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们东山再起的本钱
高粱炸出来的“花里虎”还算不错,生意红火。而大麦更胜一筹,因为他下锅炸的火候掌握得很地道,这个火候在秘方里是标不出来的。再就是面好,显得筋道,有劲。两个人打一个品牌,都说是十八街种家的“花里虎”,不香吃了随便走。
几个月之后,高粱突然来到大麦店。大麦见高粱胖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了。高粱坐下,对大麦说,还恨我吗?大麦没说话。高粱凑近大麦,问,你不想知道是谁告诉我的消息?大麦说,不想知道。
高粱多少有些尴尬,说那就不说了,你再姓种就不好了,知道你的亲爹是谁吗?大麦不悦地说,这个姓是爹给的,你做不了主。高粱笑了,说,不是我逼你改姓,是你亲爹比我亲爹要强。大麦忍耐不住了,烦躁地问,你说我亲爹是谁?高粱“霍”地站起来,笑眯眯地说,是杜边一郎。说完,高粱背着手摇摇晃晃地走了。大麦蹦起来怒吼道,你小子混蛋!
晚上,金不提惊喜地告诉大麦,她怀孕了。大麦一怔,随后说,你跟我办一件事。金不提说,以后你得好好伺候我,这孩子可姓种呀。大麦拽着金不提风风火火地出了门,上了一辆胶皮车。金不提忐忑不安地问,去哪儿呀?大麦闷声答,到地方就知道了。车到了金不提的旧宅,金不提纳闷地说,这儿的主人不是我了。大麦二话不说,叩开大门,对门房说,立马传话,说大麦我来了。很快,杜边一郎走出来,他穿了一件对襟的白绸布中式上衣,脚上趿拉着黑面胶靸鞋。杜边一郎抱拳说,两位请进。大麦和金不提进了客厅,金不提触景生情,里边的家具都没动,只不过在中堂上挂了一副对联,上联是:钟馗嫁妹都是小鬼开道;下联是:苏三起解满腹酸甜苦咸;横批是:天知我晓。
三个人坐定,杜边一郎对大麦说,你是兴师问罪来了?大麦大声问,你是不是我爹?金不提忙打圆场,说大麦喝多了。大麦呵斥,说,我清醒得很,是不是十八街的人都知道,就我一个傻子被蒙在鼓里。杜边一郎看着大麦,低声说,你确实是我儿子。大麦猛地站起,问,有谁能作证?杜边一郎也站起来,说,你看着我就印证了。大麦看着杜边一郎跺脚,长得像能说明什么,你是小日本鬼子,是我的仇敌!杜边一郎说,我不是日本人,我是地道的中国人,姓李,叫李诤言,曾经是后来任朝廷京畿卫戍司令鹿钟麟手下的护卫长,因为受别人嫉妒吃了官司偷跑到了日本。我和种玉杰在宫里有深交。我老婆被人追杀致死,就把你托付给了他。我走时你才三岁,抱着我的大腿不放。说到这儿,杜边一郎眼圈儿红了。
大麦听了目瞪口呆,金不提也低下头。杜边一郎说,我一到天津,就从桂五堂那里知道了你。大麦说,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杜边一郎叹气说,告诉你,只能给你带来更大的麻烦,现在这里恨日本人,恨我就是恨你呀。金不提插话说,你为帮助大麦就要他入股?杜边一郎摇头说,这就是一种西方的先进经营手段,可你们却拒绝了。我不敢说你们愚昧,我只能说你们落伍了。大麦不满地说,我不愿意听这些,我走了。大麦起身拽着金不提要走,被杜边一郎拦住,说,迟早日本人要找茬儿打过来,日本总部让我回去,准备派山本过来。山本是个穷凶极恶的人,是日本的经济间谍,他来了就是搞破坏的。金不提慌了,说,为什么要让你回去?杜边一郎说,因为我是中国人,日本人只相信他们血统的人。金不提问,那我们怎么办?杜边一郎说,把日元换成美元留着,中国钱不能再用了,再留着就是手纸。杜边一郎从书柜里拿出一个袋子,说,我给大麦留了美元,一定要存在美国银行,除非有枪逼到你头上,这钱无论如何不要取。大麦纳闷地问,为什么?杜边一郎说,这是你们东山再起的本钱!
李治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