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多妻制下的少女们

农庄不允许女性穿着红色服装，也不能理发。她们的户外活动也受到严格控制。

　　封闭隔绝的一夫多妻社区

　　6月末一个湿热的星期三，16岁的特雷莎·杰夫斯在等待大陪审团传唤时，她绞起自己藏青色的宽大衣服，爬上得州施雷切尔县法院门前一棵槲树弯曲的枝杈里。在恍惚间，就像我们通常看待“耶稣基督末世圣徒教会基本教义派”(FLDS)许多年轻的妇女那样，她不是一个可能的幼童新娘，或一个性虐待的受害者，或一个神秘的、一夫多妻的教派的成员；她不过是树上的一个孩子，安静地盘踞在所有的律师、记者和县官员头上，一个圆脸的女孩，梳着鸡冠花状的发型，带着淘气的笑容。

　　特雷莎是4月从属于FLDS的“神往锡安农庄”里强行带出来的400多名未成年人之一。即便触发了对该农庄进行军事袭击的举报电话被怀疑是个恶作剧之后，得州的儿童福利官员依然坚称，FLDS的儿童作为农庄里的性和身体虐待的对象而处于危险之中。

　　调查官员已经从包括这些儿童在内的约600名FLDS的成员身上提取了DNA样本，试图弄清楚未成年妈妈与年纪较大男人之间的生理关系(在得州，合法的结婚年龄是16岁；双方年龄差距超过3岁的情况下发生未婚性关系的合法年龄是17岁)。

　　“神往锡安农庄”是个几乎与世隔绝的社区，无论在生活方式还是地理环境上。它占地约6.8平方公里，坐落在一座大山后面，位置十分隐蔽，只有一条狭长的小路通往庄内。教主沃伦·杰夫斯4年前买下这片土地修建了农场，并在农场中建有大型教堂。农场里还有学校、奶制品和奶酪厂等设施，生活基本自给自足。

　　1890年，摩门教主流教派摒弃一夫多妻制，FLDS分裂出来。如今约有1万名教徒，主要生活在法律上允许一夫多妻的亚利桑那州和犹他州。该教派主张男信徒必须有至少3名妻子才能上天堂；女信徒必须不断地生育才会得到“救赎”。教主可以安排信徒的婚姻。女信众读书到10年级前就会被安排嫁给年龄大得多的男人。因为女人不够，许多刚刚成年的男子被打发走，以确保教内的年长男子能够娶到足够的妻子。

　　未成年少女遭遇性虐待

　　2002年，在年过九旬的父亲鲁伦·杰夫斯去世后，沃伦·杰夫斯继任教主职位。鲁伦有数十名妻子和65个孩子，而他的儿子沃伦则至少拥有70个妻子，其中包括自己父亲的众多“遗孀”也被他纳入门下。2006年8月，因在强迫当时14岁的埃丽莎·华尔与她19岁的堂兄之间的婚姻中所扮演的角色，沃伦被警方逮捕；2007年11月被犹他州法院判处10年监禁。现在他一面服刑，一面等待在亚利桑那州另外一起性指控案中的审判。

　　今年4月，美国得州一个家庭暴力受害者收容所接到了一名16岁女孩的报警电话，称自己在“神往锡安农庄”里受到性侵犯和虐待，并在不情愿的情况下被迫嫁给了一名50岁的男子。在电话中这名女孩还称自己在8个月前生了一个孩子，当时她才年仅15岁。报案的少女说，她与50岁的丈夫生下一个孩子后，相隔8个月再度怀孕，现时胎儿有数星期大。电话引起了警方的高度重视。得州司法当局立即签发搜查令，授权警方搜查农庄，寻找这名女孩和她8个月大的女儿，并收集她已经结婚以及生育小孩的证据。

　　为以防万一，警方在搜查前封锁了通往农庄的道路，并动用了一辆装甲车。虽然在整个解救过程中，农庄里的教徒没有进行任何反抗，不过警方也没有找到这名报案的少女，后来被证明是一起恶作剧。但警方的搜查还是让整个美国大吃一惊：共解救出534名妇女和儿童，其中包括了468名儿童。

　　被解救出来的妇女装束大体雷同，她们都身着自制的长及脚踝的藏青色长裙，长发披肩。她们过着宁静的生活，主要在自家花园中耕作，养育儿女。农庄强调自给自足，不允许女性穿着红色服装，也不能理发。

　　农场内的妇女和儿童从来不看电视和上网，她们唯一的精神活动是听教主宣讲教义的录音。一些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少女，就接受训练与成年男子性交，当中多人已身怀六甲或刚产子。其中年纪最小的仅13岁，就与农庄内的男子缔结“精神性婚姻”。2008年7月29日，FLDS受起诉的5名成员交代了关于对儿童实施性虐待的指控，承认他们与教主沃伦·杰夫斯一道强迫未成年少女与年龄大得多的男子结婚。

　　拒绝外界干预

　　两周前，摄影师斯辛克莱尔得到一个罕见的机会，他被允许亲密接触一些发现自己夹在得州政府和FLDS之间艰险战斗中心地带的年轻妇女。在这起案件中，人们认为山庄的男人施虐和男权中心主义，但饶有趣味的是，正是FLDS的妇女，在过去几个月里，很大程度上被迫承担起公共角色，在法庭里抛头露面，努力捍卫她们的信仰和她们饱受怀疑的生活方式。

　　与此同时，FLDS文化最著名的阐释者是该教会两名饱受批评的前成员——埃丽莎和杰索普。这两名据说逃脱了性虐待的妇女撰写了畅销的回忆录，详细描述了一个怪诞的世界，妇女在其中被迫无条件服从和不断生孩子以换得终极拯救门票。家长制的一夫多妻制孕育出巨大而复杂的家族谱系：杰索普和杰夫斯是FLDS共同的姓氏。

　　关于那些年轻妇女个人所处的环境，更重要的是，使她们中一些人成为母亲的性关系是不是强加于她们头上的，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太多。辛克莱尔会见的妇女，丝毫没有透露她们婚姻的性质或她们的孩子的父亲是谁。

　　对FLDS的一些母亲来说，这是艰难的时光。她们必须对大陪审团合理地说出她们的年龄以及她们的孩子的年龄，同时还伴有法庭下令的亲子关系检测，其中一些母亲可能促成对她们孩子的父亲的控告(因为一夫多妻经常被视为“精神结合”，而没有法律认可，正常的婚姻保护法不适用于此类案件)。如果她们拒绝检测，那么这些妇女就有因睨视法庭被拘押的危险。

　　辛克莱尔发现，特雷莎·杰夫斯与她的母亲以及她大家庭的其他成员居住在一个小镇的一幢凌乱的农庄房子里。特雷莎是教主沃伦·杰夫斯的女儿。

　　尽管大陪审团对特雷莎表露出显而易见的兴趣，但她坚持自己既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虽然6月法庭给她指定的律师接到一份特殊的命令，禁止特雷莎与FLDS的34岁男子雷蒙德·杰索普之间的任何联系，当时他与特雷莎的关系还没有得到澄清。特雷莎与自己的律师发生了公开的争吵，她指责律师没有代表她的利益。

　　在一幢4居室的出租房里，辛克莱尔还拜访了萨丽·杰夫斯一家；萨丽是15个孩子的母亲，其中包括17岁的勒安·杰夫斯；18岁的帕梅拉·杰夫斯；19岁的珍妮特·杰夫斯，她们都有自己年幼的孩子，在警方的一次袭击中从“神往锡安农庄”里被解救出来。帕梅拉和珍妮特以及其他约20位母亲，原先被州政府错误地归类为未成年人(18岁以下)。

　　在不确定的未来中，这些未成年妇女可能继续保持她们的信仰，继续过着大家庭团体的生活，但无论是好还是坏，她们也不得不开始与“外人”开始新的关系——应对调查官员和法官，前往沃尔玛超市购买日用杂货，或至少思考她们的邻居从后院篱笆那边投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