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卢布”叫板美元霸权

　　尽管俄罗斯是世界第二大石油出口国，但美国却控制着俄罗斯的油气定价权和外汇交易权。要把石油和卢布捆绑起来向全球推销，并建立与石油美元相抗衡的能源交易和卢布货币体系，虽然困难重重，但也是莫斯科面临的一次重要机遇。

　　在能源金融领域，俄罗斯也在悄然进行着一场反击。

　　“石油卢布”叫板美元霸权

　　王遒

　　自普京上台以来，巨额能源出口使俄罗斯家底日渐殷实，但作为全球天然气和石油出口大国，油气出口定价权却不在自己手里。俄产“乌拉尔”原油作为北海“布伦特”原油的附属品定价，仅这一项就让俄每年损失40多亿美元。

　　争夺油气定价权

　　为夺回油气定价权，2006年5月，普京在国情咨文中提出建立俄罗斯自己的石油交易所，并用卢布计价。随后的10月7日，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普京宣布石油交易所定址圣彼得堡。之后，俄经济发展与贸易部同圣彼得堡交易所精心筹划，于2007年11月14日正式推出了石油交易平台。

　　该平台完全由国家支撑，国家采购石油和石油产品总量的1/4在此交易。俄国防部、紧急情况部和农业部等用油大户成为主要买家。国家控股的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石油公司和石油管道运输公司保证油品供应。来自俄国内的26家客户在交易平台注册。

　　2008年3月3日，石油交易平台正式开盘，这是俄争夺石油定价权的第一步。借此平台，俄取得了国内成品油的定价权，对于宏观经济的稳定具有决定性意义。目前，由能源和粮食价格上涨引发的全球性通货膨胀已经蔓延到俄罗斯，2007年俄消费者物价指数（CPI）达到11.9%，今年前7个月高达9.3%，从抑制通货膨胀角度看，控制国内成品油价格是重要一环。

　　俄罗斯的下一目标是夺回原油出口的定价权，并着手在圣彼得堡成立规模更大的国际商品交易所。与石油交易平台的定价功能不同，国际商品交易所主要对出口原油进行定价。“俄罗斯混合原油期货”（REBCO）将从纽约商品交易所撤回，在俄罗斯国际商品交易所进行交易。

　　俄罗斯储蓄银行、天然气工业银行和对外贸易银行计划向国际商品交易所共同注资7.5亿卢布。俄罗斯石油公司、海外石油公司、石油运输公司、天然气工业石油公司、苏尔古特石油天然气公司、鞑靼石油公司共同参与筹建。

　　为了独享石油出口定价权，俄政府坚持拒绝美国公司加入。本来，两年前纽约商品交易所曾帮助圣彼得堡交易所开发了REBCO，但现在前者已被拒之门外。近日，国际商品交易所将开始试运营，乐观估计，2009年将开始远期原油期货交易。

　　控制天然气出口定价权当然也是俄罗斯的目标。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计划在圣彼得堡成立欧洲最大的天然气交易所。俄《生意人报》称，该公司为此还专门成立了交易所贸易发展委员会。

　　向美元体系宣战

　　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主导地位，是美国称霸全球的重要支柱之一，任何削弱美元的行动都等同于对美宣战。“梅普”组合不仅要实现俄罗斯经济复兴，还要在2020年进入世界经济5强，而且看似有意对美元的霸权地位提出挑战。

　　2000年至今，俄罗斯累积了8000亿美元的出口顺差。目前，国际储备接近6000亿美元，由石油美元积累起的储备基金和福利基金超过1500亿美元，俄罗斯有相当的底气和美元叫板。

　　普京执政初期就计划打造强势卢布。2004年普京在国情咨文中指出，“俄政府和央行已经把2007年前实现卢布可自由兑换作为工作任务，并完全有可能提前实现”。2006年7月1日，卢布实现资本项目下可自由兑换，在强大国际储备支撑下，卢布不仅经受住了考验，而且表现不俗。从可自由兑换之日至今，卢布对美元汇率从1美元兑26.93卢布持续上升到俄格冲突前的23.58卢布，卢布已经被看作是具有长期投资潜力的货币。

　　卢布的下一个目标是成为区域货币。在今年圣彼得堡国际经济论坛上，俄总统梅德韦杰夫勾画了未来金融帝国的雏形：到2020年把莫斯科建成世界金融中心，卢布成为独联体区域货币。2007年俄出口原油、石油产品和天然气总额达2500亿美元，其中对独联体国家出口近200亿美元。

　　据俄经济发展与贸易部预测，2020年俄天然气出口将保持2800亿立方米，如果都以卢布结算，这预示着未来国际货币市场将对卢布保持较高需求。“石油卢布”一旦成为区域货币，俄势必将其进一步打造成世界货币，全面挑战以美元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

　　另一方面，俄罗斯也在减少对外贸易中用美元结算的比重。不久前，俄副总理谢钦访华，与中国达成了扩大卢布和人民币在双边贸易中结算的协议。俄专家普遍认为，扩大使用本币符合双方的经济利益。据中国海关统计，2007年中俄贸易达到482亿美元。据俄海关统计，今年上半年俄中贸易额为257亿美元。要是以美元作为结算工具，双方的确要承担很大成本。

　　弥补自身软肋

　　打铁还需自身硬。俄罗斯1998年金融危机后，政府用了10年时间重建和完善了金融体系。受美国次贷危机影响，去年7月有近100亿美元撤出俄金融市场，相当于1998年金融危机的规模；今年1季度又有200亿美元流出俄罗斯，但俄金融体系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俄仍有金融软肋。俄股票市场发展迅速，近两年股票市值增长一倍，2007年底达到1.3万亿美元，相当于当年的GDP，是世界上增长最快的股市之一。但俄股市尚不完善，外资可以轻而易举地收购俄上市公司。

　　“梅普”组合对此十分重视。今年5月俄出台了战略领域限制外国投资法，限制外资控股对俄国家安全和国防有战略意义的42类商业公司，普京还亲自担任了政府监管外国投资者委员会主任。为避免外资操纵证券市场，俄罗斯金融市场总局规定，公司首次公开募股发行时，俄投资者认购比例不能少于30%。

　　1998年俄金融危机的直接原因就是外债问题，政府大量举借短期外债弥补财政赤字，热钱趁机进入俄国债市场，在东南亚金融危机的背景下，热钱从俄罗斯大举外逃，仅有240亿美元国际储备支撑的金融体系顷刻崩溃。

　　目前，外债问题仍是俄金融体系的致命软肋。虽然普京将能源出口收入优先偿债，国家外债仅剩410亿美元。但是，俄国有公司、银行和私人企业却大举向国外借贷或发行债券，这些外债总额比1998年增加了13倍，超过4000亿美元。如果背着这个大包袱去挑战美元，俄罗斯的反击效果将大打折扣。

　　（作者单位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俄罗斯研究所）

　　环球杂志2008年第18期稿件，其他媒体如需转载，请与本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