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建议上市公司应强制分红

图片01：在当前的A股市场中，更多的是从来不给股东或者很少给股东分红的铁公鸡，这是很多媒体列出的A股十大和十二大铁公鸡名单，其中不乏一些赫赫有名的大公司，与之相对应的是坚持高分红的上市公司却很少，佛山照明是常被大家提到不断给股民分红的公司。

图片02：在2004年，证监会就下发过《关于加强社会公众股股东权益保护的若干规定》，要求上市公司应实施积极的利润分配办法，上市公司的利润分配应重视对投资者的合理投资回报，并将其利润分配办法载明于公司章程，但是这样的规定对上市公司分不分红并没有强制约束力。

图片03：长江商学院教授黄明希望监管部门能够引导上市公司加大分红比例，同时严格监管，加强公司治理，斩断上市公司利益外流的输送渠道，从根本上保护中小股民的利益。

　　专家建议上市公司应强制分红

　　如何让我们的股市少出现甚至不出现大起大落，这是许多投资者非常感兴趣的话题，怎么能让股市平稳发展，怎么能让理性的价值投资者成为股市的中坚，最近一些专家学者开出了一个新药方，先来看看。

　　长江学者看A股暴跌：大规模分红才能稳定市场

　　2008年，中国股市跌声一片，6月10日以来，股指跌破3000点后，最低下探2500点区间，从去年10月份最高6124点到2566点，上证指数跌幅高达58%，不仅刷新了金融危机下越南股市的记录，在全球88个主要股指中表现最差，而且创下了近年来全球股市的最高跌幅，A股到底怎么了？

　　长江商学院教授黄明：“一个成熟的股市不应该是现在A股这样大涨大跌，让赚钱的操盘手赚很多钱，但让退休的民众被套牢，这种现象要想规避，必须有一个健康稳健的市场。

　　黄明，美国康奈尔大学约翰逊商学院金融学教授、长江商学院教授，研究领域主要包括行为金融学和衍生产品。如何才能让中国股市健康发展？最近很多专家学者呼吁——上市公司应该大比例分红，黄明就是一位坚定的分红派学者。

　　黄明：“我是希望有更多的公司对股民负责，你赚的钱不管怎么着要到股民的兜里，到股民的兜里，迟早是以分红或以回购股票的方式来发给股民。”

　　黄明认为这才会让更多的股民坚持价值投资，减少市场上普遍存在的投机心理和行为，进而避免市场的非理性下跌。

　　黄明：“A股需要有一批这样的公司，它赚了钱回馈给股民，那么股民就知道你跌到一定程度了，我不卖了，我就整天守着你，发给我的红利有点像持有一个房子，不断拿高额的租金，一样的感觉了，这个时候股市就真正稳定了，不需要政府救市。”

　　但是在当前的A股市场中，更多的却是从来不给股东或者很少给股东分红的铁公鸡，这是很多媒体列出的A股十大和十二大铁公鸡名单，其中不乏一些赫赫有名的大公司，与之相对应的是坚持高分红的上市公司却很少，黄明向一些从事证券业的朋友打听，从很多朋友那里他听到了同一个名字。

　　黄明：“他们往往就会提到佛山照明这个名字，说这A股真正的不断的用现金分红回馈股民，把赚到的钱还给股民的企业不多，往往佛山照明的名字大家都提到，我想弄清楚，它到底为什么不断地给股民分红。”

　　佛山照明为何成为“现金奶牛”？

　　黄明想搞清楚的这家上市公司，就是股市上称为现金奶牛的佛山照明。作为老牌绩优股，这家企业一直保持高盈利，上市以后，公司净资产14年增长了510％,累计派发现金红利16.53亿元，比募集资金总额多出了3亿多元。不过，沪深股市上业绩像佛山照明这样优良的公司还有很多，为什么偏偏就它分红最积极呢？我们来看看黄明的调查。

　　佛山照明为什么坚持高分红？带着这个疑问，前不久，黄明来到了佛山照明寻找答案，这是佛山照明历年分红配送的明细单。

　　佛山电器照明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秘书林奕辉：“我们是12.86亿元募集资金，但是分红是21亿元了，送出去的，相差9亿元，你看今年就2亿7千万元多。”

　　上市14年来，佛山照明分红远远超过从股市募集的资金，成为沪深两市累计现金分红最多的公司，另外佛山照明银行里还躺着10多亿人民币的流动资金。

　　佛山电器照明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钟信才：“后来大家评佛山照明是长期的现金奶牛。”

　　长期以来，担任董事长的钟信才一直坚持每年把不低于65%的利润拿出来分红，并且曾经在股东大会上进行过公开承诺。

　　钟信才：“为什么，我认为作为一个经营者来讲，作为一个企业来讲，最好的回报还是给投资者分钱，因为我们投资就是要分这个钞票，我们每赚一元钱有6角5到7角钱分给人家，毕竟自己还留了3角多到4角钱，那么这个比例，这个数字再投资已经很好了。”

　　2004年，佛山照明原23.97%的国有法人股被转让给境外投资者——欧司朗佑昌控股有限公司和佑昌灯光器材有限公司，其中欧司朗佑昌控股有限公司持股13.97%，是第一大股东，钟信才本人只持有公司股份40万股，连百分之0.01都不到，但是身为董事长的他在与欧思朗的股权交易谈判中，坚持把65%以上的分红比例作为股份交易的一个前提，并且在后来股改时写进了大股东的股改承诺。

　　钟信才：“我职业经理人，我不受你大股东的控制，我要代表全体的大小股东，你大股东23%股份，算什么，你如果有什么不同意的，我肯定要采取登报纸，召集大家行使投票权利。”

　　当前，在中国A股市场，很多上市公司不对股民高分红，大股东与上市公司或者上市公司与子公司通过关联交易进行非法利益输送，从而将上市公司利润转移，这种现象非常普遍，这是近年来一些被披露的关联交易案例，其中很多已经被证监会查处，很多人也因此锒铛入狱。而在黄明教授看来，一些国有企业带有行政色彩的经营行为，同样也损害了股民的权益。

　　长江商学院教授黄明：“比方说某著名企业在中国一个非常大的一个城市，它们的高管就跟我说了，说我们确实盈利非常好，但是我们也经常被要求帮助一些企业解困，把一些我们本来不愿意收购的困难企业给收购了，这样做恐怕是某一方大股东的意愿，但是不是广大上市公司股民的意愿。”

　　佛山照明如何避免这样的问题呢？记者了解到，佛山照明每年要为大股东欧思朗贴牌生产1000万美元的节能灯，但是佛山照明在价格上没有给大股东任何优惠。

　　钟信才：“我出厂价，比如讲我FSL牌一元钱，那我打欧司朗牌可能就是1元零五分，或者1元1角，卖给它，同一个产品不会低于市场价，这个低于市场价就损害股东权益了，不管哪个大小股东，这是最起码的一个原则。”

　　在股权分置改革前，当时的佛山照明还是国有控股，当地的政府曾经两次到佛山照明借款，这也是很多国有上市公司都会面临的问题，但是佛山照明都是公事公办。

　　林奕辉：“你要借钱，要用国有股来做抵押，而且必须财政局盖章，盖这个章不是某一个人写的东西，第二，要用每年的分配作保障，第三，额度不能超过你的分红数字，它们每年都3000多万元，这样它就按照规定时间就还了，其它企业可能就不会这样去做。”

　　记者：“领导借钱打个条。”

　　林奕辉：“就可以了，是。”

　　“奶牛”还是“垃圾”？

　　股市是上市公司融资的渠道，也是投资者分享经济回报的途径，然而，我们看到，重筹资、轻回报却成为A股市场的一大特色，以我为主，以圈钱为主，更是某些上市公司的座右铭，佛山照明坚持大比例分红，在A股市场确实独树一帜，但是他们的做法在市场上迎来的，也并不全是叫好声，这又是为什么？来了解一下。

　　佛山照明被很多众多股民称作A股市场上的“现金奶牛”，但是，董事长钟信才告诉大家，其实佛山照明也有被股民骂的时候。

　　佛山电器照明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钟信才：“后面的人表扬我，前面骂的人你们不知道的，骂我钟信才的人很多，报纸，电台公布的，都讲佛山照明公司绩优垃圾股，不行的这么个情况，实际上我们的分红分得很高的，那时候高过银行的存款利息。”

　　佛山照明高分红却被骂是因为不送股，但是董事长钟信才却坚持自己的做法。

　　钟信才：“我们就是不理那么多，坚持分红不送股，为什么，我们认为送股等于送水分。”

　　更让钟信才无法接受的是，竟然有一些机构找上门来，要求钟信才配合，一起抬高股价。

　　钟信才：“都希望我能够有个好的信息透露，他就可以去炒，就问今年送不送股，你们打算怎么搞，我说这些东西董事会去讨论了，我们也没有必要去讲这么多。”

　　钟信才告诉记者，这种庄家和上市公司配合做高股价在当前市场是一种很普遍的行为，但是他一直认为，这是对中小散户股民的不负责任。

　　钟信才：“有什么利益，谁的利益，对于我们来讲我们参与那就是违法，最后就搞死你自己，股民最后不骂死你。”

　　佛山电器照明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秘书林奕辉：“我们这个行业它是一个低价产品，是个密集型劳动，它不可能是很快的高增长，在一个晚上就效益翻一番，不可能的，不容易，那么你股价靠做上去，你整个经济规模毛利率上不去，你最后还要下来。”

　　在2006年股东大会上，钟信才公开表示，“涨得越快跌得越狠，我不想害股东。”“像某些上市公司一样自己抬股价，那是要害死人的”。钟信才这些话是不是得到了股民的理解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佛山照明的股票遭到了很多大机构的抛弃。

　　钟信才：“现在我看没有什么大机构了，我们的大机构都退出来了，基本上都散户多一些，B股的机构多一些，境外的机构。”

　　今年一季度，佛山照明出现了10几年来的第一次季度亏损，股价也从去年最高的30多元大幅下挫。这让钟信才非常忧虑。

　　钟信才：“我现在被人骂死了，30几元钱现在跌到8元钱，我算的送股，送出去，加权平均法，一平均，现在也有14、15元钱，现在只有8元钱，多少人被套牢了，那都是血汗钱来的。”

　　造成佛山照明一季度亏损是因为证券资产的缩水，按照新会计法要计算证券资产的公允价值变动带来的财务变化，佛山照明的主营业务并没有出现亏损，目前佛山照明已经卖掉了造成账面亏损的3000多万股交通银行股票，获得投资净收益累计约为2.27亿元，7月31日即将公布的中报也将变得亮丽。

　　钟信才：“对待投资者还是要稳重，就没有必要现在(交通银行)8元钱，等到涨到20元(再卖出)，20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如果跌到很低我们也不想影响我们整个公司的形象，就这么个状况，不做了。”

　　是否具有可复制性？如何才能推广？

　　提到上市公司的回报，我今天也查了一下沪深股市上披露的2007年年报，去年沪市共有487家公司提出了利润分配或资本公积金转增股本方案，占披露年报公司总数的56.5%。深市方面，主板市场中共有214家提出了利润分配或资本公积金转增股本方案，占披露总数的43.94%。在225家中小板公司中，187家公司提出了利润分配或资本公积转增股本方案，占83%。总体而言，沪深所有上市公司中，有888家提出了分配方案，所占比例为56.42%，也就是说，有将近一半的上市公司对投资者的回报是零，这还不包括那些仅仅只送股，不分红的上市公司，在这样的环境下，佛山照明能不能成为一只搅动市场的鲇鱼呢？

　　今年65岁的钟信才执掌佛山照明28年，把一家年产值只有500万元的小企业，打造成堪与飞利浦、GE、西门子抗衡的竞争者，2004年，佛山照明国有股权全部转让给外资公司，而已到退休年龄的钟信才因为大家的信赖仍然留任董事长，佛山照明这些年优秀的经营业绩和高分红很大程度上是钟信才个人回馈股东的理念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佛山电器照明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会秘书林奕辉：“把企业当自己的来办，很到位，这就体现他对股东高度负责任。”

　　长江商学院教授黄明：“比较遗憾的是，我总结这是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也有其它的一些小的因素，但主要是因为他们这个团队，尤其是钟总对回馈股东，不管是他几年前的承诺，还是他认为这是一个最好，最朴素的回馈股东的方法，而且在强大的市场压力下，很多机构的压力下他也不改变，这的确是，我觉得个人因素占得比较重，我之所以说比较遗憾，是因为个人因素占得比较重，就说明这个模式推广起来还没那么容易。”

　　其实，早在2004年，证监会就下发过《关于加强社会公众股股东权益保护的若干规定》，要求上市公司应实施积极的利润分配办法，上市公司的利润分配应重视对投资者的合理投资回报，并将其利润分配办法载明于公司章程。但是这样的规定对上市公司分不分红并没有强制约束力，而且在现行条件下，监管部门也不可能出台强制性的硬性规定。

　　黄明：“问题比较难，因为各个企业情况不一样，假如政府我觉得可以做的，比方说证监会，建议或者约束上市公司至少保持以百分之多少的盈利规模发红利的话，那么这个约束也不一定合适。”

　　黄明认为，并不是不分红都是错误的做法，关键要这些盈利大股东用来做什么？

　　黄明：“打个比方大家都说万科的公司治理还可以，那么万科它可以在全国有不断的很多扩张的机会，这些机会它不舍得放弃，它与其分红还不如把钱拿去扩张，扩大盈利，这个是可以理解的，只要有一天你赚的钱，最终会回到股民兜里。”

　　黄明告诉记者，在美国股市就有不少这样的公司，比如微软，基本上很少分红，但是股民知道这是一个高成长、高赢利的公司，而且由于美国对于内部交易、关联交易的严格管理，这些钱不会被转移，最终都会分到自己的手里。

　　黄明：“微软等公司太赚钱了，它可以不断地去扩张，去赚更多的钱，今年不发钱给你，但是把今年的钱用去赚更多的钱，这样将来是翻倍的发给你，这样股民也愿意，这是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就是它把钱留在公司，去扩张，去增长，它赚的钱还在公司，将来迟早有一天是股民的。”

　　但是黄明认为，中国的大多数上市公司并不具备微软这样的高成长性，同时公司治理也还不完善，中小散户股东的利益难以得到保障。

　　黄明：“最大的问题是公司治理，就是虽然市盈率只有8倍，但是你不管赚了多少钱到不了我手里面，很多A股的公司不是那种迅速增长型的公司，我们国家有很多企业面临着成熟极具竞争的情况，你没有那么多的扩大投资再增长的机会，就应该把你赚的钱与其浪费了，还不如好好回馈给股民。”

　　尽管难以出台硬性规定，但是黄明希望监管部门能够引导上市公司加大分红比例，同时严格监管，加强公司治理，斩断上市公司利益外流的输送渠道，从根本上保护中小股民的利益。而股民也应该坚持价值投资，而不是投机，用投资者的价值取向去影响上市公司。

　　黄明：“你就得想，我是不是更懂金融知识，我是不是更有信息，不管是内部信息、行业信息等等之类的，假如我这两个方面都比不上那些大的机构，大的基金懂的话，那我只能挣平均以下的回报，也就是说百分之十几以下的回报，那就不可能翻倍，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频繁地炒股，而是认准一批真正赚钱，而且真正回馈股民的公司，长期持有，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但是我觉得蛮有意义的，去劝股民开始把买股票当一个买有租金市场的房子一样去想。”

　　半小时观察：投资者回报应强制执行

　　佛山照明对于很多中小投资者来说，就像是一张有固定收入的银行存折，它每年拿出2/3左右的利润来作为对投资者的回报进行分红，这使很多投资者即使在股市暴跌的时候也能够享受到投资绩优公司的欣喜。但是对于很多机构投资者来说，这样的持续高比例分红让它丧失了不少“炒作”的题材，这样的公司可以称得上是“绩优垃圾股”。

　　所以我们看到，许多垃圾股鸡犬升天，而一些真正有价值的股票，虽然赢得了尊敬，但却得不到大资金的青睐。

　　在一个理性的市场上，判断一家公司是否值得投资的标准，是它究竟能为投资者带来怎样的回报；而在A股市场，虽然有很能多上市公司都取得了很好的业绩，但在投资者回报方面却极为吝啬，对这类铁公鸡如何监管和惩罚，目前还没有可操作的规章制度，这就导致了我们的股市圈钱之风盛行，而回报股东的观念却极为淡薄。监管部门反复强调，要建设一个理性市场，要鼓励投资者进行长期价值投资，但如果缺乏一套公平合理的制度，不能让上市公司合情合理地为投资者提供更多回报，那些铁公鸡得不到任何惩罚，那么一个理性的市场就很难建立，而价值投资理念也很难成为市场主流。

　　主编：张凯华

　　记者：孟庆海

　　摄像：樊建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