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时的袅袅炊烟是最香的
“爸爸，炊烟是什么东西啊？”女儿捧着作业本问我。是啊，“炊烟”本不属于她们，年代相隔那么遥远，教她如何去理解？拗不过女儿，我讲起人们“取火”方式的变迁。
一、拾草填锅灶 钻木取火，“炊烟”不断，传承了一代又一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中国农民。这种“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方式，在农村一直延续到上个世纪80年代末。小时候，孩子们最喜欢去村头田埂间拾些杂草，往锅灶堂里填填桔杆，还会顺手藏进去几只山芋。
心急地拉着风箱，就是不见火苗着起来。小脸往前凑，使劲儿吹气，“嘭”的一声，眉毛少了一大截。妈妈跑过来，拎着小耳朵：“不长记性的家伙！做人要实心，烧火要空心。”灶堂里烧出来的山芋，滋味特别地道。那一缕缕炊烟萦绕的童年，在不经意间常闯进我的梦境，让人难以割舍：上学像拉纤。
离开家的时候，嘴角还留有玉米糁子粥泡煎饼的残屑。一边回味着，一边还会扭头看看自家烟囟有没有升起炊烟，总担心妈妈会不会偏心给弟弟开小锅灶。放学如射箭。儿童放学归来早，离家老远老远，就渴望自家的炊烟第一个升起，时不时会踮起脚尖，伸长细长的脖颈，好像能看得到奶奶刚从锅灶间捧出来那香喷喷的饭菜来，闻得出那五谷杂粮的乡土气息……
二、拉煤生炭炉 90年代，家家户户陆续添置了炭炉，少了许多麻烦：梅雨季节也不用愁，旮旯里堆满了煤球，懒得去寻杂草、堆草垛、晒草料。再不用锅上锅下忙个不停，怕顾此失彼把菜烧焦了、饭煮糊了。生炭炉，很讲究。引火的材料要精选，如：废旧的报纸、零散的木屑、丢弃的布料等。引燃的火候要看准，煤球放得过早太晚都会点不着火，还得被烟熏着呛了，最惬意的是坐享其成，到邻居的炭炉旁边过过火就行。拉煤球，很费事。说它是体力活，一点也不夸大，一般只有成年男子才挑得起这份重担。起先，是最原始的用手提肩担，乡间的簸箕这时被派上了大用场。后来，逐步发展成为用自行车驮，用板车拉。清晰地记得：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父子俩一步一个脚印向上攀登，车轮一圈一圈地向前滚动着。在儿子的心目中，父亲是座大山，是一家人生活的靠山。这份重体力活让我羡慕不已，总想快快长大，有一天能逾越过前面的大山，让疲惫的背影歇歇脚，能坐下来抽上一顿香烟……
三、扛瓶烧煤气 走进新世纪，煤气瓶登堂入室，成为家庭主妇们的最爱。清晨，大街小巷不时会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吆喝：“充煤气唻……充煤气唻……”半边天们伸伸懒腰打过哈欠，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轻轻一拧开关，绿绿的火苗就会旺旺地燃烧起来。不用时，关上阀门就好，不像烧炭炉时煤球放多了浪费，少了煮不烂饭做不熟菜。烹饪美味佳肴时，娱乐休闲全不误，真可谓“我的地盘我作主”：忙忙家务、看看电视、煲煲电话粥、跳跳健身操……
四、充值天然气 小媳妇心疼老公，常常满腹牢骚：“要是有一天，这煤气瓶不用从一楼扛到五楼就好啦！”过了一阵，这种牢骚话也听不到啦。忽如一夜春风来，天燃气渐渐成为筒子楼、小高层、单身公寓、联体别墅等不同住房户型主人家的座上宾。在网上银行充满值的卡片，往管道表里轻轻一插，“咔嚓”一声，足不出户，天然气就会源源不断地送过来，“爬”到你整体橱房的灶具上来。“要吃一碗饭，先爬一层楼”的扛瓶生活也慢慢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改革开放三十年，人们的取火方式经历着拾草填锅灶、拉煤生炭炉、扛瓶烧煤气、充值天然气的嬗变。从炊烟升起一直讲到不见炊烟，女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写完作业，女儿酣然入睡。推开窗棂，万家灯火，邓丽君那熟悉的歌声有如天籁在耳际萦绕：“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炊烟只能在我的梦境中，如今，我还可向女儿言说。也许到了女儿她们以后的人，真的不知道炊烟是何物了！打开电脑，我敲出几行文字：“不见炊烟升起，家家饭菜香，想那阵阵炊烟，只能在梦里……”
(责任编辑：高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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