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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日本人及时送回家

　　■王小山

　　从贵阳调到大连工作，其实我是不愿意的，但没办法，老婆的碎嘴已经唠叨两三年了，她不愿意离开大连，那只有我做出让步了。

　　我和老婆是在一次旅行时认识的，说真的，我从来没有花钱出门旅行的想法，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旅行，虽然这个活儿在一般人眼里枯燥得要命。

但那次，我必须去。当时我母亲还在，她老人家一生的愿望就是“回”桂林一次，她不是桂林人，但当年，她在那里认识了我父亲。父亲死后，母亲就总想再去她和父亲相识的地方。

　　就在那里，桂林的象山脚下，我陪着母亲坐在漓江边上吃烤肉串的时候，认识了我老婆。

　　其实事情一点也不浪漫，只不过她见我对母亲很好，觉得人应该很靠谱吧，就来搭讪，总之我们认识了，并很快结了婚，然后就是调动的事了。

　　我是一个乘警，不算是个有出息的行业，但我热爱它，每天跟不同的人打交道，就当是有了更多个人生吧。我工作在1110次列车上，车长是我老婆的表哥，我喜欢这个家伙，老婆跟我说，她当年跟表哥两个海誓山盟非对方不娶不嫁了好多年才知道近亲不能结婚，老婆嗲嗲地点着我的额头说：“不然呀，怎么会便宜了你这个小坏蛋。”我一点都不生气，天地作证，老婆直到新婚那天还是处女，她跟表哥是清白的。其实，老婆的表哥脑子有点不大清楚，不是傻傻的那种，是有点憨，如果真傻，也不可能当上车长，你说是吧？因为他的父母就是表兄妹关系，他和我老婆小时候知道这件事，但政府不知道。我老婆当时想嫁给她表哥，表哥的父母坚决反对，可能就是因为看表哥的智商不高，怕他们重蹈自己的覆辙吧。

　　但说实话，上班第一天，我吓坏了，尤其是火车走到熊岳城站的时候，很多乘客就嘟嘟囔囔表达不满，其实火车到那里，才晚点了45分钟，这算什么大事呢？不晚点的还叫火车吗？这车是从齐齐哈尔开过来的，齐齐哈尔到大连，那么远的路，才晚了45分钟，已经很不容易了。尤其是13号车厢的一个老太太，大喊大叫，说她要去大连坐飞机。

　　天下的老太太，除了我妈外，都这么难对付，一趟火车，将近两千人，都像她这么随时大喊大叫，大家的日子还是别过算了。好在对付这种人，我有的是经验，没等表哥（老婆的表哥，我当然跟着叫表哥）说话，我就把胶带准备好了。表哥问我：“你想干啥？”

　　我扬了扬胶带，说：“把她捆上啊，省着她闹事。”在我们贵州那边火车上，对付这种可能危害到其他旅客的狂躁症，我们一向都是拿胶带捆上了事，这也是对其他人负责任。

　　“你疯了？”表哥说，“她是日本人。中国人捆了就捆了，但日本人不行。”表哥告诉我，今年一月，就是南方下大雪的时候，由张家界开往广州的N589次旅客列车被困石长线长沙西站长达24个小时之久。车上包括乘务员在内共1600人都处于停电、停水，缺乏食物且极度寒冷包围中，这趟客车上有78名韩国乘客，多数在50岁以上，列车员专门组织他们转移到卧铺车厢。新闻里，车站站警还说：“列车上的工作人员，已经做了大量工作，韩国人现在已经休息了。”

　　表哥说：“对待外国人，要有春天般的温暖，表达出我们的友谊，有好处，听我的，没错的。”

　　于是，表哥问老太太：“大娘，我们一定会救你们的，你们一共多少人要赶飞机啊？”老太太，哦，不，日本老太太见了表哥亲切的面孔，放松了一些，喃喃地说：“七个。”

　　表哥操起手机，打给了铁路局客运调度??

　　嗨，还真让表哥说对了，没几天，我们就收到了日本人的表扬信，说：“列车在周水子车站临时为我们停车一分钟（本不应停）安排我们提前下车，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这在中国铁路史上闻所未闻。在世界史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做不到的；列车长为了万无一失，还专为我们联系了警车护送到机场。这也是铁路的又一创举??”

　　为这个，表哥被领导表扬了，我也跟着高兴，回到家，我跟老婆说：“表哥真了不起，他当时告诉我这么做有好处，果然有好处啊。”

　　我现在相信，我和老婆在桂林的相遇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以上故事由新闻素材杜撰而成，纯属虚构）

　　桔子

　　■张映光

　　拉考夫说：“打开门吧……”这是他的临终遗言。对桃花源来说，拉考夫就是历史。他是从“太元中”来的最后一个人。为了叫大家忘记过去，他从来不把桃花源之前的事告诉大家，而是记录在神秘门的背后，只有打开那扇门，才能了解过去。

　　一个世纪过去了，没有人敢打开那扇门，因为，他的外面，就是“太元中”，那里的人，已经跟我们完全不同了。拉考夫说，我们只要穿过那扇门，就会死。

　　但是，桔子把我们害了。他一生下来，就比所有人都好奇。因为他叫桔子，那是他祖父给他起的名字。他的祖父和拉考夫一起建造了桃花源，他是一个科学家，研究了一种特制的“保鲜膜”，把桃花源包裹起来，与世隔绝。

　　桔子好奇，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桔子。他的祖父告诉他，“桔子”是一个没有任何含义的词，但是，他不信——“世界上的词都有含义”，他固执地说。

　　桔子的祖父去年死了，在他弥留的时候，桔子说，“告诉我桔子是什么意思吧。”祖父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跟他祖母的眼睛如此的像——终于告诉桔子，那是一种水果。说完就死了。

　　“桔子是什么味道的？”桔子问拉考夫——那之后，他总是缠着拉考夫，问关于桔子的一切问题，甚至同一个问题，问很多遍。

　　“有点酸，但有的很甜。”拉考夫回答。

　　“桔子长什么样？”

　　“跟橙子很像，哦……对了，你们也没见过橙子，芦柑，它们都是很像的东西。圆圆的，像拳头那么大，剥开来，像花瓣一样，一咬都是水。”

　　桔子听着，眼里放着光，他认为，桔子是世上最美最好吃的水果。

　　“桃花源为什么没有呢？”每到最后，桔子一定会问。

　　拉考夫从不回答。

　　直到10月21日那一天，拉考夫发现了那个桔子——那是一个就快烂掉的桔子，就在它快烂掉的时候，桔子吃了一瓣，也给他的孙子吃了一瓣。

　　第二天，他的孙子死了。

　　第三天，桔子也死了，临死前，他承认，自己在一个礼拜前，打开那扇门，去了“太元中”。

　　“那里的人看上去跟我们没什么不同，但智商很低，而且只能活到20岁，他们以吃垃圾为生，发育得很快，6岁就成熟了。他们的生育能力太可怕了，一个女人一年能怀孕三次，一次能生四个。”

　　桔子和他的孙子是桃花源里，唯一没能寿终正寝的。拉考夫知道，桃花源完了。他吃掉了剩下的桔子说，真的很好吃。

　　人们把拉考夫埋葬了，他死的时候，只有130岁。桃花源里的人，是应该活到150岁的。人们打开了大门，大门的背后，记录着桃花源之前的历史，那些事，连“太元中”的人也不记得了。

　　——“21世纪初，人们发现桔子里，长满了大实蝇的蛆虫。尽管，人们掩埋了那些长了蛆的桔子，但是，专家说，大实蝇是无害的。那之前，人们还在牛奶里，发现一种叫做三聚氰胺的物质。后来，一场巨大的经济危机席卷全球，有毒的食品占据了全世界的市场。桔子里的蛆虫迅速蔓延到其他蔬菜水果上，并发生了变异，成为一种能够寄生在人体内的新生物。”

　　诺贝尔生物学奖得主——桔子的祖父李德和社会学家拉考夫在共同研究中发现，受变异大实蝇蛆虫的影响，人类的基因也在发生变异。按照这种变异趋势，人类在一百年后，寿命将大大缩短。并像老鼠、苍蝇和蟑螂一样，以垃圾为食，只有依赖强大的繁殖能力，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老鼠的平均寿命是701天。苍蝇的平均寿命是85天，但一只聪明的苍蝇只能活60天，比笨苍蝇的寿命短得多。人类为了能在恶劣的环境中活得更长久一点，会越变越笨。

　　另一方面，大量食用含有激素的食品，令人类发育得更快。人类的性成熟期，将提前到3岁到6岁。平均寿命缩短到10～20岁。一个女人一年可怀孕3～6次，一次可生4～8胎，与老鼠相仿。

　　桃花源则是最后一只方舟。

　　（以上故事由新闻素材杜撰而成，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