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晓华：谢晋用艺品、人品书写出一个大大的人

　　石晓华：谢晋用艺品、人品书写出一个大大的“人”

　　新华网上海10月24日专电 （记者任沁沁　孙丽萍）国家一级导演、中国儿童少年电影学会副会长石晓华，回顾起谢晋导演时，热泪不止：“谢导的电影里有一句话"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演戏"，这是他的一个写照，但我觉得还不能完全概括他。他一直在用出类拔萃的艺品、人品，书写着一个大大的"人"。”

　　“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艺术高峰攀登不了”

　　石晓华是谢晋的弟子之一，是谢晋执导的《青春》《啊，摇篮》等影片的副导演。由她执导的儿童片《泉水叮咚》享誉海内外。

　　在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时，石晓华回顾了和谢晋的几次“出生入死”。正是这几次难忘的危险经历，让她对谢晋为艺术献身的执著精神有了直观的体会。

　　有一次，剧组需要走从温州到丽水的路线去看外景。谁知天上下雨，地上塌方，无路可走，大家无奈放弃，而谢晋却坚持要走，“路是开出来的，只要有车子在，就不怕危险。再不行，走也要走过去。”老爷子的架势为年轻的司机壮了胆，车子从坍塌的石头上开了过去。

　　路很窄，一边是悬崖。眼见着右边的车轮几乎悬空，石晓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谢晋抓住她的胳膊，给她壮胆。“就这样，我们的车，挨着悬崖峭壁，小心翼翼地走过了艰难的路，按时考察了外景。”

　　另外一次，在搭乘直升机去看外景前，碰上前一架飞机坠落的情况，机组人员和领导建议不要去了。谢晋依然坚持要去。拗不过他，石晓华胆战心惊地上了飞机。一路上，谢晋开着玩笑，讲着故事，分散了石晓华的恐惧感。“他的乐观和不畏难、不怕死，源于对艺术的热爱。”

　　“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艺术高峰不能攀登？”这就是石晓华眼中的谢导，“他是为艺术而生。”

　　“他在艺术上从不停步，不断出新”

　　“我跟他这么多年，感受到他对艺术的执著追求，从不停步，也从不落后于时代。他要求，每一部戏，都要出新。”石晓华对谢晋的创新精神感受颇深。

　　“从《春苗》开始，一直到《啊，摇篮》，五年间，我跟谢导拍了7部戏，每一部，他都要考虑出新。”

　　《春苗》里，主人公春苗出场的镜头，该怎样表现呢？像风一样轻快？要不要背着绣有红十字的小包？他琢磨着这些细节，一直不满意。整部戏接近尾声的时候，春苗出场的镜头还是让他耿耿于怀。后来，石晓华提议说：“能不能这样，一片秧苗，带着晶莹的露水，从画面里慢慢升起来。春苗从田野里徐徐走来。”“好，就这样！”谢晋立刻拍板同意，人也显得兴奋起来。

　　“当时的升降镜头很困难，都是用木头制成的十字架拖着摄像机拍摄的。镜头很难达到均匀、不晃动。谢导不在乎这些困难，他在乎的是镜头内部隐藏的深意。这样的镜头，预示着新生的、出土的秧苗，在阳光雨露中茁壮成长。”

　　当谢晋把参与《磐石湾》剧组工作的机会给予石晓华的时候，正是她人生失意时，石晓华说：“谢晋在我成长过程中，是比父母还重要的人。”

　　他要求我为《磐石湾》想出三个高招来，因为在样板戏领域，北京已经拍了《智取威虎山》，他要求《磐石湾》一定要更进一步。

　　“那段日子，我连做梦都在想着"新招数"，考虑着是否能把京剧程式化的动作和实景结合起来。”戏中，需要一个这样的场景：一个特务，把橡皮蛙衣藏在礁石里潜伏起来，后来被民兵发现。这个舞台上的动作，后来被设置为：船在海上行驶，海水冲击下，礁石洞里露出橡皮蛙衣；沙滩上留有脚印，据此推断，有特务在。这个设想后来变成现实，实现了“用实景拍出了虚化的动作，把程式化的表演和实景结合起来”，算是对原有样板戏的大大跨进。

　　“这就是谢导的创新之处。他不断地在自己的艺术领域中，给自己出难题，要求自己出新招，攀登更高的境界。”

　　“他将社会责任感融入作品里”

　　“他对中国妇女充满理解和同情，希望通过电影，把中国女性的悲哀命运体现出来。”石晓华回忆了谢晋执导《啊，摇篮》时，一次次更改剧本，以让人物更鲜明地和时代背景结合起来。

　　在电影《啊，摇篮》中，原本设想女主人公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几经思考和讨论后，她的成长背景被更改为：出身封建社会家庭，嫁给当地望族，不料生了女婴加难产，失去了生育能力，从此被打入冷宫。而后的故事发展，完整地展示了女主人公从复仇到充满母爱的变化。在石晓华看来，“谢导不仅仅从外在，更是从内心上去把握刻画人物”。

　　“他对艺术的要求很高，一个电影从开拍起，对角色的讨论始终都在跟进，不是一开始就被定格的。”石晓华说，谢导这样教导她，“如果一个剧本没有五个地方打动你，没有闪光的东西，就站不住脚。”

　　“他希望在自己的胶片里，融入老百姓最真实的生活状态，说老百姓说的话，做老百姓做的事，想老百姓的想法。他将自己对社会、对人民的责任感，融入在艺术创作里了。”

　　就是这样孜孜不倦、精益求精的艺术精神，和热爱社会、热爱大众的高尚人格，成就了谢晋从影60年的辉煌。

　　正如上海文广影视集团副总裁、上海电影集团总裁任仲伦的评价：“谢晋将他高尚的人品，融入作品创作里面。他的作品100年后还会有人看，因为它们记载了中国重要历史时期老百姓的命运，歌颂了人类的真善美。谢晋的作品是永恒的，谢晋是永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