此前一直受前任和现任的塞尔维亚政府官员庇护。

　　不过,这一切看来已经结束了,新的塞尔维亚政府愿意并能够采取行动。

　　而“欧洲火药桶”巴尔干半岛的局势,是否会因卡拉季奇的被捕而完结,目前看来还很难预料。

　　李俊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各方反应

　　欧盟:

　　塞入盟重要一步

　　卡拉季奇被抓的消息传出后,欧盟、美国等均表示欢迎,波黑首都萨拉热窝也有不少人上街庆祝,但在塞尔维亚首都贝尔格莱德,数十名卡拉季奇的支持者举行了示威活动,抗议当局的抓捕行动。

　　欧洲联盟曾表示,逮捕并移交卡拉季奇以及姆拉迪奇是塞尔维亚加入欧盟的条件之一。

　　获悉卡拉季奇被捕后,欧盟轮值主席国法国发表声明说,逮捕卡拉季奇“证明了塞尔维亚政府致力于巴尔干地区和平与稳定的承诺”,是“塞尔维亚加入欧盟进程的重要一步”。

　　此外,前南刑庭检察长塞尔日·布拉默茨对卡拉季奇被捕表示欢迎。另据报道,北约秘书长夏侯雅伯22日发表声明,对卡拉季奇被捕表示欢迎,并对塞尔维亚政府与前南刑庭合作的重要姿态表示赞赏。

　　俄罗斯:

　　希望审判公正

　　俄罗斯外交部发言人涅斯捷连科22日说,波黑塞族前领导人卡拉季奇被捕完全是塞尔维亚的内部事务,但希望对他的审判具有公正性。

　　俄塔社援引涅斯捷连科的话说,逮捕卡拉季奇是塞尔维亚履行对联合国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前南刑庭)的义务。俄罗斯希望“对卡拉季奇的调查和审判具有公正性”。

　　涅斯捷连科还说,必须尽快结束前南刑庭的工作,并把所有未结案件移交给前南地区各国的司法机构。

　　妻子:

　　至少他还活着

　　卡拉季奇的妻子利利亚娜在萨拉热窝附近的帕莱通过电话告诉美联社记者,她的女儿午夜前突然给她电话,告知出事了。

　　“当电话铃声响起,我就知道出事了,”利利亚娜说,“我感到震惊和疑惑。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他(卡拉季奇)还活着。”

　　■卡拉季奇大事记

　　1945年出生在黑山共和国北部尼克希奇郊区

　　1971年成为心理精神病医生

　　1989年创建塞尔维亚民主党

　　1992年当选波黑塞尔维亚共和国总统

　　1992-1995年波黑战争

　　1996年辞去总统职务

　　2008年在塞尔维亚境内被捕

　　本版文字除署名外均据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